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典仪与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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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图景和分明的象征——魔鬼的设计居然总是美妙绝伦」

月华在上，霜尘遍地。明月者，刚柔皆济，亦霜亦雪。巧面月夜即身临冬夜，见寒光如闻朔风。仁义俱施，恩威并存，此临空之冬所予先民之理。拜『仁慈的冬将军』，此亦『仁冬』名之由来。

所谓『祭月典仪』，乃是仁冬最为盛大的传统仪式，每四年举办一次。仁冬人相信，在他们死去后，代表每个人各自的星星就会黯淡，而如果某人生前的行为得到了庇护仁冬的『月之神』的认可，那么属于他的星光就终会穿越星河，汇聚在月光之中，继续守望仁冬大地。

而每四年的『祭月典仪』，则是祭拜那些守望在天上的祖老先人们。每到当年的七月十五日旁晚九时，所以的仁冬人民都会在『七星将』的指引下进行统一的祭祀仪式，然后再由各地方的领导人在各自的城中举行符合各地风俗的祭祀仪式。这是属于『祭人』的庆典。

至于另一部属于『祈神』的仪式，不仅是历次『祭月典仪』的头筹，更是只能由历代『七星将』筹划操刀，所举行的盛大『迎神』之仪：聆听『月之神』的指引与教诲，以便更好的领导仁冬。『七星联合会议』已然指导了仁冬三千余年，关于神的传说虽然从未得到证实，但国家的长久繁荣与制度的始终平稳，也足以使得仁冬人始终遵守传统，保持着对所谓『月之神』的信仰。

不必说，今年的『祭月典仪』，自然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在靠近紫薇宫而连接起太微垣与天市垣的一条大道上，两侧各式商铺前来往的行人游客早已是络绎不绝。来往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欢愉和激动，贵妇人在侍女的陪伴下挑选心仪的珠宝，结伴而行的年轻人相互讲着为了典仪最近家中的准备以及遇到的趣事，哪怕是已经孤身一人的老人，也正坐在茶馆中，一边默默品茶一边满脸愉悦地看着往来鼎沸的人群，仿佛也是见到了曾经为典仪激动不已的自己。

在来往嘈杂的人群之中，一个顶着一头金发的少年格外引人注意，一是因为在人人都是黑发的仁冬之地他的发色足够显眼，二嘛……自然就是因为他的声音足够大了。

“小殊！星崖大道足足十里长，并且每个商铺小贩买的东西看起来居然还都不带重复，不愧是仁冬第一街啊。”孙铭辰一边四处张望，毫无顾忌地大声喧嚣，却忽然又小心翼翼地悄悄说道：“诶你看，科技都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了，竟然还有传教士上街来传教，这里可是仁冬啊，谁还会信基督教啊？”

可还没等周殊宇开口，他又找到了下一个目标，大声叫道：“这里竟然直接就能望到『星璇科学院』啊！听说那里最近在攻克一种号称可以改变人类生命规律的技术，是叫……什么来着？『基因重启』吗？”

“嗯……”周殊宇有些察觉到周围人逐渐聚集的目光，于是低声问道：“昨晚你激动到半夜没睡着……真的没有一点影响吗？”

“啊？没有哦，我也以为没睡好会有什么大影响，结果完全没事嘛。”

“行吧，总之你还是节省一下力气，正式典仪还在晚上呢。”

“知道知道，节省力气，还要帮你找能获得『神之印』的契机呢。”

“……”

见过了盛大的游行，也吃过了明光特色的饭菜，两人终于等到了晚上。

周殊宇二人随着人群逐渐向紫薇宫宫楼靠近——紫薇宫是仁冬最高权力机关『七星联合会议』以及其直属各部门总部的所在地，也是统领仁冬的『七星将』日常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所以在平日里都保持着相当的警戒，百姓最多能远远一望，而只有在紫微宫将要举行重大的节日庆典之时才被允许靠近，并得以近距离观摩这座宏伟的宫楼。

在八点半左右的时候，每一个人都逐渐安稳下来，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周殊宇和孙铭辰的位置虽然有些靠后，但好在差不多是在宫楼的正前方，能亲眼目睹『祭月典仪』，即使是周殊宇也有些激动。

终于等到了九点整，随着视野内所有的凡尘烟火都熄灭，唯有紫薇宫的宫门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而后，宫门缓缓打开，仪仗队从两侧有序出来，恭迎着在正中缓缓向前的七个人。为首的是一名男子，长发束辫，眉目含光，身着棕褐色的长袍，且有金纹修饰，耳有白釉碧玉坠，项带金石白银环，高大却不魁梧，单薄却不柔弱，随着他一步步靠近，四周也逐渐明亮起来。

“喂，”身边的孙铭辰小声的说道，“领头那位就是『时文』将军了吧。”

