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盘密钥雕曲纹,二殿一宫涌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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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因才华而骄傲的画家，我在梦境中品味那始终没有变化，却又令人陶醉的金属、大理石雕像与流水。筑有无数楼梯与拱廊的巴别塔，真是座永无止境的宫殿，满目水池与瀑布，那飞流直下，纷纷落入忽明忽暗的金盘。」

“嗯？你们快来看看，这又是什么东西？”

周殊宇正凝望得出奇，耳边又忽然响起了孙铭辰的声音。与特寒里亚匆匆赶回暗室，便看见他手中多了一个金色的圆盘。

“这是……”

在迦南星上，孙铭辰不知道的东西，周殊宇自然也不可能了解。二人只得将求助的眼光转向特寒里亚，可遗憾的是，这回就连他也摸不着头脑：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奇怪，金盘之类的东西，又怎么会存放在这里？”

是啊，两人也跟着反应过来。明明是存放历次会议内容记录、以及联合天国诸神信息一类档案的暗室，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类饰品般的物件？

再联想到，原本应该安好地摆放于此地的档案又偏偏不翼而飞。二人一魂的都不禁忐忑：仿佛早就有人知晓他们会前来迦南星。且料到他们必定会锁定原动天，找到这间暗室。为此，才悉心拿走联合天国的所有档案，并留下眼前这个不属于此地的、莫名其妙的金盘。

“我再看看……”

不敢再细思，特寒里亚向孙铭辰招招手，让他再把金盘拿近些。

精雕细刻，确实像是联合天国的东西：以黄金为基，周围饰以银丝钻石，正中雕以三曲腿图。真金与白银，历时多年也未曾少色。那纹路显然也经过精心雕琢：三条腿组成的图纹一圈圈迥散开，直到在边缘部分，却在各自所指的位置留下了三个突兀的圆形空缺。

“这上面……好像还缺了点儿什么？”

周殊宇也凑上前观察这块金盘。不难发现，三处空缺也并非被挖去那般突兀或僵硬。甚至凹陷处也刻有雕纹，虽不统一，但也是各有千秋，不失精巧。

“确实如此，缺了三块……”

在特寒里亚细细揣摩之时，孙铭辰已经脱口而出：

“嗯？我记得联合天国就恰好分为『三国』，这不恰好……”

话还没说完，二人一魂相互对视一番，脑海中各种不安的推演都已愈演愈烈。

刻意至此，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过牵强附会。

但无论如何，对于这块金盘，他们却偏偏又无法做到不管不顾。尤其是特寒里亚，更应是再清楚不过：在联合天国中，『三曲脚图』可不是哪里都能用的。运动的腿象征着完成与进步，代表革命与竞争的同时，也暗含淘汰落后与愚昧之意；而『三』之数则代表平衡安定，稳中求进之意。

如此具有象征意义的纹路，也只能被那些位高权重的初始天神用于他们自己的所有物之上。可想而知，留下眼前这枚金盘的，绝非寻常之辈。

——不知不觉间，二人一魂已确定了这枚金盘的大致所属。

“这下面又是……”

周殊宇侧过脸又看到金盘底部盘旋着一团紫色的单螺旋纹路。

孙铭辰顺势将金盘翻过来，这一翻不要紧，却有了更直观的证明：在对应着正面三个圆形空缺的背面，赫然镌刻有三个突出的迈锡尼字，分别为——『君』、『圣』、『神』。

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件物品的来历……

正沉思着的特寒里亚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两只手一上一下包裹住金盘，随后再缓缓分开。连带着一层层光属性神力，从凹陷处的一条条纹路上拔地而起：一座由光线构成的高塔，以及三座悬浮的宫殿便完整地呈现在二人一魂眼前：

“我按照雕刻纹路的深浅来区分高度，从而得到眼前这份藏在金盘中的框架图。”

“看样子，应该是原动天的全部结构，中间的高塔即为原动天主干，稍微低些的悬浮宫殿便是拱卫在其周围，象征着三国势力的『二殿一宫』——『九霄雷清宫』、『万圣福音殿』、『天庙宗神殿』。”

“二殿一宫……”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这枚隐藏了原动天和二殿一宫结构图的金盘，绝非偶然出现在此处。考虑到迦南星过去的异变，甚至说是陷阱也不为过。”

