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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金教授死,黄海开端(1W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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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没有别人我不敢看,一看又要心烦了。”

牟贤敏勾着嘴角,眉眼弯弯,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白牙。

“贤敏姐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林巍一本正经,牟贤敏的手却已经放在了被子一角,她伸手轻轻抓着被角,缓慢却坚定的慢慢拉起被子。

林巍的目光不自觉向那儿看去,而牟贤敏却突然加速,一把掀开被子。

然后林巍就看见了

病号服的长裤,还有一只正因为她哈哈笑着,蜷缩着脚趾的洁白脚丫,红色的指甲油让林巍视线停顿一瞬,而后无奈的挪开视线。

“呀!你倒是一点都不害羞!不好玩!”

牟贤敏一边捂着脑袋一边笑,既痛苦又快乐,痛苦在于她现在身子一晃脑袋就有点晕乎乎的疼,好笑则在于此刻林巍略显无语的表情。

他一摊手:“我有什么害羞的再说了,又不是没见过贤敏姐穿裙子。”

“那能一样吗?”牟贤敏一只手搭在裤管,轻轻拖拽,露出洁白的小腿,膝盖,再往上时,手却一顿,笑吟吟的和林巍四目相对,手却拿开:“想看自己看喽。”

林巍的手伸出,却在她略显慌乱的眼神下,停下了小腿一侧,用手指轻轻一点,白嫩的皮肤仿佛要是刚出水的嫩豆腐,一碰就像要是凹下去似的。

不愧是大小姐出身,别的不说,这皮肤的的确确是林巍所见到过的所有女人里最好的那个,也不知平时花了多少功夫保养。

“真有疤痕呀?”他意外的说着。

牟贤敏啊了一声,也顾不得方才心里突如其来的感觉,猛地坐起身来,捂着脑袋诶呦一声,另一只手直接将裤腿拉起:“哪”

随后,她看见了林巍的坏笑。

“看错了,原来只有挫伤,破皮的地方都不多呢。”

林巍笑吟吟的认错:“是贤敏姐的腿太白了,晃眼,看不清。”

“看看看!看瞎你这个大猪头!”

牟贤敏气鼓鼓的捂着头哎呦哎呦的又躺下去,一只手嗖的一拉被子,又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今儿个怎么这么会撩啊?”

林巍一本正经:“哪有,昨天只是还有点陌生,客套客套,今天熟悉了,就只讲实话。”

“德行.”牟贤敏看似抱怨,实则笑容更甚的躺好,有气无力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哎呦着侧身朝着林巍躺好:“你说,这回可怎么办?”

“什么?”林巍与她对视着,眼神温和。

“陈星俊这边儿是没戏了,接下来我这婚事可怎么办呀~再单个几年,可就奔三啦~”

她忧心仲仲的说着,眼神却像有着勾子。

林巍却不上套,只是同样忧心仲仲的说着:“我也替贤敏姐发愁呢,合适的对象可真不好找。”

就在牟贤敏撇撇嘴的时候,他却又忽的笑了起来:“不过以贤敏姐的本事,其实也没必要非得盯着陈星俊这样的家伙吧?”

“嗯?”牟贤敏来了兴趣,笑吟吟的看着他:“这话怎么说?我一个女人,不靠着一颗大树,以后可怎么办呀?”

林巍却道:“以贤敏姐的能力,就算是当汉城日报的社长,也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何必非要想着去找个外人依靠呢?

要是嫁出去,贤敏姐指不定还得去人家家里受气,身不由己,过的还不一定有现在舒服呢。

真要是说为了荣华富贵以贤敏姐的家世,也完全没必要再去趟那些没必要的浑水,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好过随便和别人捆在一起。”

纵然牟贤敏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可终归摆脱不了这传统且略显封建的想法。

或者说,是没法摆脱。

固然她是汉城日报的独生女,可即便是她的父亲,也几乎不会考虑让她继承家业的事儿。

最好的选择,还是让她钓个金龟婿,强强联合,最后通过女婿将产业维持下去。

牟贤敏同样没有想过——但林巍这么一说,她这么一琢磨,好像.眼下能选择的余地还真就不多了。

以汉城日报的地位,她若是嫁给谁当个持家的太太,那对方起码也要是顺洋、三兴、未来集团那种级别的。

而嫁到那种地方去,也还得做好哄婆婆、和家里其他人的老婆斗智斗勇的准备。

若是选择其他的.那还真就都还有点大差不差的意思。

万一找了个不靠谱的,说不准还得要汉城日报输血维持,那她图个什么?