“嗯，”周殊宇回答道，“『七星将』之首，同时也是七部中的『天权』的最高负责人，『时文』将军。”

“诸位，”在民众的注视下，时文领着其余六人走上高台后，对着面前的数万人说道：

“转眼四年已过，又是一度『祭月典仪』。四千年前，『月之神』降临在仁冬大地上，引领吾辈先人，结束了漫长而残酷的冬日，同时也开创了一段漫长的伟大历史。随后，天神大人便飞升化为圆月，继续以月光的姿态守望这片大地，收留她所认可的仁冬人的星光，避免英勇亲善之人迷失在涛涛星河之中。”

“如今，汇聚了先神与先民艰辛的光辉的月之华芒，越发闪亮，只为将吾辈的前路，以及仁冬的未来照得更明朗。”

然后，时文领着其余六人一同单膝下跪，接着说道：

“今日，鄙人有幸作为神之遗民的代表，为『月』的神与先人，献上敬意与问候。”

“同时，善良贤明的『月之神』啊，你的民在此恭候您的教诲与指导。请降下霜华，指引我们。”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光芒便从天而降，将台上七人笼罩的同时，一并降下点点颜色各异的星光，照耀在紫薇宫外围观的民众身上。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沐浴在此刻的光中。漆夜宛若白昼。周殊宇和孙铭辰自然也不例外地切肤地感受到了这圣光。柔和的月光仿佛甘露一般，将全身的糟粕尽数洗去。

不知过了多久，慈和的光茫逐渐消失，人们从中逐渐恢复过来，再抬头看向高台，时文等人也缓缓站起了身。

“各位，祭月的仪式大致就结束。但在观看演出之前，吾辈的神又降下了新的仪式。”时文起身后说道。

此言一出，民众的情绪都有些许浮动，延续了千年的仪式突然又有了新的形式，好奇心驱动着情绪不断攀升，人群变得愈发嘈杂。时文身旁的另一个男子不得不开口劝说，此人正是『天玑』之魁，世人皆称之为『人禄』将军：

“大家都安静些，继续听时文将军说吧。”

话音回荡开去，刚才还嘈杂的人群马上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再发一言，即使是刚刚激动得不行的孙铭辰都瞬间变得安静。时文回头对人禄点头示意之后，将右手抬起，张开，露出一颗纯白的珠子：

“这是刚刚『月之神』大人赐予我的『浮沉珠』，可以使触摸之人得到神的注视，若是能够得到她的认可——”说到这里，时文停顿了一秒，然后才继续说道：“就能够直接得到『神之印』。”此话一出，人群沸腾。但无论是时文还是人禄，或者是其他几人，都没有再制止的意思。因为他们也明白这个消息对于台下人造成的震撼有多大。

传说中，『神之印』，代表着神明的注视与认可，大体意识是：足够幸运的人类获得如今还存在于星空的神明的眷顾，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并会在身体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这样的印记被称作『神之印』。『神之印』不仅可以让拥有者的身体素质得到提升，还会赋予其某种特殊的能力和掌控某种元素的力量，后者也常被人称为神之印的『属性』，目前已知的属性有『火』『岩』『水』『风』『雷』『光』以及『空间』。携『神之印』者，至少都会获得一种属性的『灵之力』，但也不乏有佼佼者能够掌握两种甚至更多属性的元素。

但关于获取『神之印』的具体说法却五花八门，最广为流传的自然是获得神的注视及认可。但如何获得注视或认可却都不得而知。毕竟是与传说中的『神』有关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所以，较于选择相信那样的力量是来自虚无缥缈的神明，现在的人们还是更愿意把那当作是自己潜力被激发的象征。况且也有相当一部分科学研究已经初步证实，人类体内确实蕴藏着难以想象的能量。于是这种能量就理所当然的被大众当作为『神之印』的来源了。

这么看来，来源似乎又是人皆有之。但事实却是，无论这股力量从何而来，能获得『神之印』的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而即便如今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相当先进的地步，『神之印』所带来的便利却依然不容小觑。于是理所当然地，那一小批人自然便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譬如此刻高台上的七人，就全部都是『神之印』的拥有者。顺带一提，除去身处军队的外祖父，即便是在周殊宇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拥有『神之印』的也只有孙铭辰一人。（不过以那些『过来人』的叙述来看，不同的人获得『神之印』的过程各不相同且都莫名其妙，几乎笼盖了人类能想象到的所以方式，也就难怪觉醒的方法众说纷纭了。）

再回到现实。单看此刻时文手中的珠子，如果是按照传说中的方式，那么就是让触碰者跳过第一步，直接面临神明的『考验』；而如果是按照现代的说法，便是能直接觉醒自己的全部潜力，从而进一步直接拥有『神之印』！

