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北地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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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又感觉到了脸上的冰凉感,那是水流动的触感。
那片湖面雾丝飘摇,涟漪紊乱:“这林泳澄怎么又哭了?好歹是北地凉枪诶。”这是红莲的抱怨,自从罗妻符说过婴儿睡梦的动作一事后,红莲在夜晚不敢再让灵魂呈放空、无意识扩散思绪的轻松模样,时时绷着一根弦。
毕竟有自我存在,始终会对本我产生几分压制,如同睡梦时,人会知道不要乱滚,不然会掉下床一样。红莲做的,就是把自我压制下来,让本我呈现地更多反应,这才像个婴儿。
自天水出发,林泳澄每看过一位医师,脸上的气色就愈发苍白,这有伤势逐步恶化难以压制的原因,更多的想来也是因为绝望吧。
即使之前做过很多的打算,甚至真是目盲,也要替林相求得秋山馆馆守之位。但抛开这些,林泳澄更多的是一位母亲,作为一位母亲谁会不希望自己孩子从小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呢?
红莲好几次夜里惊醒,怨念深深。林相对此很想大声回一句:该!叫你要装瞎!
更多的是对林泳澄的惭愧,自己和红莲算是剥夺了林泳澄对一个孩子的美好期待吧?可惜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何来渡他人呢。想到这里不得不感慨自己这别扭的心态。
带着一路上各个医师的结论。林相三(四)人终于到了秋城。时间比预计的更晚,林相昨天刚满一百天,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晴朗冬日在这南地已经带上几分春暖。
这个世界也有百日宴的习俗,不过路途奔波,林泳澄并没有操办,只在清晨抱着林相朝着秋城方向轻轻说了句:“这辈子少些波澜也好,明日便为我儿择一立足之地。”
阳江蜿蜒绕过秋山,秋山南麓脚下有一片平原,江水引出三条支流把平原切割得阡陌纵横。
一座城池宛然伫立原野间,城墙不算高,不少大船沿着河流开进城内,也有停在城外市集的,城外市集车水马龙,有骡马拖车,人力推车。以及通过相应灵阵符文驱使,不需要人力畜力,类似林相前世汽车的炼气车。
林泳澄没有走秋城那条大道,她带着阿喜沿着大道旁的一条分叉路走去,这条路通往秋城北面的秋山。
这条岔路和大道一般平整无二,尤为特殊的是,丈宽路面皆是平整青石铺就,斑驳石痕间带着不同于大道混凝土路面的岁月悠悠。
马车轱辘,咕噜。自北海原往南来,直对秋山。
初时,这条被当地人称作秋华路的路面上还有人与林泳澄一同往秋山方向,毕竟那边也有人烟汇聚,只是相对再南边的秋城显得清冷。
随着,盘膝坐在车夫位置的林泳澄取出一杆一丈二尺的黑色大枪,大枪搭在车辕上,旁边嘚晃嘚晃的马首毫无察觉,秋华路前面的人从心底蔓延出一份幽幽浸骨凉意,下意识地从道路中间散开,站在路的两旁回首看去。
马车轱辘,咕噜。自北来,寒风凛南泽,一线肃杀斩尽秋华,秋山凛冬,临冬。
秋山北麓的平原无端起风,北风。卷来片片乌云,遮天。黑云压山山欲摧。
“锵!”
秋华路尽头,正对登山道,道路平直,尽头一人立云端,黑云扑面,拔剑。
剑吟如龙腾于野,平地起风,盘旋升腾。铿锵剑鸣带着无形的五道利爪猛然撕开向秋山压去的黑色云层,露出湛蓝晴空。正中的利爪尖端恰好正对马车,在马车刚好落在爪尖下方时,黑云与蓝空相接的尖点落下一道幽蓝清光,光的尽头是林泳澄的额前。
这道蓝光是一道剑光,剑气撕云,光随影落。
盘膝而坐的林泳澄左手控扼缰绳,马车嘚嘚前进。右手一拍枪杆,黑色枪杆震颤、嗡鸣。黑色气流从马车后方吹来,伴着林泳澄幽凉入骨的枪意,如龙奔腾,破军向前。那道垂落的剑光在这股破军黑流下,湮灭得干脆利落。
“哐!”
黑色气流停在秋山山门前,气流散去,一杆长枪伫立青石地面,枪尖周围青石没有丝毫裂纹。
秋华路上的行人早在林泳澄取枪时,遂散在道路俩侧;在秋山山道尽头那人拔剑破云时,这些人更是直接往田野散去,他们很清楚玄气师的战斗自己站得越远越安全,至于损失的财货,只要秋山不倒,凭借秋山的信誉,事后定有赔偿。
清光闪动,山道尽头拔剑那人落在山门前,看到枪杆未过山门,面色稍缓,沉下心来按剑静立。
几个呼吸间,他身后站着十一道身影,左五右六的排列开来。秋山山林间人影错错,不少人直接站在树尖往下张望。
拔剑男子左边第一人绿袍男子上前问道:“首席,这位是拜山还是上山?”他的目光落在那杆静立的大枪上。
冯琦微红的眼睛看着天上合拢的黑云道:“暂时不知,想来多半是拜山,不然那杆长枪早破掉山门了。”
绿袍男子脸色惊异:“首席刚刚那一剑没拦住吗?”
冯琦沉着脸说:“她的大师杀臻至完美,她应该看了一眼门后面。”
这句话一出,其余十一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问道:“通知宗师了吗?”
冯琦道:“下山前已经通知了。”话音刚落,他若有所觉,身后落下一道清光,冯琦立马左迈一步,把正中位置让给来人。同时微微低头:“见过宗师。”其余十一人一般无二。
秋山宗师韩贺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远远驶来的马车上,在看清那人面貌后,眼中的惊疑变成几分笑意。冯琦捕捉到了韩贺眼角上挑的微小幅度,问道:“宗师,认识来客?”
韩贺道:“北地凉枪。”
“原来是这位,想不到她居然还活着。”
“听说她三年前已经是八鼎顶峰了。”
随着韩贺道破林泳澄身份,十一位客卿议论起来。
“咳,静声。”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一名头发花白的白衣老人从山道上下来。
“见过长老。”这是客卿的话。
“见过宗师。”这是长老的话。
白衣老人眼神感慨地看着马车方向,站到韩贺身后半步轻轻说道:“想不到。”
韩贺微微低下头,看着身前刺进地面的黑色大枪,枪尖周围青石没有裂开,这表明对方对力道的控制达到极点,他嘴角狠狠下撇、抿唇说:“确实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