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今日方知渊海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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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位师兄是如何思量沈唯自是不知，但沈唯回了洞府后却是心绪难平。
沈唯拜师灵崖道人七年来，师尊尽心传道授法，可未曾说过半句无用的话。
师尊让沈唯等思索法会所得，又让几人审视道心，沈唯这里是越思越觉得深意暗藏。
沈唯没有再多想，将心神沉入心内虚空，开始复盘法会之行。
短短几天时间，千山域年轻一辈精英荟萃于一地，各种奇功妙法迭出。
沈唯更是与数种真传妙法有过交手切磋，感悟自然不会少。
就连许多未曾交手的神通手段，也都在观战之时一一记下心间。
此刻复盘来看，虽失之真切但也能捕捉到几分神韵。
心内虚空中，此时一幅幅奇异景象正在上演。
数百个“沈唯”正与数百个不同宗门对手交战，各种招式、神通横飞，一时间整个虚空错乱、声光交织。
这数百名对手，正是沈唯于法会期间见过的、与之交手过的所有参与弟子。
只是其间的差别也是极大。
那些沈唯只是见过出手的、所习神功、秘法过于陌生、高深的，在心内虚空里演化成型的身影就十分虚幻，各种出手的神通也是花架子居多。
反而是与沈唯交手过的那些人的虚影，就更加真实、饱满。
两位千灵宗弟子、出云剑门女修、归元宗真传陆青，还有那将沈唯淘汰出局的玄极教真玄教子，俱都使动神通再度与沈唯缠杀起来。
而在沈唯这方心内虚空里，只要沈唯心力尚能支撑，推演对决便能持续。
故而沈唯也是将这一推演功能开发出诸多妙用来。
仅以与陆青的再度对决来说，依托陆青最后“高光”时刻表现出的战力，沈唯轮番调整斗战节奏，自如地营造出各种场景对决，自然便顺势推演出诸多种交手结果来。
比如当两人身处一处五行化生的秘地时，陆青可尽情调动神通，在这种情况下沈唯即使用尽了全部底牌也只是与其堪堪相当。
又比如情况调转，换做沈唯掌控地利天时，又成了沈唯仅拿出五成实力便轻松拿下对手。
诸如此类的推演，沈唯不停在做。
心力一旦损耗颇多时，沈唯便静修养神，做些娱心娱身之乐事；待到恢复后方又继续推演。
只是有一桩，让沈唯耿怀于心。
那依托真玄教子的神通演化虚影，即使沈唯动用了全数实力，仍然是不敌其人。
唯一的区别仅在于，沈唯这次放开手脚后，足足坚持至三百合才被击败。
只是这反而从侧面反应出这位真玄教子的实力是何其深不可测，毕竟沈唯参照的只是其在法会上显露出的实力而已。
究竟其人掩藏了多少实力，只有其自己知晓了。
一晃月余，灵崖道人单独传唤沈唯。
去往师尊洞府的路上，沈唯猜测当是与玄魄之行有关。
果然，待沈唯坐定，踞坐于法台之上的灵崖道人开口道：“距离玄魄崖之行只有五年四个多月时间，若是再去除掉千山域七宗集结弟子、提前月余到达等准备后，留给你的时日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年多的时间。”
“唯儿，你在这段时间能做到何等程度呢？是否愿意蜕凡？”
沈唯沉思少许后说道：“四五年时光终究短暂了些，徒儿只能保证把握住第八处神宫所在，实不愿就此停下探索。”
“只是不知这玄魄崖之行，对蜕凡与否是否有要求？徒儿对此也只是从四师兄那儿略微知晓了个大概，还得师尊来解惑。”
灵崖道人此时笑道：“你便不问，为师也会为你解惑。为师当年可也是千山域年轻一辈的十人啊。”
沈唯适时插言道：“恨不能亲见师尊力压群英的场面。”
灵崖道人摆手道：“莫拍马屁，且听为师细说。”
“为师参与的那一届已是四百年前，那时为师道业精进尚可。二十七岁便入了蜕凡之境，其后又打磨三十余载压境在神通之境，等到那一届千山法会召开时，为师也是侥幸夺了个第一。”
