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具象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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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老头儿留下的“尚方宝剑”,即便上小学之后,一到放学,萧逸轩就光明正大地泡在小水塘里捉泥鳅。
说起捉泥鳅,萧逸轩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几乎从不空手而归。
一起玩的小伙伴也发现了萧逸轩这种与众不同的本领,于是,有些人开始不服气起来,彼此撺掇着要与萧逸轩比试在水中闭气。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萧逸轩在水中闭气的本领让同龄的小伙伴绝望。他一个人潜进水里,对手五六个人接力都赢不了。
萧逸轩也很疑惑,自己还没发力,小伙伴一个个怎么可不行了呢?
于是,他开始在一个人的时候测试自己能在水中闭气多久。结果却令他懊恼,因为他没得到一个确切的时间值。
憋得最久的一次是他十岁那年夏天,在镇中学上初三的时候。
一个周末,他跟父母说要在学校备考,不回家了,然后跑到离学校不远的一条河里,在河底整整待了一天,最后还是饿得不行了才爬上岸。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可能与别人不太一样。但是,他却怕被人发现这一点,进而被认为是个怪胎。
尽管不方便长时间在水中闭气,但是,打坐冥想时,萧逸轩却可以屏着呼吸进行,最长的一次闭气,他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呼吸过一次。
而他也有明显的感觉,他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都在这样的打坐冥想中得到极大的强化。
除此之外,萧逸轩还发现自己学东西也比同龄人更快。这种快不是那种学得快忘得也快,而是过目不忘。
与那些单纯记忆力能力超群的孩子不同,萧逸轩的过目不忘是更像是一种具象化记忆,脑海中会浮现所记忆事情的清晰画面,而且只要当下现存的知识储备足够,他还能将这种具象化的事情无限延展开去。
当他想到“李白诗歌”时,萧逸轩的脑海里便会涌现出李白现存于世的所有作品,同时还有每首诗写作时的背景画面,任意细究其中一首,便能将词句中的借故用典进一步延伸,涌现出这个典故的背景画面。
比如,细究《南陵别儿童入京》: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着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他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副李白被第二任妻子刘氏轻贱,临去长安时胸中暗念“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画面。进而联想到《汉书·朱买臣传》中,朱买臣早年以卖柴为生,常常担柴走路时还不忘读书。他的妻子嫌他贫贱,离开了他。后来朱买臣得到汉武帝的赏识,做了会稽太守……
想到《梁园吟》,萧逸轩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三朝宰相宗楚客的孙女宗煜千金买壁的画面。那时候李白已经43岁,结过三次婚,而宗家女儿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却对他一见倾心,芳心暗许……
想到《静夜思》,便会替李白纠结,到底是“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更妙?还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更佳?尽管他觉得后者更加简洁明了,更朗朗上口,符合普通老百姓的口味,可是本着对艺术负责,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他最终选择了前者作为定稿。
李白觉得,前者所包含的元素更加丰富,形成的意境画面更有韵味,山暗月明,山静月动,明月在山峰间穿行,更富有朦胧的动感和美感,整个意境也更为静谧幽深。最重要的是,全诗最重要的意象“月光”,后者居然有重复,这让李白无法忍受,简直不要太low。
然而,对于李白的这个选择,后世文人和老百姓并不认可,明代之前的众多诗集都看不上它,不屑收录。直到明代的赵宦光阴差阳错地将其改为李白废弃的版本,并收录在《万首唐人绝句》之中后,该诗才突然大火起来,成为市井文人口口相传的“街诗”。萧逸轩相信,如果李白泉下有知,一定憋屈万分,忍不住来一句二字口头禅。
《静夜思》创作于唐玄宗开元十四年,也就是公元726,那一年李白二十六岁,病卧在扬州一间旅舍。在同时同地,他还写下了一首《秋夕旅怀》。
对于这首《静夜思》,萧逸轩也有不解之处,每次看到便会纠结,李白为何会用“床前”这个意象?毕竟当时的扬州民居并不时兴落地窗,而是雕花小窗,卧室的窗户更不会太大,月光的射入量以及窗外的视野肯定有限。如果月光照在床的一侧,那不应该是“床畔”吗?如果照在床的一头,那也是“床头”或者“床尾”才对。李白所谓的“床前”到底是床的哪个部位呢?
萧逸轩甚至怀疑,李白当时因为生病,无法提笔写字,而是口述了一遍,事后,记录的人将“窗前”误写成了“床前”。对此,后文中的“举头望山月”便是佐证,就唐代扬州民居窗户的那点儿视野,除非李白扒着窗户把头伸到窗外,否则,他“举头”看到只会是天花板……
扯远了。总之,只要萧逸轩想,他就能从其中的一点作为切入口,连点成串,进而拓展成面,再构建成一个立体形态。
萧逸轩小时候村里还没有幼儿园,那场大病之后便直接上了小学,小学期间,竟然连跳了三级,十一岁时,初中就毕业了。
为了给自己这种状况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萧逸轩也是豁出去了。他拼命地学习各种知识,从人体构造到神经科学,从地质考古到天体物理,从语数外到数理化,从演绎推理到三教玄学……
高考那年,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下,他报考了诸夏文学系。读了一年,大二时便转到了哲学系。就是在读哲学系时,他上了一学期王梅绛院士的心理学课。
因为不住校,而且不一个年级和院系,再加上萧逸轩本身孤僻的性格,所以,直到今天中午之前他还不认识支婉雯。
今年大三,他又转系了,这次跨度更大,从文科直接转到了理科的计算机系。
别人转系都需要托关系、走后门,而萧逸轩则是被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相中,硬挖走的。因为按他的思路和想法,老教授们所做的课题和发表的论文,总能获得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