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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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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源又缓缓坐下,屁股放回凳子上之后,听闻这个严松勇变回正经脸,之前那副笑嘻嘻假惺惺的和善面容去无影,声音也小了一些:

“严某乃是朝廷人士,武官在职,正二品,总兵之司,阁下?”

罗莎:‘嗯,这次是真诚的。’

李长源警惕地微微眯眼,回道:

“本座李长源,一介浪人剑客,不足挂齿。”

“浪人剑客?”

“不像?”

“……”

严松勇不敢苟同,但也不敢否定,毕竟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直觉却敏锐到可怕的修士。严松勇默不作声地给李长源再斟一杯茶,缓缓问起:

“不知阁下又为何自称‘本座’?”

“小孩子不懂事,叫着玩的。”

李长源随口而出,弄得严松勇脑子一团糟,这……还能随便叫着玩的?

严松勇忽然来了兴致,既然嘴上问不出什么,那不如就用拳脚刀剑见真章,或许能见识到对方的宗门绝学,从中判断对方来自哪个宗门也说不定,这样一想,比在这套话要来得简单得多,再者说,严松勇虽看上去文绉绉的模样,可自己是朝廷武官啊,何惧民间修士?

“兄台,实不相瞒,严某有一事相求。”

“说。”

“严某身为朝廷在职武官,修为比脑子重要,但严某这些年的修为到了瓶颈,久久不能突破,还请兄台指教一二。”

“想套我招式啊?”

李长源说得这般直白,让严松勇很是尴尬。

被一下看穿没什么,重要的是,李长源真不给对方面子啊,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看看对方的脚下有没有台阶下……

李长源自顾自的说着:

“不过也行,我最近两天也有时间,你能对我坦诚身份就已经很不错了,听听你的安排,准备在哪打?”

“城内中心的位置有一处会场,那里空旷,兄台若是不嫌弃,我们就在那里切磋。”

“哦,什么时候?”

严松勇还真是反应不过来,愣是没预测到对方这般愣头,快人快语完全不顾他人感受,自己说话也都不知道有没有经过脑子,自己一句话刚说完,李长源下一句就立马出来了,完全不给严松勇思考的时间。

“啊、嗯,……我看就今晚吧,切磋还是在视线少的时候较好。”

“行,月亮攀升三尺时,会场中央见。”

说完,李长源起身就走了,下到楼下一楼时,正好撞见掌柜的在柜台那里敲算盘。嚯,熟面孔,看来这家酒楼的老板还没换人。

李长源上前敲了敲台面,埋头算账的掌柜一抬头,跟见了祖宗一样,自己把自己吓一跳,大呼道:

“啊!是您来了啊!坐坐坐、快坐快坐。”

李长源摆摆手:

“免了,给我个钥匙,我上去开个房间准备睡觉。”

“诶,好的好的。”

随后,李长源拿了钥匙,去到三楼,找到掌柜的吩咐的房间位置,开门进去收拾。时候也还早,这太阳还没落山呢,李长源就说要准备睡觉的事情。

二楼处,严松勇见李长源上了三楼,猜想应该是收拾卧房去了,周围没有其他多余视线,严松勇缓缓从自己胸前衣襟内摸出一张拆封过的信纸。

信纸上写着简单的几行字:

‘小严,夫子我外出在蛮行城这里好生无聊,听说你在南坑城那边调查域外线索,正巧,托你帮我办件事儿,在那里帮我打听打听,没有一个叫李长源的少年。’

严松勇起身下楼,去柜台那里要了纸笔,掌柜的因为自己也有在用,所以提前研好了墨,严松勇趁时写了一张信条。

拿起信纸在空中晾了片刻,待字迹上的墨水干了之后,折叠几回,将信纸递给掌柜地,正经严肃地轻声说道:

“封装好,寄到蛮行城那边一位叫上官元的人的手上,不得有误。”

“啊是,一定!一定!”

掌柜的非常客气,甚是恭敬地回应道。

因为,他也是知道严松勇的身份的,从严松勇之前进这家酒楼开始时,严松勇就私下亮出腰牌给掌柜的看过一眼。

掌柜的虽然不晓得总兵、副督统的令牌形状,但又不是不识字,看明白牌子上的字,当时可把掌柜的吓得不行,还以为自己这家酒楼要被移平了去。

‘哦,对了……’

严松勇付了两桌的钱,准备走出酒楼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问过李长源的境界修为。

‘……’

回想起来,自己身为武修,炽息境十重的修为,居然还看不透李长源的境界实力,嗯,……难不成那小子是个天境?

