第一百零一章 数学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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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承恩让方阵里的汉人起来，整顿队伍继续前行到了离沈阳六十里的地方，和刘兴祚商量后认为可以撇开这三万多人迅速撤离了，让沈阳城被明军裹胁出来的人继续向东走，尤其是其中的汉人，可以分散不同路线往东，穿过朝鲜边镜，进入朝鲜境内，那时投靠东江镇或咸镜镇都可以，这样皇太极追过来也可以扰乱他的判断，不知道沿哪条路线追击，刘兴祚和曲承恩就分别向咸镜道和满浦而去。

皇太极率军向东追出三十里，哨探陆续回报发现沈阳城里被逼迫向东的后金老弱妇孺，经过询问知道了向东而去的明军不到一万，知道追错了方向，追不上了，而且也耽搁了向西追击的时间。这时也从甜水站、连山关一带传来了消息，留在那里的李永芳五千后卫军被东江军全歼，李永芳被活捉，而且那股东江军已经撤回到朝鲜境内了，皇太极只能放弃追击。

看完了东江和关宁联合发出了辽东捷报详细战事过程，沈飞就知道至少一年时间被明朝监护的朝鲜应该没有被攻击的危险了。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整顿朝鲜，毛文龙和刘兴祚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整训军队。明朝和后金的战事主动权已经易手，后金经此打击，实力大损，势力肯定也会缩水。

过了几天，又看到邸报内阁拟旨，调正在陕西练兵的洪承畴担任监护朝鲜副使，监督核查朝鲜人口、农田和兵员训练工作，让朝鲜成为对付后金的后勤基地。不过目前海上封冻，洪承畴要去朝鲜，需要等两个月以后开冻才行，现在先让他进京见崇祯。估计经过洪承畴整顿，最多一年甚至更短，即便东江军在朝鲜和后金主力决战后金也占不到便宜了。

战报中另外提到，这次后金传出消息，代善府中的嫡福晋和侧福晋还有些汉人奴仆婢女都被杀了，连皇太极的大福晋额尔德尼琪琪格和一些宫女也被杀掉了，这些当然都扣到明军头上。不过冲进沈阳城里的明军大部分是在外围和街道行动，只是最熟悉情况的刘兴祚深入，可也只是烧了奴尔哈赤的棺材和皇太极的宫殿，救回了儿子，掳走了布木布泰，并没有杀人。

刘兴祚只是逼问了额尔德尼琪琪格布木布泰人在哪里，就撇开她不理了，顺便交代里面的宫女四散逃命，至于代善的府中更是连去都没去过。辽东将领猜测多半是代善眼见城破，不想这些人被俘虏或者汉人奴仆婢女又翻身爬到头上，自己下令屠杀，后来皇太极回来，怕不好交代，就把杀人的事情扣到明军头上了。

沈飞回到北京时其实辽东战报道到已经有几天了，第二天夜晚崇祯又来了，简单说了说辽东主动权易手，武器、粮饷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就等军队训练足够就可以和后金决战，彻底解决后金问题恢复整个辽东了。

沈飞说：“这次趁虚而入，闪电突袭攻破沈阳是关宁、东江和咸镜镇一起出兵配合，正好符合当年熊廷弼的三方策构想，现在有了实际战果，是不是可以考虑给熊廷弼平反了”？

崇祯说：“这是上次去东江时就和毛文龙商量好的，不过还需要先宣传造成舆论。这次辽东的战果有很多可以作为宣化司创作的素材，等宣化司创作一些戏曲、评书作品，把三方策构想这次辽东的战果好好宣传一下，再正式给熊廷弼平反”。

崇祯接着说到军政的事情可以暂时松一口气，可以在一些基础学科知识研究上作一些深入，数学是科技的基础，等待辽东战报的两个月，他已经和徐光启等人商量出了一些共识，正式用“数学”这个名称取代原先徐光启“度数学”所指的范畴，算学和几何都包括其中。