还不如招个有能力的赘婿来,维持好如今的家业。

一想到这儿,牟贤敏勾起嘴角,看了林巍一眼,幽幽道:“那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

“那就挑个自己喜欢的呗?反正剩下的都差不多。”

林巍笑呵呵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牟贤敏还是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他:“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哦。”

林巍一脸茫然:“啊?”

看他这样,牟贤敏噗嗤一笑,也不过多纠缠,而是有些疲惫的眯起眼来:“聊聊伱呗?”

“我?”

林巍疑惑着。

“嗯,你都把我调查的这么清楚了,总不能让我对你还一无所知吧?”

牟贤敏说着。

林巍沉吟片刻,最后开始慢条斯理的讲述着自己的过往。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不撒谎,只是用一句话带过,或简单概括。

牟贤敏听得认真,时不时还好奇的问问细节。

林巍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则给她一个大概的方向让她自己猜。

“这么吓人?那些家伙真敢当街杀人啊?”

牟贤敏啧啧称奇,对林巍讲述的黑帮生涯颇为满意,既有她在电影里见到过的勾心斗角、互相背叛,也有简单直接的暴力冲突,血雨腥风。

只是听完之后,她不由感叹着:“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年纪轻轻的,又没人教过你该怎么处理,还能把这些事情都解决掉,混到今天这步。”

有些事林巍说的轻巧,可牟贤敏一听便能听到其中暗藏的危机。

比如,为什么会频频遭到暗杀、那些在林巍地盘里出现的‘挑战者’又是怎么被解决的,只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心跳加速,刺激惊悚。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就像昨天,只是碰巧和人去吃个饭,就能遇见贤敏姐,还能幸运的成为你的救命恩人。”

林巍坦然道:“要不是有昨天那样的机会,我再过几年可能都没资格叫你一声姐姐吧?”

“老是姐姐姐姐的叫”牟贤敏却偏开视线:“好像显得我很老似的.”

林巍笑笑,心中知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尽管牟贤敏看起来有些意犹未尽,似乎还想和他聊聊,可他却觉得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他需要保留一定的神秘感和距离感,也需要让牟贤敏对他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于是,他看了看手表。

“那我总不能叫你贤敏吧?”他突如其来的半语时间让牟贤敏抬了抬眼,可却看到了他看手表的动作。

“今天还有事要忙吗?”

她问。

林巍嗯了一声,道:“网络公司的项目今晚做测试,我得看看测试的结果,争取在十月把新功能都上线了,赶在十一月前做好宣传。

说不准还得请贤敏姐帮忙呢,我对拍广告、做宣传这些事儿,可是一窍不通。”

“我看你可懂得不少.知道啦,我等过几天不怎么头疼了,再做做检查,就不住院了,躺在这儿心烦。”

牟贤敏说完,顿了顿:“那我可就不送你了啊。”

林巍笑着起身,看了看花瓶:“要是扔花的话,可别把我的花瓶扔了,要不然新买的可没地儿放。”

“别人都是送一大捧,你就送这么一束。”牟贤敏打趣着。

门却在此时被敲响。

“您好,牟小姐,我是陈星俊社长的秘书。”

“进来。”

牟贤敏懒洋洋的开口。

金秘书快步进来,抱着一大捧花,放到桌边,满脸笑容:“这是陈社长专门去花店挑的,希望您喜欢。”

牟贤敏态度不冷不热,只是道:“知道了。”

“那不打扰您休息。”金秘书看了林巍一眼,转身离开。

而牟贤敏等他出门后,撇撇嘴:“行,不丢你的,你把这玩意带出去丢了香的我头晕。”

林巍自然选择笑纳,他拿起花束,看了看:“标签都没去呢,嚯,一百万,抢钱呢,这生意可比我底下的店铺来钱都快。”

这花他一个人抱着都费劲,可想而知有多大一捧,花花绿绿的。

“像他那样的冤大头可不多好啦,要走赶紧走。”

牟贤敏闭上眼,打了个哈欠:“明天还来吗?”

“看你想不想我来。”

林巍向门口走着。

“那我要说不想呢?”