“等到玄魄崖之行开启时，周天各方势力足有二三万人共争机缘。那场面，但凡参与之人都是毕生难忘。”
“这玄魄崖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以玄魄崖为中心周围三千里都覆盖有禁法道则，奇妙异常。”
“一进入这范围内，无尽地破煞玄气聚拢形成云海，修士只需稍加炼化便可吸纳玄气入神魂，之后便可于突破通渊之境时助力修士免受魔音摄魂之扰。”
“那破煞云海每深入百里浓度便上升一倍，至玄魄崖千里内浓度最高，几乎是最外层的二十倍。”
“只是想要进入千里范围内可不容易，能参与玄魄之争的英杰自然个个都不简单，但每次这等盛会中都有二、三成之多的英杰被拦在两千里之外。”
“在这破煞云海范围内，一切飞遁之术都无法动用，修士只能凭借肉身行走。同时越往玄魄崖而去，一股作用于修士体内外的无形阻力就越强，且每过千里又是倍数增强。”
沈唯不禁问道：“那玄魄崖上是什么情况呢？阻力会强到何等地步？”
灵崖道人干脆地摇头，道：“不知。”
“为师当年使尽全力，也只走到了距离玄魄崖一百多里便止步，在那处炼化破煞玄气。而走到那处便足足花了我近十个时辰的时间，真正留给我炼化破煞玄气的时间只剩下了不足两个时辰。”
“好在总体的收获还是远远强于待在最外层的。”
沈唯呆了一呆，没想到师尊当初竟连玄魄崖都未曾登上。
不由地道：“这玄魄崖竟这般难登？”
灵崖道人此时谈性大发，同时也是为给沈唯塑造认知。
笑着说道：“唯儿你有这等疑惑，只因尚不知晓通渊之境何等艰难，方才不明玄魄崖这等天地造化何等珍贵、何以牵动周天各势力的目光。”
沈唯连忙说道：“请师尊给徒儿指点！”
灵崖道人道：“通渊要面临哪些关口，想来辛凯已告知于你。只是你四师兄毕竟也未踏足通渊之境，其间究竟详情如何，他是不知的。”
“那魔音摄魂之扰于神魂强大修士而言，并不是多大困扰。尤其是在准备好各种护神奇物、法器、法阵后，这一关轻松可过。”
“但凝聚假身、筑造净土这两件事，便足以牵扯通渊修士极大的精力、需耗费苦功才成。”
“以我磨刀宗大部分成就通渊的修士来说，头一个百年内几乎都是在为凝聚假身、筑造净土而忙碌，根本顾不上去攫取地魄碎片。”
“而且这还是在修士闭关不出、心无旁骛之下才能完成，正因这等情况，整个周天都很少有通渊境修士在外活动，凡是在外活动的通渊修士至少都是敛玉境的修为。只有这些人已经在渊海里筑就根基后，才能做到随时魂临渊海，采撷地魄碎片与自如行动两不误。”
沈唯回想这几次宗门的行动，见到的各位长老也确实都是通渊第二境、第三境的修士。
于是沈唯又问道：“师尊，那这周还玄魄能为修士省却多少时光呢？”
灵崖道人斩钉截铁地道：“此奇物能省却百年以上宝贵光阴，单是其形成的那丈许方圆净土，就不是初入通渊修士可比的。”
“通渊修士初入渊海、细细打磨下能造就一方三尺见方的落脚地就已是不易了，若是成就方圆丈许，少说还得打磨上三四十年才成。”
沈唯听师尊这么一说，心中也自是明白此物何其珍贵，心中也是火热。
沈唯道：“师尊，我听四师兄说，每次这玄魄只有一千块。您参加的那次这玄魄都落入谁家之手？”
灵崖道人自然明白沈唯的小心思，于是出言点破道：“非是为师打击你，若只是以你法会上的表现，只怕难入玄魄崖千里范围，遑论争夺玄魄了。除非，你还隐藏的有未出的底牌？”
沈唯嬉笑道：“逃不过您的法眼，那等法会上万修观看，徒儿可不得藏着掖着点？想来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吧？”
灵崖道人暗道果然，这个小徒弟还真是屡屡打破常规，优异的表现让灵崖道人愈发满意。
只是还得让其认清玄魄之争的难度，免得就此头脑发热了。
灵崖道人正色道：“掩藏实力自是应该，你才凡境便已表现的足以与神通境媲美，已足够优异了，若再显殊异就难免为人所忌了。”
“只是这玄魄之争更加残酷，两三万人都是百岁之下的英杰，经过这玄魄崖三千里地的考验，各色差距便分外明显了。”
