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苦心经营根基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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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血色禁地外的黄土丘上。
沈唯悄然再至。
还没到血色试炼开启时，此地同一般的荒土并无二致。
寂静而又荒凉。
此番沈唯前来，自是为了验证那塔灵印记的妙用。
下一刻，沈唯催动起识海内的紫色印记，大量的真元顿时被抽取。
一道紫光从沈唯身上激射而出，虚空中一道“门扉”徐徐展开。
沈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以这种“正统”的秘境开启方式，只要持续灌注真元进入塔灵印记中，秘境入口的大小皆由御主随心操控。
因此当那门扉开启至一丈高下时，沈唯腾空而起，迈步进入秘境中。
此次再入秘境，感觉大不相同。
这是独属于沈唯一人的秘境。
而进入秘境后，沈唯第一时间便将玄乘放出，任由其自由飞驰、玩耍。
接下来的五年，沈唯就准备在此处安心修行，同时不断祭炼那化一宝塔。
而在黄枫谷那边，沈唯早已做足铺垫。
在出谷前，沈唯就向师尊令狐老祖和门中掌权的几位结丹期师兄表达过闭关苦修之意。
血色禁地里，沈唯探索过的四处宝瓶山峰，各自坐拥一条上等灵脉，灵气充盈至极。
而且当年的化一门高人，还曾以大法力精心布下大阵，牵引八方灵脉，以地脉为阵基，将整个禁地化作天地阵势，缓慢加以蕴养。
如今过去这不知多少个千年、万年，整个禁地已颇有几分天地造化阵势的雏形。
若不是阵势中心处的化一宝塔，长久无人祭炼、操控，整个外围的风属性大阵也不会显露出破绽来。
而化一宝塔处，自然便是整个禁地中最佳的闭关场所。
来到化一宝塔底层，沈唯取出蒲团等一应物事后，就端坐在中枢玉柱前闭目静修。
五年里，沈唯借着禁地的丰厚灵气，仔细打磨真元，修为是噌噌直上。
不知不觉间就已晋入筑基后期，离着圆满也只差一步。
而除去修为的提升外，五年来沈唯一直在精研化一门的各种传承，那半部《大衍决》的神识运用之法，也都是大有进益。
化一门以阵道立足，各种阵法运用、阵理感悟对沈唯帮助很大。
修仙百艺，丹、器、阵、符，每一种研习到高深处，都会归集于对道的感悟。
这也正是所谓的百川归海、殊途同归。
何况作为上古修行界中独霸天南的大势力，化一门中所留传承，又怎会只有阵道一门？
各种上古秘闻、灵药异虫、炼丹炼器之法，保罗万象。
而沈唯此刻手头掌握的这些，还仅仅只是开启了四座别府地宫和化一塔第一层得来的传承。
更精深的传承，则是由化一门的前辈依次安放在化一宝塔的更上层。
这化一宝塔共分九层，每祭炼一层便可掌握一层宝塔内的全部禁制。
沈唯花费五年苦功，也只是堪堪将宝塔第一层完全掌握，那中枢玉柱刚刚浸染至丈许。
只是再往上祭炼，就非得有结丹期后的实力方可了。
筑基期的真元再是凝练，终究是赶不上经过进阶结丹时的天象洗礼的真元强度。
好在即便是掌控了宝塔一层的禁制，整个禁地内基础的一些操作沈唯也都可上手催动了。
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有鉴于此，沈唯第一时间对整个禁地内的禁制进行了微调。