“那我就来了看看你到底想不想再走。”

林巍在拐角处对她微微一笑,随后消失在拐角。

牟贤敏翻了个白眼,缓慢的翻了个身,看向窗外,低低切了一声,喃喃着:“还真以为吃定我了呢”

但视线挪动着,却还是看到了桌子上漂亮的玻璃瓶里绽放着的白色花朵,单调的病房里,因此多出几分生意。

过了一会,安雅英姗姗来迟。

“没打扰你私会小帅哥吧?”

“早走了”牟贤敏有气无力的说着。

“我就不信你和他在一块也这么疲懒。”安雅英呵了一声,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先看了看桌上的花儿,呦了一声:“他送的?”

“嗯~除了他谁这么鸡贼,还知道留个花瓶在这儿,每天换换花就行。”

牟贤敏说着,安雅英却伸手点了点她:“看你笑的那样儿。”

于是,牟贤敏才发觉自己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开车撞你的人,妈妈大概已经知晓了。”

安雅英轻飘飘的说着。

牟贤敏眉头一锁,脸色有些难看:“是谁?”

“还能是谁?”安雅英说着,牟贤敏沉默片刻,问道:“陈星俊什么意思?”

“他?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从中周旋说好话喽——依我看,那女人可迷的他有点上头。”

安雅英冷哼一声,翘着腿,眯着眼:“你放心,这件事可不能这么算了.只不过,有两个法子,你来选。”

她顿了顿,看着牟贤敏,轻声道:“一种嘛,还是我们以前的老办法,顿刀子割肉,先狠狠扒她一层皮,让她乖乖认错赔礼道歉,之后的,再一点一点把她打垮。

陈星俊出了这档子事儿,也别想置身事外。”

牟贤敏直接问:“另一种呢?”

“当然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她,但是这件事要是做了,那可就没法收手了,陈星俊那边也就当撕破了脸皮,以后也没得来往。”

安雅英说完,牟贤敏便冷漠道:“第二条。”

“那我就叫林巍去”安雅英微笑说着。

“怎么叫他?”牟贤敏眉头微皱,瞪了安雅英一眼:“妈,别开玩笑。”

“为什么不能是林巍?你还认识什么比他做这样的事更合适的对象?”

安雅英却反问着,与此同时,她严肃道:“这件事一举两得。

他既然想要靠近我们,以他的底子,自然要交上一份投名状来,不管你和他关系怎么样,只要留下这把柄,是进是退,我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件事后,他自然会成为我们的自己人,不仅你能放心和他当朋友,我也能放心把他当后辈,放心提拔他。

否则万一投入了资源,他却是个白眼狼,我们手里也没什么可拿捏他的,那岂不是给别人空做嫁衣?

你可别真把他当什么人畜无害的小帅哥儿——他可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牟贤敏有些抗拒的皱着眉:“他不管怎么说也救了我的命.自己人,何必让他卷到这些事儿里来?”

“这是他要做的选择,不是我们要求他做的,只是给他一个机会,想成为真正的自家人,自然要付出一点风险和代价。”

安雅英淡淡道:“如果不愿意,我也想好了,等你出院,带着他和那位检察长吃个饭,尽管那位马上要退了,可人脉还在,林巍只要不笨,向他靠拢,以后那点黑底子,以他的谨慎,不至于洗不干净。

之后能和那位保持什么关系,能借此有多少自己的人脉,能解决多少麻烦,看他自己。”

“.”牟贤敏陷入沉思,半晌,才问道:“他怎么就成了狠角色了?”

“嘿为了摸他的底儿,钱可没少花。”

安雅英不急不缓的将林巍的发家史如数家珍的说了起来:“这小子从底层小混混开始,靠着能打,很快得到了丁青的赏识.”

她将林巍的遭遇更细致的说了一遍,牟贤敏一边听,一边把她说的和今天林巍跟她聊起的过去一一对照,心里有些意外。

安雅英所告诉牟贤敏的事儿,林巍几乎都毫无隐瞒的和她聊过,只是有的少些细节,也少了些第三者客观分析的结论而已。

他这么实诚的吗?

