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羯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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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换了一次船,义净又一次感受到了茫茫的大海。不过,这一次的大海旅行,并不长。因为,它实际上是海峡,一片陆地仿佛刚刚消失在视野,另一片陆地便逐渐出现在视野。
义净在船长的指导下,大约感受到了船行走的方向,从西南向东北。
“为什么要向东方行进呢?”这是义净决定前往羯荼的时候,有些僧人不解的地方。
是啊,义净当时也有些忧虑,自己明明是想西行去印度,从佛逝国下船后,了解进一步前行的路线时,义净却总是听到从婆鲁师等地前行去印度的凶险。相反,义净发现,从羯荼方向往返的僧人,平安的反倒比较多。尽管义净知道,自己所了解的情况比较片面,但总体上来说,义净还是愿意选择相对安全的行进方案。
尤其是在末罗瑜的两个月里,义净得到的信息,总是发现从婆鲁师洲出发前往印度的翻船和死亡情况,义净估计,从婆鲁师洲出发前往印度,距离虽然比较近一些,可能海上有一些地方凶险程度要高一些。根据他从广州到佛逝国的经历来看,在人们看来已经属于庞然大物的大船,在海洋中行走时,就像一条完全不起眼的树叶,随时随地都有被海浪掀翻拍死的可能。如果婆鲁师洲出发的海洋里那种特别凶险的海浪多,就不如走风浪相对较小的海岸线。毕竟,距离印度已经大约走完一半的路程了,多认识和了解各地僧人跟随学习佛教的主张,也是挺好的。
在末罗瑜的时候,义净发现,这里的僧人主要崇奉的是根本说一切有部,也有少数僧人崇奉正量部的主张。这种情况,在他打听婆鲁师洲的情况时发现,僧人的尊崇情况也是以根本说一切有部为主。义净又和一些僧人渐次联系、了解情况,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翻山越岭和渡船的过程中,总能得到一些小国家的情况,这些小国家都不大,有的百里左右,有的几百里,较大的估计也不到千里。它们都是信奉佛教的国家,什么莫诃信洲、诃陵洲、呾呾洲、盆盆洲、婆里洲、掘伦洲、佛逝补罗洲、阿善洲、末迦漫洲。在这些国家中,绝大多数笃信小乘佛教,但义净发现,末罗瑜有一些人信奉大乘佛教。
大乘,梵语称为mahāyāna,与小乘hinayāna相应。从严格意义上来判断,大乘与小乘的区分,是在释迦牟尼佛灭度百余年之后渐渐出现的。乘的梵语是yāna,意思是交通工具,也就是用比喻的方式来说能将众生从烦恼的此岸运载到觉悟的彼岸的教法。因为僧人理解佛教程度的差异,僧人在具体阐扬佛教思想和主张的时候,各有侧重。但事实上,每个人对大小乘的理解和分辨,并不完全一致。
义净想不到,他在从佛逝国走向末罗瑜,又从末罗瑜向羯荼行进的将近一年时间里,他对这一带的佛教主张进行分辨并渐渐开始发现根本说一切有部律的可执行性,觉得需要进一步观察这种可执行性之后,他在回到东土提倡根本说一切有部的主张,会让一些人误会他在弘传小乘佛教,更因此否定他的主张在东土大唐推广的可能性。但这已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义净师,咱们快到羯荼了呢。”船长看着渐渐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陆地,高兴地和义净攀谈起来。
船长的工作很辛苦,而且很枯燥。他们很需要集中精神去面对海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事,随时决定船的行走方案。但是,他们也很想有一些调整。船长发现,和义净师聊天很愉快,当他说话时,义净是一个很好的听众,而且常常启发他思考,他不说话需要更集中精神面对周围的事情时,义净又关闭了话匣子,对他指挥调度船没有任何影响。这让他很愿意与义净多聊聊。
“羯荼的梵语是Kaccha,您不要看我们现在在这里,沿着海岸线走了挺久了,实际上,我们很想靠岸的。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靠岸,因为,咱们这个岛的海岸线上,几乎就没有可以停船靠岸的地方。”船长感慨道,“一种高高卷起的拍岸浪常常呈一长排,有时两排,有时三排,不断向岸上推进。它的力量极大,可以把我们的渔船举至浪巅,然后翻转倒下。”
“哦。”义净回应,“和我此前打听的情况比较像。”义净很开心,他的判断是准确的,果然从婆鲁师一带出发,还是有较为明显的拍岸浪影响。
(只是,义净没有想到,他后来在《根本说一切有部百一羯磨》卷五中出了一个说明文字:“从斯两月泛舶东南到羯荼国,此属佛逝。舶到之时,当正二月,若向师子洲西南进舶,传有七百驿。”这个说明文字造成了一个公案:羯荼是现在马来西亚吉打州呢,还是苏门答腊岛北端的库塔拉查(Khota-raja)。以前,很多专家认为是库塔拉查,现在更多的人主张是吉打州了。因为,库塔拉查是在婆鲁师洲,正好是义净选择放弃的路线。因此,那个说明文字,义净想要表达的,大约是:“从斯两月泛舶东南到羯荼国。此属佛逝。舶到之时,当正二月,若向师子洲西南进舶,传有七百驿。”我是主张义净去了马来西亚吉打州的。)
“所以,实际上咱们到了另外一个海岛了,对吗?”义净问。
“是的,我们离开了suvara dvipa,到了一个风浪比较小一点的海港。”船长笑着说。“我们没有必要从危险的地方走。尽管我听说从那里也能去狮子国等国家,但您完全可以通过风浪相对小一点的地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