不过崇祯前几天和他们交流时发现他们对中国数学成就的认识不够，还停留在唐代《算学十经》的印象里。崇祯只能假托皇宫中已故精通数学的乌姓太监传授提到了宋代秦九韶《数书九章》、元初朱世杰的《四元玉鉴》和明代王文素的《通证古今算学宝鉴》，还特别提醒他们重视《算学十经》里的《海岛算经》，后世研究到文艺复兴时期欧洲的数学着作水平也就是和《海岛算经》不相上下。

而徐光启、李之藻等人的反应让崇祯大出意外，对于秦九韶的“大衍求一术”、朱世杰的“天元术”这些他们只听说过名词，对于内容并没有研究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四元玉鉴》和《算学宝鉴》更是连书带人都没有听说过。只有《数书九章》徐光启表示文渊阁藏书中见过，不过感觉内容晦涩，故弄玄虚，没有看懂。

崇祯这才明白古代书籍传播不广，还需要把这几本书找出来让他们深入研究才行。倒是王徵想到了他在扬州府做推官时，听到当地士人提到过家中藏书有朱世杰的《四元玉鉴》，在扬州小范围刊印，只是里面的算学精深，没有几个人能看懂。他也曾想借阅，不过后来事情多，加上他的兴趣主要在机械方面，也就作罢了。建议崇祯派人去扬州寻找，或许可以找到士人和这本书，崇祯已经派出锦衣卫去扬州找书了。

徐光启又询问起王文素的《通证古今算学宝鉴》的来历和内容，这个更加偏门，崇祯简单介绍了王文素是成化正德年间的人，祖籍山西汾阳，后来随父搬迁到北直隶真定晋州饶阳县，《算学宝鉴》就是写于饶阳县，因为没钱刊印，只有少数几个人读过。内容没有什么大的创见，就是对宋代的开方算法还有论述，最有价值的就是把筹算算法转换成珠算算法。

崇祯趁机向他们提出中国数学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依赖演算工具，缺乏独立的书面数学符号。宋代用算筹演算的天元术、四元术，数学着作基本都是算筹操作的方法，到了明朝珠算流行，用算筹的人越来越少，那些算筹操作的算法自然难看懂，曾经达到的成就也有不少失传，所以王文素能把算筹开方算法转为珠算，是非常有价值的。

崇祯向他们提出现在培养数学人才要赶紧办两件事，一是把刘徽注解的《九章算术》、《海岛算经》、秦九韶的《数书九章》、朱世杰的《四元玉鉴》等中国前代数学着作所涉及的算法都能转换成珠算算法并加以说明，方便现在惯用珠算的人学习掌握，传承中国数学脉络，王文素《算学宝鉴》也找出来广泛刊印传播。

第二点更重要，中国文字笔划多，而欧洲字母简洁，更容易书面列算式，让他们几个商量一下，从中国文字里抽出简明一笔而成的笔划表示数字和字符，对于天元术、四元术里的诸元。在这个基础上，定制出不依赖于筹算、珠算，可以书面推导演算的方法，那中国数学就有可能超过欧洲，否则即便数学列入科举科目，进步也不够迅速。

李之藻当即表示赞同，并且提出不仅是笔划，草书速写中经常有多笔的字一笔连成，可以直接选用一些草书连笔作为表示数字和未知数的元符。王徵也提出他编撰《远西奇器图说》，知道欧洲书籍是从左到右横排写成，数学着作横排书写推演算式更加方便，建议以后的数学着作都用横排。这也是崇祯的想法，王徵主动提了出来，就顺水推舟，让徐光启和李之藻编修科举用的数学课业书籍就可以采用横排。