说完之后,安雅英给出了结论:“这小子借着北大门和在虎派的冲突毫不留情的把手下的人洗了一遍,能力不足的、派系不纯的、被他一口气洗了个干净,而且毫不留情。

除了他那司机算是从开头跟他到现在,其他的,可都是最近才提拔出的人手。

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林巍在北大门内部,可遭遇过不止一次来自内部的刺杀,可他全都忍下去,最后还是将整件事交给丁青处理.

结果你看,年纪轻轻的,他就爬到了常务理事的位置,还从丁青那儿搞到一大笔钱,开了自己的公司,尽管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来,光是这份忍耐的劲儿,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再看丁青对他,俨然也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心腹,连二把手李子成都没能耐另起炉灶,可他却偏偏在金门娱乐之外立了跟脚。

你要知道,比起李子成,他才跟着丁青混了多久?这腾飞的势头,获取信任的速度

和他做对的敌对帮派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坚持到现在还存在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的,对吧?”

安雅英说完,牟贤敏点点头。

但,牟贤敏也只是点点头,而后,却依旧没有说话。

无论是她还是安雅英,显然都不会觉得林巍因此很危险,降低对他的评价。

恰恰相反,林巍表现得越是如此老练狠辣,反倒在两人的心里评价更高。

尤其是牟贤敏某种意义上,她反而更希望自己未来的男人能有足够的杀伐果断、头脑清晰,至于夫妻间的情谊,那都是可以培养的,也是需要双方靠自己的本事维持和增进的,重情重义有时在她们看来是个贬义词。

安雅英眉头逐渐皱紧:“想好了吗?”

牟贤敏沉默好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安雅英这才露出笑容。

“但没必要让他去——这是在逼着他做选择,他也未必会愿意就这样甘居人下。

我们能给他什么回报,让他坚定地踏上我们的船来?在金门集团,他又不是没有选择。”

牟贤敏说完,安雅英不由摇头,斥责道:“你不会真喜欢那小子吧?”

“喜欢谈不上,但如果真要找个合适的人的话.他倒也还不错。”

牟贤敏平静道:“妈,先说好,我暂时不想嫁人了。”

“嗯?”安雅英一愣。

“先给他一年的时间,看看他到底是绣花枕头还是真有用,同时呢,我也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妈你也好好想想,思考一下,如果不按原本的计划找艘大船,我们又该怎么走下一步。

我.也想给自己一年时间,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出点什么.妈,难道我牟贤敏,这辈子就只能嫁到别人家里,当个伺候婆婆,和嫂子们勾心斗角的花瓶吗?

我不嫁给陈星俊,难道汉城日报就到此为止了吗?难道我们母女二人,加上老爸,就不能让汉城日报更进一步,必须要靠依附他人,把爸爸的毕生基业双手奉上吗?”

牟贤敏的话让安雅英沉默片刻。

“先说好,那小子身边儿可不是没女人。”

“他也开趴体?”牟贤敏眉头微皱。

“那倒不是,反倒在这方面他风评还不错,基本上都是说他眼光很高,不爱玩,还算是洁身自好的那种就是身边可能有固定的女伴。”

“那有什么的”牟贤敏虽然有点膈应,但还是眉头舒展开来,淡定道:“你总不能要求他这样的人物,连个女朋友都没找过吧?

像他这样的,不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吗?有固定女伴,总好过到处采花,还得定期体检要强得多。”

她躺着,眯起眼:“有人抢的东西才好吃呢.再说了,他也不是什么笨蛋,只要我还在选项里,我就永远是第一人选——妈,我可是你和老爸唯一的小宝贝呀~”

安雅英没好气的呵了一声:“老宝贝还差不多。”

“得得得,没事就让我好好休息吧,怎么做,妈你看着办,没必要非得使唤林巍。

如果非他不可,也没必要非让他低着头来,那样只会破坏了我们现在的关系。

请他帮忙,他愿意,自然就是朋友了没必要把他当那不上台面的普通黑帮崽子对待吧?”

牟贤敏说完,安雅英哦了一声:“原来是怕当不了好朋友了”

“别胡说”

“你自个儿心里清楚,行了,我知道了,那我最后只问你一个问题。”

安雅英站起身来:“你想不想和他做朋友?”

牟贤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安雅英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离开后,空荡荡的病房里,牟贤敏许久,才懒洋洋的翻了个身。

你最好别让我失望臭弟弟。

当晚,林巍在家里躺在崔敏舒的腿上看书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大哥,出事了。”

“什么?”