“历次能入玄魄崖千里之内的，除去镇世宗门、一百零八的上宗弟子外，如我等这般的下宗弟子、中宗弟子都是寥寥无几的。”
“而真正能登上玄魄崖的，就更少了。”
“为师那一届，据说登上玄魄崖的，只有不足八百人！”
沈唯眼睛一亮。
“这么说，每次周还玄魄都不一定能全部被带走？剩余的玄魄是否还留存在崖上？”
沈唯忍不住发问。
灵崖道人苦笑道：“这等情况莫说为师不知晓，就是宗门里也没有掌握这等情报。那八百人尽数都是镇世宗门和少数几个靠前的上宗弟子，玄魄崖上的情况几乎为他们所垄断。”
言及至此，再说也是无益，沈唯只是默默把登临玄魄崖的想法压于心底。
转念间，沈唯思及一物，于是问道：“师尊可知聚神珏的来历？此物似乎十分少见，徒儿翻遍经阁藏书也未曾得见其来历何在。”
灵崖道人奇道：“唯儿你从何处得知此物名称的？这桩异宝虽说极为奇特，但用处限制颇狭，只在通渊境中是一桩宝物，于上境、于下境几乎都是用不到的。”
沈唯眼见有门，连忙追问道：“师尊，这宝物产自何处，从哪里能得到呢？”
灵崖道人一笑，随手便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青白玉珏，道：“这便是聚神珏了，你可认识？”
沈唯点头，这玉珏的形制与沈唯所知完全一致，而且品质比家族里化作祖灵之地的那块更好。
灵崖道人继续道：“这聚神珏是产自无尽渊海中的奇物，且此物对于通渊修士筑造净土作用极大，故而但凡有所发现，第一时间便用在了修士自己身上，极少在外流通的。”
“而且渊海广博，又是危机处处，纵使所有的通渊修士都知晓其间有大机缘，探索之时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啊。”
沈唯不禁好奇道：“师尊，咱们门中通渊修士也有不少啊，为何不联合行动呢？人多力量大嘛！”
灵崖道人耐心解释道：“这等道理你以为宗门修士不曾想到？概因你不知这渊海之博大，通渊境界之神妙啊。”
随着师尊的细细讲解，沈唯才知这无尽渊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玄妙存在。
无尽渊海，虚实无定。
其广博程度据历代修士推测，几不下于周天之广袤。
其内中弥漫着无边渊煞之气，此气污染神魂，偶有泄露于周天之中，便会形成一处处凶险绝地。
浸染生灵则会将其化作凶兽，灵智大减，实力、凶性却是倍增。
如今周天中多有凶兽，便是这般来的。
而在这无边渊煞之气中，又孕育出煞魔、蚀心虫等奇异物种，个个都是凶险万端。
好在这些凶物只在渊海中兴风作浪，不虞其会落到周天之中逞凶，否则就真是一场灾难了。
这些凶物发起威来，连通渊修士都需谨慎应付。
除去这些危险外，渊海中同样孕育着各种造化，大多都与壮大神魂相关。
聚神珏是其一，还有通心莲、壮神玉骨等能壮大神魂的奇药、奇物。
渊海广博、危机众多是难以探索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难以探索的原因则在于，修士破入通渊进入渊海后的位置是随机的。
不论修士份属何宗门、身处周天何域，一入渊海便随缘落脚，如此一来所有的通渊修士都成了一个个的“孤岛”、独行侠。
纵使这万千年来，各大宗门势力都在探索渊海，也未曾有多少像样的进展。
而且通渊修士在第三境洗神境完满后，花费数百年、近千年筑就出的净土领域也会携入神魂之中，随之共同登临天冥之地。
那又是另一番风景了，沈唯师尊灵崖道人离此只差一步，故而手里才会有富余的聚神珏没有使用。
灵崖道人将这巴掌大的聚神珏抛给沈唯，说道：“此物便先予你，等到你炼化破煞玄气后，再使用此物筑造净土，少说也能省却二三十载的时光。”
沈唯自然是谢过师尊厚爱，随后将那聚神珏放入乾坤袋中。
再又向师尊请教些许渊海的奇闻后，沈唯也就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