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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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有什么用？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
李悠既不是天子，也做不出以头抢地的窝囊之举。他的愤怒来得突然，甚至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究竟是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被打破，还是愤恨于魔魇的恶行，如果非要让李悠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回答不知道。
但愤怒就是愤怒，既然怒了，那便不需要考虑理由。倘若什么事都需要理由，那活在这世上该有多累。
“不要手软，被魔力吞噬后的人已经变成了怪物。如果放任不管，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女魔法使见李悠傻站在原地，一面朝他高喊提醒他回神，一面摆脱着魔人的纠缠向着他的方向靠拢。
好不容易见到同样抱有正义之心的同伴，女魔法使绝不会让李悠因为对堕落之人的犹豫而丧命。
李悠看了眼女魔法使，又看了眼周边靠过来的魔人，目光闪烁。
“问你们个问题。”
他突然喊道。
“什么？”女魔法使一愣。
“你说这些人是被强行灌输了魔力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吧，那如果把这些魔力都吸出来是不是就有让他们变回去的希望？”
李悠在说话的间隙，转身躲开了一个魔人的猛扑，拉近了与女魔法使的距离。
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在女魔法使的耳中究竟是多么可怕的思想......
“你不要乱来！魔力是很危险的东西，哪怕是魔法使也必须小心翼翼。你不要觉得自己的魔力抗性高，就想去冒险做历来都没有人敢去做的事情！”
大惊失色的女魔法使立刻加快了与李悠汇合的速度。
“没人敢做？那也就是说，成功与失败的机率是五五开了。”李悠笑了笑，“那就告诉我如何吸收别人身上的魔力的方法吧。”
女魔法使终于靠近了李悠，她挥刀在地上划出了圆环，将李悠与她一同圈在了其中。
然后，她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那是在自取灭亡！你的契约魔法师呢？为什么她不出来阻止你！”
李悠看着近在咫尺的女魔法使的面容，那原本看上去有些僵硬的脸此时有了点明显而复杂的表情——担忧，惊怒，焦急......
他们并不是熟人，他们甚至只见过两次。
但现在女魔法使就像是与李悠相知相识的友人一样，毫不保留地给予他关心。
李悠承认自己被感动了。他是一个很容易便感动的人。因为从他记事起，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孤身一人，没有家，没有亲人，体会了很久没有人情味的世界......
‘我为什么要在乎陌生人的死活？’
‘他人生死，与我何干？’
‘各家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
但有冷漠，自然也有温情。那些肯在人来人往不会停息的人流中止住脚步，对人群外孤零零的存在伸出手的人，让李悠有了现在。
别人的冷淡，不是你也冷淡的理由。正因为有一个人的冷漠，才应该拿出两个人的热情来温暖这个世界。
李悠挣开了女魔法使的双手，咧嘴一笑。
“我的魔法师在忙其它事，我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而且我来也不是因为魔魇，是因为我被这家生态农业科技公司录取了，我今天恰好来报道罢了。”
“所以现在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去试着挽救一下我可怜的工作了。”
李悠挥了挥手，冲出了女魔法使的保护圈。
魔力也是蕴藏在身体上的，所以要想吸收魔力的话，首先应该试着与肢体进行接触。李悠飞快地运转着头脑，很快与一个魔人进行了近距离的接触。
它想抓住李悠，却被李悠侧身躲过，还趁机从背后锁住了它的身躯。
但还不等李悠考虑该怎么吸，魔力便从魔人的身上奔涌过来！
这可不像是与灰白猫契约时那样柔和，伴随着奔涌而来的魔力的是一股剧痛。
“靠！”李悠痛叫一声，却没有撒手。但他也没法撒手了，因为魔人也抓住了他。
“危险！”女魔法使急了，立刻举刀就要过去救下李悠，却不想被自己的魔法师给拦住。
“不要着急，他做到了。”黑色大衣平静地对她说道，“也许，我们就要看到，一直以来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变成今天的奇迹。”
“但是......”
“别废话了，去替他挡住其他魔人。就许你成为正义的伙伴，不让他有为正义牺牲自己的觉悟吗？呃，他也不会牺牲的。就算他的魔法师不管，也有我看着。”
李悠没有听到女魔法使与黑色大衣的交流，与魔人抱成一团的他慢慢适应了那种痛苦的感觉，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渐渐的，被他抱着的魔人身体逐渐软了下去，灌输过来的魔力也变得稀少。
等到对方彻底没有了动静的时候，李悠低头一看，发现那魔人已经松开了手，只有他紧紧地抱着那个人，跟个舍不得情人离开的基佬似的。
“......诶哟！我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成功的喜悦让李悠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有一就有二。既然开了头，那一切便都明朗了。
“妖人休走！看贫道把你吸个干净！”
大笑着的李悠很快向着另一个魔人扑了过去......
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时间已从清晨到了午后的时间。
李悠躺在园区的泥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他很累，浑身上下都像是被锤子砸过了一样，疼，还抽不出一丝力气。
“你没事吧？”
女魔法使走到了李悠的身旁，神色有些复杂。
“放心......死不了，也没有毒瘾......”
李悠无力地瞥了她一眼，嘶哑着声音回答。
“那些人都没有事了吧？”
“......不敢肯定能恢复原样，但至少都能活下来。”
李悠挪了挪脑袋，看着同样倒在泥地里横七竖八的人，费力地笑了笑。
“他娘的，这些人丧尸都做了，从泥地里爬出来了，居然还能活命，真是奇迹啊......”
“的确是奇迹，是由你做到的奇迹。”
女魔法使忍不住说道，却让李悠忽然叹息。
“怎么了？”
她不解地问。
“现在这年头......要个工作可真难。”
愤怒究竟有什么用？谁也不知道，只是史书上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但不管如何，他们都做不到李悠这样，救下二十几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