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启程日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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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屋顶,纪来丰的担忧始终没有成真。
体内热流循环往复,不曾带来一丝痛苦,反而感觉甚是舒服。与此同时,倒有一个意外之处出现异常。
阳田圆满之后,多余阳元没了去处,纷纷向外散发,有些渗入脏腑,有些顺着气道流出。
“呼…”
纪来丰脸色涨红,一半受热流影响,一半也是羞臊,幸好凌家姐妹不在旁边,否则可要尴尬了!
尝试结束,躺在床上,回顾起整个经过,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难不成…自己体质特殊,拥有极强的阳脉天赋,所以不惧怕丹药中的毒性?
“要是这样就好了!”纪来丰心生期待。
这段时间替姹月辨认致命纯阳丹,已挑出五十来枚,既然对方用不上,或许他可以讨来。
一枚顶上姹月两枚,一个月使用两三枚,如此,一两年都不必担心丹药来源了!
当然,在此之前还得先去询问一声,月梦寒那一次究竟吃了多少?
…..
“找死啊!”
次日,姹月门主书房,当他说出昨夜经过,月梦寒登时站起,怒声呵斥:
“好不容易寻来一位阳修,你若是死了,月某到哪再找去?”
“额…这不没出事嘛!”纪来丰小声嘟囔。
“恩?”
“哦不是!不是!晚辈走了狗屎运!”一双冰冷眼眸斜来,纪来丰当即一个机灵,连声讨饶起来!
不过,暗自却在好笑,比起自己,月梦寒倒是更关心他的安危。
“门主,你上一次到底吃了多少?”待对方气性消去一些,他又试着问道。
这一次,女修总算说出:“半枚!”
“嘶…”纪来丰一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可真够猛的,半枚致命纯阳丹,相当于姹月炼制的一枚,也即是三个自身阳田的份量。
对方阳田又仅有他八成,如此算来,差不多四倍的阳元,也难怪反应甚是强烈!
“唉!月某也知你与那丫头感情不错,并非想要阻止你替她疗伤,只是自身安危总得注意吧?若为此死掉,难道对方会好受?”
月梦寒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门主教训的是,晚辈谨记在心!”纪来丰恭敬行礼。
看得出来,对方不完全是为了他炼丹的本领,也有发自真心的关怀,心中默默有些感动!
不过,他没有放弃之前的计划,回到青庐山,立刻照对方的份量进行尝试。
倒非是鲁莽不顾性命,而是有种莫名的自信,即便再加上一倍,自己也能承受得住!
结果证实了他的判断!
与上一次相比,胀热强上一倍,仍是极为短暂。血液流淌的气息更热更久,却还是带来舒服的感觉。
唯一难受在于,“捣药杵”状态持续近一个时辰,以至昨夜没能睡好。
于是,他兴冲冲找到月梦寒,告知惊喜的发现,顺便讨要那些致命的纯阳丹。
后者起初不相信,百般追问,直至他发下心魔大誓,方才收起质疑,改为投来惊奇的目光:
“你这家伙,莫非是一个怪胎不成?”
“嘿嘿!也许吧!”纪来丰听后傻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随后又讨要起了丹药。
月梦寒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但仅给了三枚,还约法三章:
先等上五天,确定没问题,才能使用这些丹药;
之后,每两枚之间必须间隔十天;
中途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停下,不得强来;
纪来丰也是要命的人,当即一一表示同意。
顺利取得丹药,但在正式使用前,还得先通过凌乐葵那一关。
这一次他实话实说,告知乃是向月梦寒处讨要,没有付出代价,唯一隐瞒了丹药可能致命之事。
靠着一招心魔大誓蒙混过关,之后也不耽搁,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治疗之中。
自此刻到下一次爆发,这段时间十分关键,不奢望冰寒消除,甚至双腿痊愈,只要能遏制住爆发的趋势,也就心满意足了!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阖家团聚、共赏明月的日子。
这一夜,纪来丰没有单独度过。
为表示对他的感谢,凌乐竹特意前来邀请,甚至出动协议中的第二条,“逼迫”他参加青庐凌家的小宴。
女子强盛的气势下,略作犹豫,他屈服了…
凌家姐妹院落,正中摆着一张方桌,周边围坐八人,分别是凌怀阑、凌鸿杰、凌乐竹,以及其他五位凌家低阶子弟。
彼此没有尊卑,只有浓浓亲情,一边品尝美味,一边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温馨!