“金教授死了是有人专门找来的杀手,已经上了新闻。”

林巍指了指遥控器,崔敏舒隐约听到一点,眉头微皱,但还是立刻给他找来了遥控器。

只翻了几个大电视台,果不其然,就找到了一条紧急插播的新闻。

“.杀人凶手跳窗后逃走,在逃逸的过程中,警方追捕凶手时发生了多起交通事故,目前凶手下落不明

被害者的身份已经查明,是首尔大学柔道系的教授金成贤,以及金成贤教授的司机,与两位暂时身份不明的成年男性.”

看来一切还是和电影里没有区别。

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吓人呢。

林巍的脸在崔敏舒滑溜溜的腿上蹭了蹭:“知道了,查一查,抓着他问清楚再说。”

看他还懒洋洋的躺着,崔敏舒也就心定了下来,等他挂断了电话,忧心仲仲的问道:“那个金教授是欧巴的人吗?”

“不熟。”

林巍说着,崔敏舒喔了一声,却看他慢悠悠的坐起身来:“就是可能有一笔钱赚起来要麻烦多了。”

他终于想起了这位金教授是出自哪里。

不就是黄海电影里的那位被害人嘛!

林巍只记得《黄海》中命运多舛可怜的主角金久男,还有那位延边战神绵老板,哪还记得开头就领了便当的金教授是谁。

尤其是金教授的扮演者还是一个经常在电影里出现的老演员,林巍大约记得对方不少在电影里的模糊印象,就更难一一对照到黄海里了。

也就是说,可怜的久男,还是被命运的齿轮所推动,跨越了黄海,走上了这条亡命之路。

林巍沉思片刻,放下书本,琢磨一会,掏出电话:“昌南啊,最近盯着点海边儿,可能有一伙延边人会过来找事儿,就是那位绵正鹤绵社长,新仇旧恨,要是来了我的地界上,总得算算。”

林巍眼露寒光。

绵正鹤之前接下了任建模对他的杀手委托,派了杀手来找他的麻烦,最后还吃了他一大笔钱才把消息告诉林巍。

林巍可记得清楚呢——只是离得太远,他又深知这家伙的身板硬的吓人,派寻常黑帮崽子上门找他麻烦,那就纯属送快递的。

林巍自己又不可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找他,只能交钱先看看是谁背后找他麻烦再说,可他的钱哪里是这么好拿的?

向来只有他从别人那儿扣钱的份儿,何曾几时被人敲过竹杠?

等绵老板来了韩半岛,嘿.即便是为了让《黄海》剧情结束,拿到结算奖励,林巍都不会让他轻易再离开。

至于原片中的主角金久男.

林巍沉默片刻。

他对《黄海》这部曾经看过不止一遍的电影印象很深,尽管不记得可怜的金教授,但对于其中的主角,他曾一度对其感到十分的怜悯与悲哀——不同于新世界,黄海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

其中最凄惨的,自然当属于原著中的主角久男。

尽管从客观意义上来看,他是一个烂赌鬼,并且为了还赌债甚至偷渡成为杀手,并不是一个值得人怜悯的对象。

但在他身上后续所发生的许多绝望的事儿,连同他那苦苦挣扎想要活下去的努力,却还是让林巍印象颇深。

林巍闭着眼,却也不过几秒,便平静的再次睁开,他靠在沙发椅背上,拿起遥控器,换回了之前崔敏舒所看的综艺节目。

电视台上,主持人扮做蚂蚱,带着绿色蚂蚱头套蹦蹦跳跳,身旁的壮实大胖子满脸嫌弃的吐槽他都02年了还玩这套。

“刘石在,姜东虎?”

林巍看着两人胸前带着的方便观众理解的名牌上写着的名字,哑然失笑。

“欧巴不认识他们两个?”崔敏舒有些讶异。

“认识,国民MC嘛,现在最有名的两个主持人。”

林巍指了指蚂蚱头套:“我觉得这个刘石在有前途,要是以后搞电视台,怎么也得把他的合同绑进来。”

林巍的话让崔敏舒笑着摇头:“是吗?现在普遍还是觉得姜东虎更有名一些呢。”

林巍不置可否的一耸肩,搂着她看着主持人带领双方队伍在电视里‘决一死战’,踩在独木桥上摔跤,输的一方落在水里,滑稽的姿态引得全场哈哈大笑。

崔敏舒抱着他时不时发出咯咯笑声,自此便没人在乎金教授的死活与凶手的下落。

手机却又在此刻突然响起。

林巍拿起看了看,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后,不说话,等着对面开口。

“是林社长吗?”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沙哑的男声。

“是我,你是?”