只见一副庞大且复杂的阵图从中枢玉柱上投射在沈唯眼前。
阵图上，密密麻麻地银色光点分布在秘境的每一个角落，尤其以那环形山脉间最密集。
这些就是整座禁地大阵的阵基所在。
沈唯十指连点，一道道禁制被激发起来。
一处处妖兽盘踞之地发生变动，一处处灵气淤积的节点被理顺，各种地形也都发生了轻微地挪移。
做完这一切后，沈唯清晰感应到整个禁地有了复苏的迹象。
有没有人主持、运转，禁地的表现完全是两回事。
只是如今还体现不出明显的变化，总得过上几年时间。
而眼下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沈唯得回到宗门，开展下一步计划。
“你要当掌门？”
令狐老祖看着这个修为大进的弟子，十分诧异地问道。
沈唯坦然道：“不错，弟子如今修为已是筑基后期，又有师尊撑腰，自问是可以坐稳这个位置的。”
令狐老祖诧异之处自不在此。
黄枫谷中，掌门、管事等都是由筑基修士担任，而且大多是自知无望进入结丹期的弟子。
谷中真正掌权之人还是令狐老祖以及一众结丹期修士。
而这点，在此方整个修行界都是大致如此。
沈唯拜师这些年，修行精进迅速，正是该勇猛精进破入结丹才是。
可是如今却愿俯身庶务，这点是令狐老祖所不能理解的。
只是沈唯也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再度追问道：“弟子所求只此一事，还请师尊允许。”
令狐老祖也不至于阻拦，只是说道：“你既然坚持，区区掌门身份又如何当不得？只是这修行与庶务之间的平衡你却需好好考量，莫耽搁了修行。”
“不得长生，皆是虚妄啊！”
此事就此定下。
接手掌门伊始，沈唯只做了两件事。
一是沈唯以掌门身份，将宗门内雷、杜、黄、陈等七位结丹期修士请至宗门大殿，秘而不宣地进行了一场切磋较技。
较技的结果除去沈唯自己知晓外，便只有在场的七位结丹期师兄最是明白其中成色与意义。
而此次较技过后，原本长年闭关、一心清修的诸位结丹老祖，竟破天荒的轮流为宗门筑基修士开讲起道法来。
虽说每月只有一次，每次讲法也只半个时辰。
却也让谷中数百位筑基修士欢喜不已，毕竟能有幸拜入几位结丹修士门下的终究只是少数。
这种变化自然是极得谷中筑基弟子欢迎。
其二则是针对这谷中近万数的炼气期弟子，沈唯更是不遗余力地在这些低阶弟子身上投入极大的心力加以培养。
不仅将之前谷中炼气期弟子的待遇略微提升，由原先平均每月三块灵石初步提升至五块。
而且更是逐步调整岳麓殿、百机堂、传功阁等职司运转，逐步放开权限。
当然，这一过程沈唯推进的极有耐心，一切都进行的春风化雨。
在修行界，伟力归于自身。
沈唯自身实力本就足够，又有元婴老祖做后盾，各种改革落实的自然十分顺畅。
因此，当又一个五年过去，血色试炼即将再度开启时。
宗门大殿内，沈唯携数位结丹修士端坐于上首。
下首，足足二十五名炼气弟子分为两列，个个精神饱满、气势沉凝。
这些正是此次参与试炼的弟子，俱是由沈唯精心调教出来的。
而这些弟子的表现自然瞒不过结丹修士的眼光。
只见沈唯身旁的雷万鹤忍不住开口赞道：“掌门师弟真是好手段，不仅修为实力精进迅速，就连在教导弟子方面也是独具妙招啊。”
“这些小子们一身炼气期十二层的真元可真够凝实的，师兄我瞧来，怕是与初入筑基的修士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啊。”
雷万鹤能看出来的门道，其他几位结丹修士自也看得出来，眼中惊异之色也是久久不消。
毕竟这位掌门师弟，在五年前便给了他们这些结丹修士一个大震撼。