崇祯说：“我本来也考虑过直接移植阿拉伯数字和拉丁字母，不过既然想抢在欧洲之前科技革命，就应该有中国独立的数学符号，综合中国和欧洲数学成果，水平肯定能超过欧洲。以后应该是欧洲人放弃他们的数学符号，为了学习中国更先进的数理知识，统一使用中国的数学符号了”。

沈飞说：“在《神雕》世界，秦九韶是我军中的副总参谋长，也在书院中长期传授数学，我对他的成就是很熟悉的。他也创造过对应阿拉伯数字和拉丁字母的独立数学符号，既然创制数学符号的事情你已经交代徐光启、李之藻和王徵去干了，我也就不多此一举了，移植欧洲和移植《神雕》世界性质一样。不过秦九韶的数学成就，我可以先归纳出来”。

沈飞用纸笔把秦九韶的一次同余式定理、任意次方程、正负开方术（包括之前的增乘开方术）、三斜求积术、一次方程组之类都写了出来，中国数学符号创制工作刚交代下去，沈飞用的当然还是阿拉伯数字和拉丁字母的符号交给了崇祯带走。

之后北京城市面上就出现了大量表现辽东捷报的戏曲和评书作品的表演，带动了市井大量相关议论，包括之前内阁下令放弃宁远、锦州，只留下少数兵力观察，加强山海关、蓟镇一线的原因也宣传明白，从皇太极听说朝鲜被明朝监护之后气急败坏，决定出兵再攻朝鲜开始，到东江诸将推演战局，商量对策，比较在朝鲜“反扫荡”耗走皇太极大军和直攻沈阳优劣以后，决定采用联络关宁和咸镜镇，共同出兵沈阳的计划。

到之后引蛇出洞杀瓦克达、清扫周边合围沈阳、攻城中被吴兴欺骗落入后金军陷阱，到炸开匣门撤出后清点伤亡两千五百、去赫图阿拉挖坟、与曹文诏叔侄会师合攻牛庄、攻占海州杀阿巴泰围歼海州出城大军、再围沈阳疲敌三天用红夷大炮破城、烧毁奴尔哈赤棺材，最后趁皇太极回军以前裹胁城内后金家属分路撤离，包括中间处死汉奸吴兴全家及宣讲政策，一系列过程都分成几部分表演宣传，明军的英勇机智，后金的凶残狡猾、辽民的苦难和对后金的痛恨都表现地淋漓尽致，比之前表现更加细腻，感染力和效果也更强。

这其中重点是对刘兴祚七兄弟的宣传，从小被建虏拐骗带走，天启年间想反正联络明朝当内应恢复辽南四卫，事情暴露导致海州被屠杀，自己坚称是明朝反间计侥幸活命。之后的事情就采用刘兴祚自己讲述的版本，故意和妻子吵架假装生气搬到沈阳城外，假自焚诈死隐藏在鱼皮部落鞑兵中，派刘兴贤联络东江接应，阵前带兵反正秘密投入东江阵。

之后是在皮岛见到崇祯被任命为咸镇镇总兵，七兄弟盟誓组建咸镜镇彻底公开反金。到这次通报沈阳城墙缺陷，配合东江找到参加筑城的工匠得知城墙准确漏洞，用红夷大炮破城整个经历，到这次带兵冲进沈阳城里烧毁奴尔哈赤棺材出了一口恶气，救出了被扣为人质的儿子刘五十，劫走了皇太极侧福晋布木布泰。柳敬亭果然编出评书把刘兴祚七兄弟宣传成宋代杨家将一样的传奇，对于布木布泰，崇祯也让她发表一个归顺的声明算是为刘兴祚的行为补办了手续。

一个月之后，这次辽东战事已经宣传深入，北京城里大部分居民已经了解了战事过程和一部分战略战术布置的原因，又以官私邸报和宣化司通俗文艺的形式向北直隶扩散，舆论环境已经成熟，崇祯正式让内阁拟旨给熊廷弼平反，追封平虏侯，抚恤家属。也算是正式确定了三方策的对后金作战主要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