与此同时,卧房也摆着一张小桌,纪来丰、凌乐葵正坐在一块吃笑。
“乐葵,以往每次中秋,你都是这么过的吗?”吃到一半,纪来丰好奇问道。
“自十岁以来都是这样,有时姐姐来陪,有时父亲来陪,有时干脆就在房中摆宴,可热闹呢!”
提起过往的欢乐,凌乐葵兴奋而又感激!
“真好!”纪来丰瞧着,都有些羡慕了!
对他来说,光是女孩的陪伴已足够赶走孤寂,若再加上一群关怀的亲人,心灵将会更加充实!
……
吃完饭,凌乐葵吃下一小粒纯阳丹,随后被推着出去与众人一同赏月。
眼见心愿即将达成,女孩自是兴奋无比,而纪来丰却像是小媳妇见公婆,眼神躲闪,举止扭捏!
好在凌家众人瞧见,并没有说什么,尤其凌鸿杰,也不再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渐渐的,忐忑的心放松了!
“哇!中秋的月亮好大、好圆,好美呀!”默默观赏一会,凌乐葵接连发出三声感叹!
“放心吧!等你身体康复,以后有的是机会欣赏!”纪来丰笑着说道。
女孩却不领情,发出哼哼声:“师兄太可恶了,这还没多久呢,就想着让乐葵回去,哼!”
“噗…”纪来丰被气笑了,正准备说上两句,瞥见一个身影正在靠近,顿时变成了幸灾乐祸:
“嘿嘿!只怕还轮不到我出手咯!”
“啊?”凌乐葵闻言一愣,待瞧见姐姐凶狠的脸,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脑袋耸拉下来!
长姐如母,又着实照顾了多年,女孩不敢有任何反抗,乖乖被推回卧房。
“哈哈…”
“哈哈…”
后方,阵阵大笑响起,皆在嘲笑女孩的欺软怕硬,其中也有纪来丰的一份。
……
深夜,来丰院落屋顶,熟悉的身影出现。
左手端着月华酒,细细地抿着,右手按着逐渐发热的左胸口,那里正叙说着对远方亲人的思念:
“快一年了,掌门师伯,你还好吗?”
与此同时,西边半里远的屋顶上,同样坐着一人,宽阔的身躯,沉稳的面孔,此时却挂着淡淡的忧伤:
“卉芯,你在天之灵,千万保佑乐葵平安度过此劫,也保佑乐竹能早日找寻到自己的幸福!”
……
五天后,寅正时分,天色尚且一片漆黑,纪来丰已从床上爬起,收拾收拾,下山去了。
今天是阴阳会武举办的日子,他正要去往姹月教,与月梦寒等女修一同前去参加。
正式出发是在卯正,由于不便在姹月过夜,只好向凌怀阑请求,让对方提前与守卫打声招呼。
曾经也好奇为何要这么早出发,结果月梦寒告知,阴阳会武行程十分紧凑,总共就一日,黎明前去,傍晚返回。
原因对方虽然没说,但他也能猜到一些,举办处在日月湖,那是阴阳宗的地盘,出于对此派的不信任,自然呆的时辰越短越好。
另外,总共才两派参加,彼此又有嫌隙,无法布置复杂的试炼,都是些简单的较量。
青庐镇上,一路快步,来到姹月铺子,李霞已在等待。
打了声招呼,走入后堂,穿过法阵,陡然一个惨白鬼脸出现,吓了他一大跳,身体也跌坐在地上。
“哈哈!胆小鬼!”
无情的嘲笑声中,女子将光珠从下巴处拿开,惨白转为明艳,却不是路冰影,而是月梦寒。
对这位爱捉弄他的门主,纪来丰直感无可奈何,同时也心有余悸,方才有一瞬间,劫采时的恐怖景象浮现在了眼前!
“走吧!”
又嘲笑了一阵,月梦寒方才满足,取出飞剑率先坐上,随后向他发出示意。
纪来丰很想赌一回气,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边暗暗鄙夷,一边还是乖乖起身,与对方隔半个身位坐下。
“准备出发,抓稳了啊!”月梦寒提醒道。
“抓?”纪来丰一听,却有些为难。
剑刃锋利,实在不适合抓握,而男女又授受不亲,总不好搂着对方的腰吧?
手臂倒是一个选择,只是不知故意,还是遗忘,月梦寒右手攥着剑柄,左臂靠着身体。
观察好一会也没找到合适位置,无奈之下,只好捏住对方衣袖,想着地道中飞行不会太快,应该能撑得住吧!
暗自担忧着,却没有看见,背对的那张脸正逐渐露出奸滑笑意!
“咻!”