林巍没听过这声音。

“我是釜山的崔翼贤.金教授之前应该有和你说过我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急不缓。

林巍也笑呵呵道:“哎一古,原来是崔会长,久仰。”

“咳,一个老家伙了,哪有什么久仰的说法不知道林社长看了电视没有?”

崔翼贤咳嗽一声,而后那边却又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林巍伸手压了压,崔敏舒心领神会的放低了电视的声音。

“正在陪女朋友看电视节目呢。”林巍笑吟吟的不接茬。

崔翼贤沉默片刻,而后道:“金教授死了林社长,能不能请你在首尔帮帮忙,看看是谁动的手?

当然,不会让你白白帮忙.之前和你谈好的条件的基础上,我会再加一成,而且,如果林社长有时间的话,希望你能在事后来釜山见上一面,另有厚报。”

林巍琢磨了一会:“要做到什么程度?”

“虽然我很久不在道上了.但规矩应当还没变过吧?林社长,金教授是我看中的后辈啊,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唉。”

崔翼贤叹息一声:“这件事有麻烦的地方,无论是检方还是警察这边儿,有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保证不会有人来碍事。”

林巍故作犹豫,仿佛这件事有多难一样,最后,才沉声道:“崔会长nim,得需要几天的时间。”

“没关系什么时候都可以,林社长拜托你了。”

崔翼贤态度和善,毫无一个在釜山能够搅动风云的大佬的派头。

林巍在之前见过金教授后,就叫尹炫优查过对方的底子。

毫不意外——他也让林巍觉得有点眼熟。

不,是相当眼熟。

这位叫做崔翼贤的家伙,和姜科长长得很像,只是年纪上有不小的差异,崔翼贤比起姜科长大了十岁,风头最盛的时候,也是90年代初。

在90年代被总统下令清理过一遍的釜山,许多帮会就此被扫进了垃圾堆,可崔翼贤作为其中的一条大鱼,却通过出卖了原本的兄弟和自己强盛的人脉躲过一劫。

不仅躲过一劫,自那之后,他就如同石东出一般,积极转型,抛掉了过去不干净的事业,靠着积累下的人脉和底蕴,做正经生意。

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让他短短十年就再次做出了十分强盛的事业,在釜山的公司承担了建筑、物流、娱乐公司等多种工作,堪称釜山小金门。

也就是崔翼贤或许是因为过往的经历,坚决要把黑帮底子剪了个干净,也更喜欢靠脑子赚钱,否则,这么多年下来,说不准早已成立了一个比金门还要可怕的超级犯罪集团出来。

在釜山,无论是议员还是检察官,几乎就没有和他没关系的人物,上到市长,下到区议员,只要崔翼贤认为对方有前途,就从不吝啬挥洒钞票,卖卖老脸。

长年累月,如今已成为了釜山的招牌人物,尤其是釜山现在的黑帮们,几乎全都要叫对方一声前辈,说是如今的釜山教父也不为过。

原本他所资助的,釜山派系的官员到了首尔任职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人物,和林巍打电话时却依然能做出一副有求于人的模样,可见其长袖善舞、善于结交人脉的名字,真不是浪得虚名。

“崔会长nim还请放心,这件事,不会超过一个月,无论是谁,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林巍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可不嘛,就算他坐享其成,按照原本的故事来看,黄海里的人物,也差不多在一个月内就要自相残杀殆尽。

只是出于对蝴蝶效应的担忧,他决定还是得把控一下细节。

“要一个月?看来林社长已经心里有数了.”

崔翼贤意味深长的笑笑,沉声道:“那就全交给林社长了。”

“没问题,您好好休息,金教授绝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再寒暄几句,挂断电话,林巍马不停蹄的拨通了尹昌南的电话:“杀了金教授的是个延边人,刚犯了事儿又上了电视,他现在肯定急着想回去,直接去盯着绵正鹤在半岛的蛇头。

这段时间,绵正鹤的人,我不管是谁,只准来,不准走!”