以筑基后期的境界，竟能与结丹初期的修士相斗而不落丝毫下风。
且几人回忆当初那游刃有余地斗法场面，真不知这位掌门师弟究竟使出了多少实力。
如今五年过去，想必修为又有增进。
沈唯此时笑着道：“雷师兄过誉了，这些小辈也是从近万数炼气弟子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自然得足够优秀才成。”
“毕竟这些弟子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又怎能保证这几次试炼我派都有丰富收获？”
沈唯此话一出，这几位结丹期修士都不由颔首赞同。
毕竟每次禁地里采摘的灵药，除去那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外，其余的可都是由令狐老祖与几位结丹期修士共同瓜分了的。
而最近这十几年来，连续三次的禁地试炼，黄枫谷收获的灵药较之以往真是翻了数倍。
沈唯接着又道：“何况根据上回试炼的弟子所言，那血色禁地内不知发生了何等变化，低级妖兽的数目大增，几乎每一处灵药所在都有几倍的妖兽盘踞。”
“这等形势下，挑选更精锐的弟子，给这些弟子多些应敌手段，才好继续保持灵药的采摘啊。”
雷万鹤也开口道：“不错，上回试炼正是我带队，咱们的弟子情况还算不错，有掌门师弟炼制的感应珠作为联络，大多都能及时汇合。其他几派的弟子突遇此等变化后，伤亡可着实有些大呢。”
“化刀坞的弟子最是倒霉，去了二十四人，仅有三人回返。”
另一位身着红衣的结丹女修此刻开口道：“行了，莫说那些没用的。掌门师弟今日将我们都请来，可是准备定下由谁带队？”
此女正是红拂道姑，黄枫谷中唯一一位结丹期女修，结丹中期的修为。
沈唯轻笑着道：“此番带队之人师尊那边早已定下，还是得辛苦雷师兄跑一趟。至于请几位师兄、师姐前来，却是小弟这里有些资源与诸位互易所需，各位若是有意咱们到我洞府一聚，如何？”
黄枫谷这些结丹修士平常修行过得着实紧巴了点。
雷万鹤欲寻上年份的灵药用来炼丹，寻觅年许都难得一株，其他各种合适的炼材也难寻的紧。
而沈唯如今初步掌握禁地后，坐拥的资源已难以想象。
单是那四座宝瓶山地宫、环形山脉内散布的石屋、石殿，就为沈唯提供了难以计数的宝物。
这些宝物握在手里，沈唯思量的只是如何不显眼的将其化作有用之物。
也正因此，沈唯才先行在门中的几位结丹修士身上小作试验。
好在沈唯此番试水也有分寸，所拿出的灵药、宝材数量尚在那几人认知之内，整个交换过程还算顺利。
结丹期修士修行几百年，各个身家其实都很丰富。
沈唯看重的也不是几人身上的外物，更多交换的都是几人修行以来攒下的各种修行见闻、奇功秘技。
等几人散去后，沈唯关闭洞府，真身已离开黄枫谷，提前去往禁地。
今次的试炼，在沈唯这个“禁地之主”的操控下，黄枫谷的众弟子自然是收获的盆满钵满，其余各家则是损失不一。
忙完这头，沈唯也将精力转回自身。
是时候为突破结丹做准备了。
此方天地修行，自突破结丹起便可引动天地灵气涌动的异象，这一点沈唯在典籍里早已确认。
而沈唯有过在那方妖族治世的世界成就金丹的经历，此次再次尝试结丹，自然希望准备的越充足越好。
毕竟在那天地灵气倒灌的异象里，是最佳的感悟天地大道的时机。
只是此界修士大多修力不修心，大多数修士结丹的过程都是如履薄冰、勉力为之才成的，哪有多余的心力感悟道则？
沈唯自是不同，临此世十几年来，一直注重体内法力的打磨，每一步都走的扎实无比。