黑暗的地道中,红光陡然绽放,灵力聚集流闪,伴随一道尖锐的声响,飞剑迅疾射出!
只是…某个傻愣的男子还留在原地,屁股陡然失去支撑,顿时跌落下去,摔了一屁股墩!
“哎呦..”
“唉!早让你抓稳了,怎还这么不小心?”
红色飞剑悠悠转回,带来女子故作责备,实则无比狡黠的脸。
纪来丰懒得理睬,对方就是故意的,这次说什么也要道歉,当即赖在地上不起来!
不过…他这个撒娇的“孩子”,遇见的却是极为霸道的“父爱”!
熟悉的灼热紧缚感,红色长绳再次出现,这一次并非缠着双腿,而是他的整个身躯!
巨大的气力由不得他挣脱,乖乖被举起,放在飞剑后端坐下。
“若不想再摔上一回,可要抓紧了啊!”收回红色灵索,女修转过身,淡淡语气说道。
纪来丰并非没脾气的人,当即怒从心起,想着就搂着女子的腰,看对方好是不好意思!
结果心念才一起,转眼前,月梦寒取出一根粗棍,向后方伸来,并严厉警告:
“月某有言在先,若有非分之举,月某可要不客气了!”
“…”纪来丰一听,顿时被打败了,心头大大的失落!
双方修为的巨大鸿沟,令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被这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个强烈的念想在此刻生出:
“修仙界,太残酷了!”
……
黑暗的地道中,红光疾驰穿梭!
顺着微弱的光亮,前头女子淡定自然,瞧着十分放松。
后方男子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身体绷紧,双手死抓着粗木棍,脸色也有些苍白!
地道狭窄曲折,纪来丰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在洞壁上,怕是骨头都要拍碎了!
好在半刻后,飞剑开始放缓,到达了地道的尽头,总算能松下一口气了!
“呼…呼…”
“呵!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月梦寒轻声呵斥着,嘴角却透出一丝狡猾。
“晚辈只是一介飘云,自然比不上门主有出息!”纪来丰扶着土壁,有气无力地说道。
二人走出茅屋,再次坐上飞剑,很快到达书房,那里已有一群白衣女子在等候。
绝大多数都是游海修为,模样较为年轻,有一个明显年纪大些,瞧着倒是比月梦寒更为成熟。
另外还有三位年幼的少女,应该是门中天赋较高的后辈。
接近二十位女修,莺莺燕燕一大群,瞧见门主到来,立即停止交谈,恭敬行礼后,或明或暗,纷纷向后方男子望去。
眼神中的意味各不相同,有些好奇,有些感兴趣,也有无视甚至冷漠的。
虽不曾见到仇视,但纪来丰并不认为这些女子一定没有敌意,也许是月梦寒亲自接送,暂时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被一群女子议论指点,脸皮还不太厚的他,连忙转过身,背对着站立。
“走吧!”
没过一会,月梦寒清朗的嗓音响起,迈着整齐而轻柔的脚步,女子们随门主向南出发。
纪来丰本能落在最后,一起的还有路冰影,乃是受师父之命,沿路负责带领照顾。
对这位女子,他心中既感亲切,也担忧接下来被捉弄的命运。
不过,这一次路冰影却有些反常,明显沉默许多,走起路来眼睛看着下方,眉宇微凝,失去了往日的明媚。
“冰影师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哦哦,没什么,我没事。”
年轻女子抬起头,笑容虽有些勉强,但总算振作了有些。
时辰尚早,天色较为暗淡,沿途直行,穿过一些房屋,到达一片树林。
树林中,一行人左弯右绕,许久不曾到达尽头。
走着走着,纪来丰终于发现古怪,有时向左行上一段后,往前没走两步,又开始向后折转,竟是在走冤枉路!
心中不禁纳闷,便向身旁女子请教。
“总坛乃是本门重地,与分坛以密林分隔,为守护隐秘,这里设了不少陷阱,只有长老与坛主才知道,而且经常会变换位置。”路冰影告知。
纪来丰一听,却不太理解,胆敢入侵的当然是踏陆修士,若御空自上而来,林中陷阱又如何防范得住?
“陷阱防的不是外人。”女子淡淡说道。
“哦!”
纪来丰顿时明白,防的不是外人,那自然是门中内奸,比如...安莲。
“那踏陆敌人该如何防备?”
“总坛有感应阵法与器物,一旦察觉异常气息,会立刻发出警报。到时开起护派大阵,启动所有陷阱机关,就地将之灭杀!”
