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三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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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渊渟骑上了一匹黑马,脸色显得有一些苍白。
这里的景色依旧很秀丽,夕阳在云雾中生烟的同时,另一边也已升起了月色。
白渊渟很想回头再望一遍日月同处之下的山景,可是想到这里的两个死人,便立刻有些反胃。
远处的两名随从还没有去休息。
他们杵在园庭之外,像两只木杆。艰难地忍受着困倦的味道。
“白爷要走?”
“是。”
“春茶还可口?”
“很好。”白渊渟一笑。
“那是我给您专门挑的,都是一芽一叶的。”
“费心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李谨狼狈的像一条狗。”
“今天你看到了。”
“李谨这些日子也算是待我不薄。”
“所以你打算要替他报仇?”
“不要误会,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那么你以为会怎么样?”
两个人的距离正在变远。
随从的双腿没有移动,而白渊渟的马也没有减慢速度。
两个人都对对方的态度没有感到意外,就像是早有预感一样。
只有剩下的第三个人感到了恐怖。
“崔爷的事还请您多多费心。”
白渊渟听到的这句话的地点,就在即将听不见之前。
他为了这一句话而扯回了已经踏出半个园子的马腿,上下打量着这个人。“你是哪位?”
“崔平。”
“你认识我?”
“与您倒有过一面之缘。”
“我怎么不记得。”
“您是贵人,自然记不得小人。”
白渊渟回想了一下最可能的答案是什么,即使是回答错误也不会被怪罪。“当时你在崔让身后。”
“白爷记性真好。”
看起来白渊渟是猜对了。
“你倒是与崔让有几分相像。”
“别人都说我是崔让的弟弟。”
“真有此事?”
“江湖之事虚虚实实,您相信就有,您不相信就没有。”
“我若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呢?”
崔平的腰刀已经入鞘,另一个随从的身躯也应身倒下。似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的。
白渊渟就在崔平面前,却无法看清崔平是如何拔刀。
“看来他是被我的好奇心害死的。”
“他总是要死的。”
崔平的手一直都没有闲着,他已经把尸体推下了悬崖。
可白渊渟今天已经看够死人了,他只想要赶紧结束。“那么事情就这么完了?”
“当然。”
“你好像是一点都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
“如你所言,你与崔让关系不错。”
“是的,如果您没杀死他,我也就没法代替他的工作。”
“现在我开始越来越相信你说的话了。”
崔平还以微笑。
白渊渟也还以微笑。
白渊渟的微笑似乎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崔平的喉咙有一些触动,使他忍不住要说话。“作为报答,我愿意告诉您一个秘密。”
“最好是一个能让我感兴趣的秘密。”
“我猜您一定很想知道崔让和银香社有什么计划。”
白渊渟在等待他说下去。
“银香社现在需要钱,而崔爷上贡的速度太慢了。”
“就这么简单?”
“其中有一点点复杂,那就是没有人知道崔师羡还有多少银子。”
“所以银香社拉拢到了崔让,因为崔让是崔师羡的心腹。”
“可惜他有两个缺点。”
“什么缺点?”
“第一个缺点是他脑子不够用,第二个缺点是他觉得自己脑子够用。”
“那你呢?”
“银香社想要崔师羡的钱,而崔师羡想要毁掉银香社,而我……只想活着。”
“看来这三件事情都不容易。”
“直到我遇到您之前。”
“我?”
“我觉得您是一个很好的搭档。”
“前提是我愿意的话。”
“您现在必须愿意,否则您的四千五百两银票就没有机会花了。”
“这算不算是在威胁我。”
崔平想了想。“算。”
“你用刀?”
“只是我身上这身衣服的主人死之前还带着刀。”
崔平伸出衣袖,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可刀上根本就没有血迹。
“看来你的刀法很好,可是你的眼神不是很好。”
崔平没有预料到白渊渟会这么说,他忍不住要笑。“这只是一个老习惯,仅此而已。”
白渊渟跳下了马,两个人的身后是摇曳生姿的野草。
“我现在很想听听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的第一个计划是杀了您。”
白渊渟对此表示很遗憾。“看来这个计划目前没有成功。”
“好在我还有第二个计划,借用您的手杀了崔让。”
“这个计划看起来是会比第一个计划简单一些。”
“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顶替崔让的位置,或许可以给您找到解药。”
“解药?”
“您现在还有几颗糖?”
“两颗。”
“那么说您还能再活十四天。”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在第十五天没有继续服下解药,您就会死。”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中毒的感觉?”
崔平不想把剩下的时间耗费在无谓的争辩之中,他已经站了一天。“如果十四天之后您觉得我没骗您,这里的糖可以让您再活十四天。”
白渊渟接过了崔平手中的油包,目睹着隐隐约约的两颗糖丸。“难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在问我?”崔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没错。”
“当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说明您已经相信了。”
白渊渟找不到话去反驳。“我们从何时开始合作?”
“从您看到我写的那封信之后,实际上我们已经在开始合作了。”
“信上的最后几行字是你写的?”
“确实是我后来加上的。”
“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如果我模仿信中的毛笔和墨色和字迹去写,我猜您一定会看出来。”
“所以你用不同的毛笔,不同的墨色,不同的字迹写了最后几句话。”
“不仅是您,崔爷也开始怀疑崔让。”
“如果一个人开始怀疑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任何行为是值得怀疑的。”白渊渟承认这样做确实很有效。
“崔让替崔师羡卖命的了几十年,也不过是从崔师羡手中拿到过几百两银子。而你却在几天之内拿到了五千两银子。”
“所以是你让崔让对付我的?”
“我只是在他酒后煽了一点风,点了一点火。”
“这就是你的第一个计划。”
“成功了是第一个,失败了就是第二个。”
“那你的第三个计划呢?”
“您只需要做您现在想做的事,二十八天之内我会再联系您。”
话刚好说尽,脚下的路也正好走完。
两人相背而别,都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