“却又类似指引，实在是个不容忽视的线索……”

“不错，像是专门为灾变后将会打开暗室的人所准备的，恐怕我们要再多走几趟了。”

“虽说这金盘出现得离奇，但至少正面以上的那些还算正常。”孙铭辰双眼却紧盯着下面诡异的紫色螺旋：“这下面又是……嗯，整个原动天的下方，又是什么地方呢？”

“我过去也只是有所耳闻，原动天之下，乃是整个迦南星的能量之源，『诺亚之心』。”

“『诺亚之心』？”

“你们应该也观察到，迦南星周围，是没有能够稳定提供光与热的恒星的。而眼前的迦南星却是一副生机勃勃万物竞发境界，充满了阳光与温暖。

“这是因为，阿伯霍斯很中意这颗周围没有恒星的行星。没有光与热，他便造出『诺亚之心』这样的装置，赋予迦南星一颗属于它自己的『心脏』，并由这颗『心脏』来为这颗星球提供生存所必要的一切环境。就连『白昼』与『沉夜』的交替，也都是因此而形成。

“当年谁也不理解，阿伯霍斯为何会如此倾心于一颗沉沦于黑暗中的星球。直到某一天，在世界的深处，一颗衰老的恒星开始膨胀，并将周围的行星尽数吞没……”

言至最后，特寒里亚的语气已近乎感叹。

周殊宇和孙铭辰一时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仅凭一己之愿，造就出来如此宏伟，屹立千万年不倒的星球。看来这位天主尊神，并非只是像他们之前所知的那般阴险自负，也有值得钦佩的长处。

也是……若无长处，他又如何能以长久且绝对的权威，始终统领着性格各异的神明？

“总之。”特寒里亚的话打断了二人的思绪，“为了探明这枚金盘突兀出现的原因，这几个地方，恐怕都是不容我们忽视的。”

周殊宇皱眉，仍在犹豫。这份突兀，即便并非恶意，想必便是充满了明晃晃的、戏弄般的好意。与他想到一块儿的孙铭辰，眼下也难得地严肃起来：

“越来越觉得，留下金盘的人必定不简单，甚至很可能就是……”

特寒里亚无言，只是默默地点着头。如此反常的事情，很可能与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人有关。从他在心月狐所说的话来看，他与阿伯霍斯应该也有不少往来。既然如此，进入迦南星，潜入原动天甚至这间暗室，对他而言或许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可如今，魔域已消逝了许久，联合天国也覆灭了多年……

为何——非得是现在呢？

特寒里亚看向眼前两个人类少年，答案或许是不言而喻的，可关键是为什么？

二人也在沉思考虑，并没有注意到他如炬的目光。

“如今的原动天，也不过只剩下一个寻常议事厅的外壳罢了。”特寒里亚竟难得地直接指明下一步方向，“至于其他的楼层，也不过是初始天神们用于休憩娱乐的地方，不值一看。”

他又示意孙铭辰将金盘交给周殊宇：

“那些缺少的部件和线索，或许就在三国代表的宫阙之中。时间不等人，我们即刻就动身，先去『九霄雷清宫』。”

正如金盘种隐藏的结构所示，与特寒里亚先前所言：『二殿一宫』——是由第一君天国，第二圣天国以及第三神天国各自建造，用于拱卫原动天的三座宫殿。

为表原动天地位之超然，住在『二殿一宫』的三国代表也皆是本国中地位首屈一指者。例如长居『万圣福音殿』的，便是那位『天圣君主』“教皇”格里高利。而『天庙宗神殿』所有者，『当轮宗神』，则是由神天国的『十三宗神』轮流担任。

“至于位居『九霄雷清宫』的那位，想必你们也能猜出一二吧？”

“九天贞明大圣？”

“正是。那里便是了。”

特寒里亚所指之处，乃是一座悬浮在半空中，方方正正的五座宫楼：周围四座稍矮小一些的偏宫分别位于主宫的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虽朴实无华，却同样方正宽大。对于正中央的主宫而言，高大便已是次要之说。宫墙呈淡金色，且饰有淡蓝色的未名花纹。同迦南星的永恒的天空浑然一体，只仿佛是多了一层通透的景屏。连贯的屋脊，则是四条栩栩如生的龙，栩栩如生，直奔向宫顶最高处一颗璀璨的蓝宝石珠。

