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们已经忘记了善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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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奥是有历史记载的最古老的蜂巢意识，他的毁灭时间位于700万年前。
而再往前的历史，已经无法考究。
地球联合国考古协会最早发掘出巴奥的信息，还是在一个名为古菇努尔的文明遗迹之中。
在古菇努尔人的记载中，巴奥是一种巨型植物类物种。
相比起其他植物那漫无目的的吸收着阳光，消磨着光阴。
巴奥在漫长的生命中大兴科研，通过殖民舰向着宇宙散播着自己的种子，他们在银河中曾播种了众多殖民地。
作为蜂巢意识，巴奥一即是万，万即是一，哪怕以光年为单位距离，也无法斩断巴奥每一个个体之间的联系。
高数百米，似擎天巨物，吞天蚀日。
以上正是古菇努尔的记载中对巴奥的描述。
然而接下来古菇努尔笔锋一转，称巴奥笨拙迟钝，胆小怕事，实则不足为惧。
导致古菇努尔说这番话的原因，正是因为双方开战了。
巴奥的殖民地中有着丰富的资源，而古菇努尔却又是一个好战的文明。
那一天，古菇努尔的舰队抵达了巴奥殖民地的上空。
无数的凝胶燃烧弹被从行星的轨道之上投放，无法熄灭的烈火点燃了整个行星，仿佛那个星系又多出了一个太阳。
巴奥并非没有试图进行抵抗，但他们的武装实在是太过无力了。
他们的绝大部分的科研精力都放在了景观美化和生态环境管理上面，
古菇努尔大部分有关巴奥的描述，都在嘲讽着对方的武器是如何的缓慢，规避起来有多么的轻松。
在古菇努尔入侵的数百年中，巴奥开始试图放弃蜂巢思维的能力，想要为自己的文明留下一颗火种。
他或许失败了，数百年间，巴奥的每一处殖民地都被燃烧弹点燃，作为植物的巴奥就是燃烧弹最好的助燃剂。
但他或许也成功了。
七百万年后，随着地球联合国考古队的跟进，最终联合国在古菇努尔的废弃空间站内，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研究设施，或者说......监狱。
无数碎裂的巨大瓶子环绕在研究设备的四周，但其中有一个，依旧维持着运作。
瓶子内部存放着一个仿佛被扭曲后硬塞进瓶子内的生物，他居然还活着？
考古学家本以为他是那个胜利者，古菇努尔。
但随着研究的进行，众人得知了正确答案，是巴奥。
随着翻译器的启动，巴奥在他的罐子里瑟瑟发抖。
“一个访客？怎么可能？”
联合国考古队曾向巴奥询问有关他们的事情，接下来是巴奥的原话。
我们自己？我们......我？是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在柔软的土地上沐浴星辰的光芒，我们在和煦的阳光下舒展着枝叶。
我们记得颤栗的寒冬中每一片霜雪，我们记得灼热的炎夏中每一粒水滴。
当群星在头顶不断旋转时，我们迎着微风摇摆着身躯。
接着，巴奥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后来，我们被连根拔起，我们被大卸八块，我们被焚为灰烬。
我们被监禁互相看着彼此，直到腐烂在这玻璃的监狱里。
在巴奥的描述中，他和虫子们的那种蜂群意识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在虫群之中，每一个个体都是机器上的齿轮，听从着母体的命令维持着机器的运作。
如果击杀虫群中的某一个个体，就如同拔掉了机器内的一个齿轮。
有所损伤，但并无大碍。
而巴奥不同，他是植物。
每一个巴奥的个体都如同巴奥这个种族的一条胳膊，一根手指，或者一串血管。
每一个个体被燃烧，被拔起，被斩断，都使巴奥遭受了无上的痛苦。
那是一种用千刀万剐都难以描述其丝毫的痛苦。
这就如同把一个人慢慢的肢解，凌迟。
而这个痛苦，维持了数百年，远远超过了任何最残忍的酷刑。
在战败之后，剩余的巴奥被囚禁于此。
渐渐的，时间在流逝，空间站被荒废，机器一个个断开了链接，那些被解放的巴奥自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时间的作用下，整个空间站被内部污浊的空气渐渐腐蚀成一个金属骨架。
最终，只留下最后一个巴奥，不知道为什么囚禁他的机器依旧持续运作，直到700万年后的今天。
700万年......
当时听到这里，地球联合国的考古学家们都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地球联合国的人对悲情故事最容易共情了，看不得善良的生命遭到毁灭。
当即考古学家们就决定要帮助巴奥，想要将他带回联合国，届时他将作为地球联合国的公民自由的活下去。
但巴奥拒绝了。
随着众人断掉了机器的运作，巴奥的枝叶开始渐渐枯萎。
这时众人才知道，那个机器的作用除了供养巴奥存活，还有另一个功能，防止他自杀。
“阻止他！”
一个科学家惊叫道。
“没有用的，我们来不及，也没有办法阻止。”
另一个科学家叹息道。
凋零本是植物为了更好的新生，如今却被巴奥用来终结自己的生命。
长达700万年的茂盛，或许也只不过是为了此时此刻的一瞬凋零。
“或许......或许这才是最好的。”
“永别了，愿你们的至亲在这个世界上承受较少的痛苦。”
没有仇恨，没有怒火，只有着祝福，巴奥对众人发自内心的祝福。
而最后的一句话，巴奥说道。
“谢谢你们，我们已经忘记了善意的声音。”
巴奥彻底枯萎，组成他的物质漂浮在房间之内。
或许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着众人，或许......
众人泣不成声。
又是一个数百万年前的文明彻底灭亡。
随着联合国公开了这一项考古发现，整个银河都为此震撼。
弑杀蜂群用尽一切他们能想到言语咒骂着古菇努尔和巴奥。
这个嗜血的怪物对巴奥的遭遇相当感同身受。
可惜他们并没有加入地球联合国的考古队伍，不会再有当面质问巴奥的机会了。
在那次事件之后，古菇努尔毫无疑问的被挂上了星海共同体的耻辱墙，和那些其他渣滓一样被万世唾弃。
而巴奥则进入了先驱者的队列，被人们供奉，敬仰。
可是，他们都已经灭亡了数百万年，如今再次被人们从时间长河内捞起。
敬仰和唾弃，又有何区别呢？
“你打算摸人家头到什么时候？”
思黛林的话把苏天赈拉回了现实。
只见苏天赈的手还在人家孩子的头上不停的摸着。
小男孩此时正瞪着苏天赈。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