眼见着人群终于逐渐冷静，时文又接着说：“这个突兀的新仪式名为『造神』。需要注意的是，『造神』之途，从今往后都仅有此一次。再者，『月之神』大人告诉我，在仁冬全境中只能选中一人，当那个人成功获得『神之印』后，『浮沉珠』便会就此消失。”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人们皆或激动或不安地讨论着：

“全国就一人，那机率不会更小？”

“总比自己干等着那什么所谓神的注视好吧？万一就中了呢。”

“是啊，也不必冒各种险来激发自己的潜能了。”

可周舒宇却是一脸凝重，『突兀的新仪式』？可如果不是蓄谋已久的安排，七星将又为何要刻意压缩开场致辞以及紧随其后的『请神』仪式的时间？这历年来显然最为仓促的开场仪式，难道不正是为了眼前所谓的『造神』吗？但似乎，在场还能够保持冷静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哪怕像孙铭辰这种已经拥有『神之印』的人，也同样激动不已：

“小殊啊！这么好的机会，你要不要试试？”

“我说了我对『神之印』没兴趣，我们等会儿看完了表演就回酒店吧。”周殊宇答道。

孙铭辰还有些不甘，说道：“但这可是……”

“好啦，”周殊宇打断他的话，说：“『神之印』这种东西，有缘再得吧，再说你有了不就够了吗？我无所谓的。”

“还有一点——”仿佛是察觉到了有人准备偷偷离场，时文突然强调似地说道：“在没找出『第一个』合适的人选之前，从首都『明光城』开始，每一个还没有获得『神之印』的人都必须尝试。所以，就由今夜起，先从在此地的各位开始吧，律武，音廉，交给你们了。”

“如此严苛？”

“怕不是为了择选下一代『七星将』……”

“嘶，那这可就更加……”

丝毫没有理会越发灼热的人群，被时文唤名的二人立即应声并开始行动。『律武』与『音廉』，两位将军正分别是主掌兵权的『开阳』之魁与主掌刑罚的『玉衡』之魁。两人眨眼间便消失在高台之上，下一瞬间，每一个还没有获得『神之印』的人头上都出现了紫色的能量球，人们一抬头便看到那位一向铁面无私的女将军音廉已是凌驾于庞大的人群之上。而律武将军也已经悄然瞬步到了人群的中央，说道：

“来吧，尚未拥有『神之印』的各位，尽全力来寻找奇迹吧。”

###「这是越过严霜、透过暴风雨、颤动于我们幽暗的天际的光明；这是《圣经》上记载过的遐迩闻名的逆旅，在那里我们可以怡然闲坐，品尝美味，进入梦境；」

与此同时，这颗地平星的极北之地，一道巨大的裂缝突然出现，随后又是八个人影逐一走出。

为首的那人看了看眼前之景，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叹道：

“泽玛利亚，我的母亲。”

紧随其后的一人则恭声道：

“吾主，如今看来，『初始之地』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一方的神明。也不知道那些天神们都去哪儿了。”

为首的黑衣人闻声回应道：“虽然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一位天神，不过我还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个人和他的追随者的存在。虽然我在『达摩克里斯之剑』中吸收了其他初始魔神的力量，但仅靠这些还远不足以与他们对抗——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现在的你们，都还差得太远。再者，他们一直龟缩在暗处，想要主动进攻也绝非易事。所以，要想取得未尽的胜利，就只能想办法引诱他们现身，并且是出现在由我们设计的圈套之中。”

“所以您是想……”

“威卡星自然是首选，不过……嗯？这是……”为首的黑衣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感受片刻之后便脱口而出：“这是我族至宝『浮沉珠』……为什么会出现在『初始之地』？需要动用这等宝物，难不成天神们已经……可那三个人的气息明明都还在迦南星啊……”

他身后几人情绪也随之明显变得有些躁动，其中有一位说道：“吾主，据我等的感知与猜测，眼下正引导人类使用『浮沉珠』的，应该是从前的『七星』。『浮沉珠』拥有唤醒彼岸的力量，他们才刚刚感受到您突破封印，就急着在此地使用『浮沉珠』，那初始天神们大概就已经……”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如果我之前的感知也是真的，这也可能他是引诱我们出击的陷阱。”

为首的黑衣沉默了一下，接着说：

“那我也要引诱他出来才行，就用他无法不现身的方法……”

“吾主，莫非您是想……”

为首的人摘下头套，露出属于『天启』的真面目。他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悲伤：

“她会原谅我的。”

随后，天启转身面前七号角，眼神中只剩下冷酷：

“安穆努特，内尔加勒，兰斯洛特，去『浮沉珠』现世的地方，打听情况。条件允许的话，再做些你们的分内之事。”

“谨遵圣指。”被呼唤的三神恭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