‘嗯……,不可能,呵呵,怎么可能呢,一定是我忘了注意。’

严松勇是个很守承诺的人,不管是朝廷还是身边的朋友,答应过他们的事情,严松勇都会尽快地、尽心尽力地完成。早在前几日来到南坑城的时候,严松勇就将这里的人流出入全部调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域外的修士。

既然没有其他要事可做,严松勇打算现在再去周边逛一圈,然后去城中会场等着李长源到来。

南坑城不大,说小也不小,单要靠着步行一趟将南坑城所有大街小巷走个遍,保底要走个一两时辰。

夜晚更是人多,街道上好些热闹。

大人小孩都出来逛闹市,也唯有这种时候,南坑城看起来算得上是一座‘城池’。以前在卧龙城宫中举案商议的时候,大部分文官都认为以南坑城这里的面积大小,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一座城池,只能称得上是一处较大的村庄。

后来严松勇也不知道那场议会过程是怎么样的,反正结果出来,南坑城还是被定义成了一座城池。

正在街上闲游着,忽然听到了远处一座大户人家的庭院里传出来一阵阵别于他样的热闹。好像也不是喜庆,是……在争吵什么?

严松勇有意打探,但没有直接敲门或是翻墙进去,只是靠近了大门处,仔细听着里面那些人的争吵。好似是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在训斥着谁:

“你个逆子,有什么好的不学,去学那些地痞流氓,还学别人睚眦必报,你有这个本事去做,你有什么本事承担后果!”

“死老头,别瞧不起人啊,我做事又没留什么尾巴,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能知道就一定是我做的啊!”

“你还狡辩!”

“那个狗杂种砍了我的两条腿啊!我是你亲儿子啊!你就这样帮着外人的吗!?”

“我!……”

再后面,听见一些打砸家具的声音,陶瓷碎裂的声响掺杂着叫骂吼声,具体的就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了,严松勇有些扫兴,才听了个头,没有听到结尾。离开这家大户之后,严松勇继续在城中逛着。

月升三尺,大概就是午夜。

渐渐地,这城中大部分的人家都熄灯就寝,时候也差不多,严松勇去到约定好的地方。

这时候,会场之中空无一人。

这里也就只有在每年一度的城池武道会举办的时候才会热闹,其余时候的那些日子,都很少会有人进到这里来。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满圆还缺一角,春季末的这种时候,这月亮可不多见。

“哟,挺早。”

李长源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人来了。

两人走到会场中央,李长源今晚身上好像少了点儿东西。

“你的剑呢?”

李长源很自然地回应道:

“没带。”

严松勇着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佩刀,说道:

“你看,我随身带刀的,真要比斗的话,我想你应该手上也拿把武器会更好一些。”

李长源笑着歪了下头:

“呵呵,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啊,你个武修带把刀有什么用,也只是因为朝廷有要求,你就腰上挎着装装样子的,真要说起来,你也会表明,还是拳头用得更顺手一些,是吧?”

“哈哈哈哈!~”

严松勇开怀大笑,对李长源赞许肯定:

“知我者,李长源是也!”

“少客套,开始吧。”

李长源倒是没有什么客气的,见笑不笑,板着脸说完就是一副前后跨着马步的架势,双拳一前一后、上下错位。

‘这……是什么拳法?’

严松勇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起手式,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严松勇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试试,随即也是消去笑容,松开自己腰间的佩刀,将刀丢到一旁的地面上,起手架势。

片刻之后,闻风、动!

“战!”

“来!”

两人同时瞬发动身,相冲迎面,眨眼间,拳脚相交,几息之内皆不分仲伯。

虽无刀剑哐锵之乍响,也无兵刃相切之火光,但拳拳到肉的真实,一声声沉闷的击打,或是被格挡至李长源的手肘外侧、或是被格挡在严松勇高抬起的膝盖前。

嘭!嘭!嘭!嘭!

拳拳生风,肉眼难捉,狂拳乱腿,疾风骤雨般不明高下!!

李长源难得能体验到这种久违的快感,这就是武修梦寐以求的决斗,这就是挑战!今夜,谁将先一步突破自身极限?谁就将赢下这场决斗!

“呵啊!”

“来得好!接我这招!”

严松勇横腿一扫,李长源不再是当年那个骨架柔嫩的小子,这一招来势汹汹,但!无妨,闪躲?呵呵,我又怎是那偷招窃力之辈。

“无用!”

严松勇一腿结结实实的扫击到李长源竖起的手臂上,迎合着夹紧的臂弯和肩头,消力至少七成,不算多么壮实的身体,却硬生生的抗下严松勇九成力道。

好一个快意少年!

‘呵,这个小子,这个武修,我是真喜欢!’

“副督统,你在分心想什么?!”

李长源大声喝喊一句,随后在别开严松勇右腿之时,自身右臂铆足劲拉直身后,上提折转停、瞬间斜下朝严松勇正胸膛猛击而来:

大月弯钩!!

严松勇分神的一个瞬间,竟被李长源钻了空子,这一击按理来说,严松勇是能双臂护在胸前,架住李长源这一拳九成力道,但就是分神短暂的片刻,严松勇来不及完全抬起双臂。

随机应变,严松勇转而张开双手,掌心交叠、手背抵在胸前,双脚在胸前迎击住李长源高压冲拳的瞬间往后跳开以减缓冲击力道。

嘭!