如今沈唯对于自己火木双灵根修成的火木双属法力已掌握纯熟，自觉唯一的短板便在肉身的锤锻上。
只是要想解决这一问题也非难事，沈唯毕竟还修有佛门法诀《恶业斩身明王诀》。
这门法诀观想“善心恶行明王法相”，斩杀恶障，凝聚善果，炼就明王法身。
在此方天地，可谓恶形处处、恶根深重。
而若说何处恶行最为明显，无疑是统治天罗国的魔道六宗了。
沈唯此行炼法的目的地，便是此处。
平心而论，魔道修行也是求道途径之一，本无可厚非。
奈何魔道修行另辟蹊径，在追求修为迅速精进时，往往便陷入偏执之境、不择手段起来。
什么以血脉亲缘为炼材、抽魂炼魄等不忍言之事，简直难以细数。
想到此处，沈唯已是变化气息，一股精纯佛力弥漫周身。
接着将玄乘放出，直奔天罗国而去。
此去天罗国，需向东越过姜国这个小国后，才能抵达天罗境内。
一路路途遥远，好在沈唯有玄乘极速加持。
十几年下来，玄乘修为也已恢复至蜕凡境，相当于此界筑基后期、圆满的实力。
而论起飞遁之速，更是远超结丹修士。
玄乘一路疾飞，不足三日工夫沈唯就已进入天罗国境。
天罗国是天南修仙界仅有的两个大国之一，亦是魔道的老巢。
其疆域面积、繁盛程度都远不是黄枫谷等七派所在的越国可比。
沈唯刚一踏入一处不算大的坊市之中，目之所及，往来人群中筑基修士随处可见，基本上十来人中便有一名。
即便是炼气期修士，其身上灵光、穿戴的各种法衣也比越国修仙界强上一筹。
只是此地是魔道大本营，往来之人大多修炼的是魔道功法，细分之下又有血道、阴煞、鬼灵等法门。
沈唯此刻已将修为掩饰在筑基初期，身形、样貌也都大变，如换了个身份一般。
走在坊市里，沈唯借着大量各处摊位物品的掩饰，实则已悄悄开启“明王鉴心”神通，观察着来往修士身上的恶孽。
此神通乃是沈唯所修善心恶行明王法相小成之后，自带的法相神通，一眼扫过便能鉴别生灵恶孽深浅如何。
只是沈唯虽早知这世道弱肉强食、魔道横行，但法眼扫过的结果仍让沈唯大吃一惊。
整个坊市里坐地商铺、流动摊位、来往修士，有一个算一个，各个恶孽缠身，无非是轻重不一罢了。
沈唯反瞧己身，只见自己亦是一般无二，身上所积累恶孽虽不算多，也是枉杀过不少无辜的。
沈唯细思之，也是明白缘由。
原身在黄枫谷内蛰伏这段时日，自是无有恶行。
可当初身为教主之子、游历远行时，难保不做下恶行。
这点在沈唯承继的原主识忆中也有体现，只是当时其人不以为恶。
只是此世恶意之所以如此泛滥，其根源沈唯想来，当在于整体修行环境所致。
上古以降，此方修行界大环境每况愈下，天地灵气稀薄、各种资源逐渐匮乏。
修士能够臻至化神的难度上升至堪比天堑的程度，飞升上界的希望更是几近于无。
在这种逐渐闭合的局面下，内卷、聚合的程度逐日渐增。
强者为所欲为、占据资源，弱者要么苦挨之下再无攀道希望沦为尘埃，要么便亦是无所不用其极、跃升成为强者划入同一圈层。
这般汹涌大势，非少数个人所能改。
沈唯此时也只能先修自身，待时而动。
一圈坊市逛下来，沈唯初步圈定下五个目标。
个个身上恶孽之气缭绕，凶神恶煞、恶行恶相。
这几人修为各有不同，但都跋扈异常、行事张狂。
以沈唯观之，这分明是恶孽入魂、灵思蒙昧之兆，便是没有自己出手，早晚也会招来祸殃。
没多久，一个目标似是买到了心仪之物，心满意足的离开坊市。
沈唯随后缀上。
当那修士行至一处密林时，突地停步，厉喝道：“谁？鬼鬼祟祟跟在陈某身后，还不滚出来！”
说话的同时，一道黑气缭绕的小刀法器激射向右后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