林巍的话让尹昌南声音一肃:“是,大哥,我保证不会有一条绵正鹤的船能带着人走。”

林巍这还是加了个保险——绵正鹤是延边最大的蛇头,他这边锁了绵正鹤出海的路子,就相当于给他生意搅黄了,他无论如何都得来南韩一趟。

既然要插手此事,那就干脆处理干净,不留首尾。

狗日的绵正鹤还真以为他有多厉害,三番两次找人来首尔犯事.还都和他有关。

那就来看看他延边战神的含金量到底有几分!

“另外,低调做事,别让人看见,我还得等那位金教授的好朋友金社长露出破绽来,他现在肯定也急着灭口,我就让他急,等他自己作死,最好让他急到绵正鹤头上,让他们狗咬狗。

要是他们在找是谁派来的杀手,就直接告诉他们是绵正鹤。”

林巍淡淡的说着。

尹昌南有些疑惑。

这杀金教授的难道不是那位金泰元金社长吗?他怎么还会去找是谁派出的杀手?

他自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事实上,想要金教授死的人,有两波。

主角金久男,也就是老棉这边的雇佣委托,来自金教授的老婆。

金教授的老婆有一位银行科长的情人,两人地下恋情许久,而那位银行科长也早就想杀掉金教授和他老婆双宿双飞。

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绵社长的联络方式,出钱,雇佣了杀手来杀金社长。

另一方则是金泰元社长,他因为金教授睡了自己的情人,再加上地盘上的利益冲突,买通了金教授的司机动手杀人。

司机心里没谱,就也花钱雇了杀手,结果没想到金教授毕竟是柔道教授,当年也是柔道专业的运动员,以一敌二,愣是全给杀手干掉了,不得已只能自己上。

结果杀人的时候却被绵正鹤派来的杀手金久男撞上,被金久男踹下楼梯,弄成植物人,尽管现在新闻里说司机还在抢救,但基本上已经活不过来了。

这就导致金社长根本就不知道金久男是别人找来的杀手,只以为此刻在电视上通缉的杀手是自己找的人,生怕他被抓后给自己惹来大麻烦,这才想到灭口的主意。

他想找到绵社长,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杀手的雇主,那就没人知道是谁雇凶了,自然也就解决了整件事。

林巍也没法解释他是从电影里看的,只是叮嘱他照做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拿起遥控器再次放大了音量。

“会有.危险吗?”

崔敏舒眼神担忧的摸着他的脸。

林巍则又往她腿上一躺。

“出门逛街还有可能遇到车祸呢.我遇到危险的概率大概就和这种事相似。”

“嗯”

她摩挲着林巍的脸,眼神虽然还有些担忧,却不再多说,只是温柔的笑着:“给你掏掏耳朵吧?”

“行啊。”

林巍语气轻松:“你先掏我的耳朵,一会我也给你掏掏。”

“???”

崔敏舒无奈的笑着,按住了他使坏的手。

漆黑的街道上,金久男发疯似的跑着。

浑身因为跳楼而擦伤的地方到处都是刺痛,身后每一个声音都像是追来的警察,他大口喘息着,能品尝到喉咙中传来的铁锈一般的腥味。

躲在昏暗的小巷里,他七扭八拐,暂时蹲在垃圾桶边,表情有些慌乱。

怎么会这样.

该死

那些杀手是哪来的?为什么会有两拨人要杀金教授?都是老棉找来的吗?

金久男痛苦的摸了摸脸颊,擦伤后的脸还有血滴渗出。

他大口喘息着,看着自己的手,努力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血迹。

或许自己可以去坦白自己没有杀人?

反正自己到场的时候,金教授就已经死了,是那个司机和另外的杀手动手杀的人,自己只是把那司机推下去摔死了.也许能狡辩一下,说自己是在见义勇为?

该死

金久男的脑袋一片混乱,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便又开始奔跑。

他想回家。

可是跑到半路,却忽然脚步一僵。

脸色有些狰狞的迟疑片刻,他在夜色中周转身形,根据上午找到的地址,钻进了一条小巷。

对照着门牌号,金久男犹豫许久,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伸手,颤抖的敲响了房门。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半晌才拉开门:“谁啊?”

金久男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女人:“你见过她吗?”