“原来如此…”
纪来丰点了点头,知是姹月机密,也不多问,估计对方也未必知晓。
从女子极其自信的表情来看,布置的器物定是十分厉害,等闲修士入侵,怕是无法活着离开!
……
天色半亮,前方视野终于开阔,一行人来到一处范围极广的空地。
目光扫去,整个地方只有一个建筑,一座极其雄伟的长形大殿。
大殿正面六丈宽,三丈高,侧面延伸数十丈,直至后方一座小山包之中。
整个布置就如同通往洞穴的一个狭长地道,只不过是建在地上的地道。
大殿周边甚是荒凉,方圆半里不见花草树木,又有寒气弥漫,带来阴风阵阵,昏暗的视线下,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当然,这是纪来丰初来的感受,女修们则早已习以为常,径直向着大殿走去。
殿门前方连着一座两丈长的石台,高出平地半丈,月梦寒走上五层矮阶,站上石台,示意弟子安心等待。
肃穆的气氛,众人皆不敢大声喧哗,总坛也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片刻之后,再次有脚步声响起,自东边走来一群女子,领头的正是月忆香。
来到大殿前,此女也站上高台,与月梦寒皆是拱手一礼,却是不曾打招呼声,脸上也皮笑肉不笑,显然关系不太融洽。
与此同时,台下弟子也差不多,各自占据一块,彼此互不理睬,隐隐还带着一丝敌意。
纪来丰瞧着直摇头,总感觉分坛的做法大错特错,想让弟子相互竞争,结果却成了分派,变为两家人了!
暗自思虑着,大长老月问柳、二长老月古韵自大殿中走出,三长老岳清音没有出现,应是留在门中镇守。
“出发吧!”
没有鼓励或嘱咐的话语,简单招呼一声,二位长者率先离开。爽直的风格,纪来丰倒是颇为喜欢。
众人向南而行,很快到达密林另一边,又是一阵七弯八绕,走出之时,流水潺动之声渐而清晰。
前方是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河边盖着一座木棚,木棚中摆着一条三丈来长的大船。
四位踏陆高修当即上前,各自站在一角,以灵气合力托举起大船,将之平稳放在水面。
确认船体没有破漏后,女修们一一上船,大部分都进入船舱,只有个别留在外欣赏风景。
前者多是参加阴阳会武的弟子,趁着还有时间再歇息会,养好精神备战,其中也包括路冰影。
纪来丰身为男子,自是不方便进入,第一次坐船的他,感觉也甚是新鲜。
瞧着较为平静的河面,站在甲板上,身体却来回摇摆,奇妙之中又微有忐忑!
感受了一会,待身体适应后,他开始沿着四周观察起来。
早在入水前他已注意到,船体一侧前中后各有一根巨大船桨,此时来到另一边,也发现了相同的布置。
船桨一端宽平,置于水中,另一边成棍状,端头系着一根绳索。
顺着绳索向上,皆在同一处汇聚,那是船舱中间顶部,一个两边敞开、上方挡雨的小棚。
二长老端坐其中,攥着六根绳索,显然乃负责操控之人。
奇特的布置,纪来丰不禁好奇,大船究竟如何在水中行驶。
“哗啦!”
随着月古韵右手一提,船桨开始拨动水面,先是右边一侧,左侧暂时不动,调整方位,令船头朝向前方。
之后这位长老左手也开始动作,两边船桨整齐划一拍打起水面,使大船开始向前行进。
紧接着,船桨开始加速挥动,大船行速也越来越快,直至达到地道中飞剑三成左右。
硕大船体疾驰向前,令得气流陡然加剧,拍打在脸上,纪来丰颇有些难受,赶忙坐下。
适应一会方才起身,凑到正在晃摆的绳索处仔细探查。
“咦?”
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感应,甚至将脑袋贴在绳索上,也没有发现灵元的气息。只是没有灵气,如何操纵船桨?
好奇向船舱中望去,大长老、月梦寒、月忆香正说着话,皆不像在操控船桨的样子。
“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吗?”
正暗自疑惑着,熟悉嗓音自后方响起,转身瞧去,正是月梦寒。大概是注意到他方才的举动,特意前来询问的。
这女人开口没好话,纪来丰习以为常,也不计较,趁机将心中疑惑问出。
“噗…”月梦寒一听,顿时一个斜眼,但还是耐心告知:
“船桨单独由灵石催动,绳索只用控制幅度与大小,调整行进的方向。”
“原来如此…”纪来丰恍然大悟,暗感神奇之时,也知以他的修为见识,一时弄不明白,便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