再回首看向其他两处——二座钟楼伫立左右，拱卫着一座哥特式的十字大教堂，其上闪烁彩光的长玻璃，想必即便是在地面也能一睹其光彩，想必那便是『万圣福音殿』了。至于另一旁的『天庙宗神殿』，则是一圈由一圈的圆台之上，屹立起一座金光灿烂的金字塔。

###「一」

『九霄雷清宫』，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其实都是由亚特拉斯镇守。直到他离开联合天国，雷霆的责任便落到了他妹妹阿尔弥斯、也就是后来的『明主尊神』的身上。也是自那时起，这里才成为了她的宫殿。

不过，身为『主事尊神』，他们的大部分时间自然都会在『铅白月宫』中度过。当然，这又是另一回事。无论他与她、在或不在，『九霄雷清宫』也是迦南星最重要的建筑之一。

我们要去那些偏宫吗？”

周殊宇问道。特寒里亚想了想，却道：

“金盘上残缺的部件想来十分重要，应该不会放在偏宫吧？”

“反正都是盲人摸象，先去主宫，之后再慢慢……”

孙铭辰话还没说完，一道落雷便骤然落下。幸好周殊宇眼疾手快，才及时召唤雷霆挡下这一击。

“防守机关？”

“不会的。”尽管诧异，但特寒里亚还是选择第一时间挡在两人身前：“来者何人？”

“是……卑职眼拙，望太主恕罪。”一道颤抖的声音从正面的偏殿内传来。

听到『太主』的称呼，两人一魂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周殊宇大步向前：

“什么人？出来说话。”

一道蓝光窜出，眨眼间一位浑身散发着幽光的武人便跪拜在他面前：

“果真是您，冕下，一别多年……没想到千年后属下的一缕残魂，竟能有幸再见到您。”

“喂，你看清楚点。”孙铭辰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他的样子，像是你们的太主吗？”

“模样虽不同，但……太主的气息属下是不会认错的。”

武人话虽肯定，却又因周殊宇始终冷淡的态度而不禁迟疑：

“太主您……不认得属下了？虽然如今只剩一丝魂魄，但……”接着这份疑惑又逐渐变成了惊讶：“又或者，这是您的转生？可……”

“先别激动，他的情况自然比你想象得要复杂许多。”

眼见他话都快说不清楚，特寒里亚只得先安抚道。

“你？你的声音煞是耳熟，不知在下是否在哪里见过你……”武人这才见到他，努力回想一阵，才惊呼道：“啊，是在下愚钝了，当年太主曾带回过一位婵娟。”

“诶、婵娟？”

“咳咳。”特寒里亚假咳两声，避开了孙铭辰的视线，“当务之急，还是现为这位解释一下你们的情况吧。”

……

“原来如此，竟会如此……”

听完周殊宇现状的武人感慨良久，却仍旧坚持道：“但无论如何，我都还是太主您的手下。”

周殊宇见他满腔忠贞，也实在不忍辜负，便顺着问道：“可我终究没有第一世的记忆，能否有劳你为我再介绍一下联合天国、或是『九霄雷清宫』的现状？”

“乐意至极。但这里实在不适合谈论，三位还是先随在下前往主宫吧。”

穿过西南偏宫，便是九霄雷清宫主宫。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宏伟，一些壁画，一些桌椅，一片昏暗的灯。虽说都还算干净整洁，却难免透露出一股年岁悠久的韵味。

一路上，武人的双眼始终都充满希冀地看着周殊宇。但他所希冀的情况最终也并没有发生，见来客们都已随便找到位置坐下，他才开口解释道：

“卑职是当年您亲手创造的『四大啸雷众』中的『九天雷公将军』。啸雷众分别护卫于四座偏殿中，皆只负封号而无实名。其余三位分别是『八方云雷将军』、『五方蛮雷使者』、『雷部总兵使者』。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周殊宇自然还是一脸茫然。九天雷公将军也不再抱有期望，便复述起亚特拉斯离开后的事来：

“当年太主一去便再无音讯，一切职务皆由明主接管，我等自然也归于明主麾下。逐尘之战落下帷幕后，天主敕令改立年号『贞天』，以记新年。”

“千年的太平与安乐，让联合天国上下都放下了警惕。直到……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降临在迦南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