男人眯起眼仔细看了看,而后满脸蓬勃怒气,但当他看清金久男的模样,狼狈的德行时,却忽然意识到了对方大概可能的身份。

他沉默片刻,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说道:“这女人啊.刚被一个有钱人接走。”

“什么?”

金久男一愣。

男人却面露嘲讽:“这女人就是个婊子,为了找工作跟我睡,后来傍了大款,还叫那狗日的带着小弟来打了我一顿,现在嘿,估计正在和那狗男人待着呢吧?”

“你他吗”金久男猛地一把将他推翻在地,满眼血红:“你他妈说什么!?”

“西八.”男人愤怒的踉跄着要起身,可金久男却从身后摸出小刀,颤抖的指着他:“你他妈再说一遍?”

他或许是喝的太多,又或许是金久男此刻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乞丐。

“我说!那女人就他妈是个烂.”

尖刀猛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金久男颤抖的推动着尖刀,双眼一片赤红:“不可能!!你他妈把她藏哪去了?说话!说话!!”

男人惊愕的看着肚子里的短刀,嘴唇颤抖着,发出一声尖叫。

金久男疯狂的再次挥刀,挥刀,直到面前的男人倒地,他还在大声嘶吼:“我老婆呢!我老婆被你弄到哪去了!?”

男人求饶道:“不是我!不是我!他跟那个叫林巍的走了!那林巍是个大社长!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

可他求饶的声音却愈发微弱。

直到身下的男人甚至不再抽搐,金久男才绝望的放下手里的刀,他冲进房间,翻箱倒柜,的的确确看见了一件没被带走的女人的衣服。

他沉默着,拿起那件衣服,手颤抖的放到脸前,轻轻嗅着。

是陌生中带着些许熟悉的香气。

他妈的.

金久男茫然的站在原地。

是真的吗?

他扭头看着那男人。

那男人双眼瞪大,已然失去了回答他的能力。

金久男面露些许疯狂,可随后,却还是恐惧的拔出短刀。

要跑,必须要先跑婊子,该死的婊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

他大脑一片空白,在夜色中全力奔跑着,甚至抢走了一辆外卖员的摩托,急速狂奔着,离开首尔,奔向釜山。

可是

在约定好送他离开的地方,却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废弃仓库。

没有接头人,没有说好的船,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绵社长,我草你吗!!!”

金久男崩溃的大喊着:“西八!西八!西八!!!”

他几乎要哭出声来,可身后却突然响起了警笛声,他只能猛地拧下摩托车的油门,毫无目的的跑路。

追逐战几乎持续了十几分钟——金久男疯了似的轰动摩托车的油门,即便是警车,也不敢开的太快,只能在他身后大声鸣笛。

车子突然失去了动力。

金久男慌乱的连续轰了几下油门,可摩托车却毫无反应,或许是他轰油门的动作太用力,让油门失灵了。

怎么办?

怎么办!?

他不等车停稳便跳下车来,向一侧的山里狂奔。

两辆警车走下四个警察,举起手枪,对准金久男离开的方向,三点一线:“别跑!要开枪了!”

“开枪!开枪!”

随着第一枪空包弹打出,随后,几把左轮连连开火。

或许是射术不精,又或许是因为这老式左轮射程本就有限,又或许单纯是命还不该断绝于此。

金久男身中两枪,却幸运的都在左臂,一颗直接穿过,另一颗却卡在了肉里。

他顾不得疼,脑袋一片空白,在拼命的向山林深处逃窜。

四个警察犹豫着,在后面小心地追击,却担心他有埋伏,又或是别的危险,最后只能被越拉越远。

金久男的在一片漆黑里,消失在了通往首尔的公路旁的山林之中。

直到许久,他再也跑不动,只能无力的捂着胳膊轨道在一颗树下,喘着粗气,缓缓转身坐好。

不知多久都未曾流过眼泪的金久男发出了野兽般的哭泣声,他呜咽着,哽咽着,却连哭都不敢放开声音,只能勉强扯开自己的衣服,用牙撕扯成布条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哭泣。

那颗卡在肉里的子弹,他犹豫再三,最后掰下一根树枝,用牙咬尖,用唾液消毒后,才忍着剧痛,一边哭着一边将子弹挑了出去。

等到伤口包扎完毕,他双手抱头。

就这样与哭声一起迷失在了这深沉的夜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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