“唔!!”

勉勉强强,还是吃下了三分力道,胸腔沉闷,一时间让严松勇有些喘不过气,好在腔腹骨架没有受损。

“再来?”

李长源见严松勇有些不在状态,遂而问了一句,而严松勇果敢坚决的回答,也正得李长源的心:

“来!”

两人寡言少语,男人之间的友谊或许只要一个眼神。

而武修之间最真诚的问候,只在拳锋之间!

三更,汗水如雨。

两人就这样一直打,打到天色蒙蒙亮,严松勇有些架不住了才喊道:

“停!”

抬手喊停之后,两人拉开一些距离,都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气喘吁吁个不止,最后实在撑不住了,严松勇直接往后一倒、摆着大字形躺在地上。

胸脯起伏剧烈,满头大汗,严松勇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要了老命的疲惫感,浑身酸痛,几乎每个地方都挨了不少拳头,这李长源当真不留手,力道是有多大就使多大。

最后严松勇也是不留余力的进攻,却也被李长源尽数招架住了。

不得不说,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是真,谁也没占到什么好处也是真的。

李长源体力还算可以,还不至于直接累趴躺倒在地上,这地上可不干净,衣服本就被汗水浸湿透了,再往地上一躺,回头自己手洗衣裳可是会欲哭无泪。

“呼——、呼——、呼——……”

“哈、哈哈——、哈,你小子,真能打的啊。”

严松勇赞许道。

李长源也爽朗的笑着:

“哈哈哈,你也不赖,能跟我打一宿的人,你是第一个。”

“呼——,李兄,挺好奇的,你是什么境界?”

“地……”

李长源话头刚迸出一个字,察觉到不对又立马改口:

“炽息境,十一重。”

严松勇有些震惊:

“嚯?十一重,李兄莫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呵、”

李长源喘着气补充道:

“也就前几天突破到的十一重,不够看的,实际也才十重的实力。”

“呼,那也很不错了,我也就才炽息境十重的境界,明显这场较量是你赢了,严某我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哈,爽快就完事了,计较那么多干嘛。”

严松勇躺在地上,目光在天上飘动,气息平稳一些之后,追问起:

“李兄,炽息境与天云境之间的实力如天海两隔,为什么不突破到天云境,反而要去冲击到十一重呢,那样未免有些舍近求远了吧。”

“呵呵呵,不急,不急,小孩子不懂事,冲着玩儿的。”

李长源又是这般打趣的说道,两人相会一笑,不言他话。

片刻后,都休息的差不多,天也亮了,李长源向严松勇辞别:

“走了,回酒楼里换洗一身睡会儿觉。”

“嗯,告辞。”

……

卧龙城,城中皇宫内,文官上上下下跑个不停,个个怀中抱着成堆的文件在往同一个地方去。笼统的都送到皇宫主殿里,主殿之中,坐着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帝的……老妈。

是的,皇帝最近忙得上火,直接病倒在床,现在是皇太后在执政。

最近城中以及丘晋大陆上各个城池中的周边都有人遇害的命案传来,附近的大小宗门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虽说有些宗门的人是不问闲事,毕竟他们宗门里没人遇害过,这一系列事件刚发生端倪的时候,一些眼尖的宗门就下令所有弟子不准出山。

至于幻天剑宗,他们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大长老,这里上期的文书,你过目。”

大长老这几天除了睡觉解手,屁股就没离开过宗门大殿这主座的位子,文件是一堆一堆的呈上来,两成都是弟子想要下山去历练的帖子,这怎么能批,不知道外面现在多乱吗!

哒哒哒哒哒,大长老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让人搞了两个章印过来,分别是【准】和【否】,不行就否,行的就准,但手旁那个【准】就没动过,一直在盖着【否】。

……

与幻天剑宗附近,有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到这里来了。

“你看,天上飞着一座山耶。”

“少见,能在碎片大陆看到这样的景观,想必是哪位后辈佼佼者的手笔。”

“要上去看看不?”

这两人的着装一般无二,都是湛蓝色的长衣,腰间扎着白色束带,平肩衣衬上点缀这一些银白绣花,如星光点点向下渐渐稀疏。

这两人,来自星道宗。

“嗯,走吧,上去看看。”

此次,星道宗派往丘晋大陆上的门人。

一开始的时候只拍了两名过来,其中一人就是巨青峰的峰主冷自宽,但冷自宽来了两天时间,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回星道宗,随身的那位亲传弟子也是。宗门内的人以为是出什么变故了,按理来说,从星道宗到碎片大陆的路程,以峰主冷自宽的境界实力来看,一个来回的行程也不会超过半日。

星道宗的宗主倒是不担心,但巨青峰上的弟子们却着急起来,他们纷纷向宗主上奏,要求巨青峰弟子出山,去碎片大陆找峰主。

两天之后,足有五百名星道宗弟子,蜂拥一般用了两日行程赶往至此。

也正是从那个时日开始,丘晋大陆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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