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阿明与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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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小乞丐唱着在乞丐中流行的怪调子，沿街而行。
现在响午已过，街上的人们吃过午饭后会在家中午睡。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怜，出摊的也已经收摊了。所以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休息的时候。毕竟，就算他想“工作”，也没“生意”啊。
他一路小跑，跑到了一处荫凉地。这个地方可是他费了好大劲才占到的，为此他没少跟同街的乞丐打架。有输有赢，但最后还是他赢了——其实是别人找到了更好的地方，但是没有关系，别人没输他也是赢。
“今天早上赚得有点少，下午就冒点险去麻子里那里看看，那里的人够多。”
只是想到了那群彪悍的不像是乞丐的家伙，小乞丐还是有些犯怵。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劝劝他们——你们就不能去当强盗吗，长那么壮，何必在这占着地方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躺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这是今天刚蒸的，除了快饿死的时候，他都会吃买的馒头。如果有别的乞丐见了，一定会惊讶于他的“阔绰”。而他本人也对此感到十分自得……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怕被噎着，因为他觉得去弄水喝实在太麻烦了。而当他的馒头减少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他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乞丐正一脸渴望地盯着他的馒头，那样子真让人没有胃口。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他。只见他先是愣了愣，然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吞下了他的馒头，也顾不得被馒头噎着了。对方的眼神骤然变得惊讶与失望，原本佝偻的身体现在感觉都快要扑倒在地上了。
而当事人则胡乱地抹了抹嘴，走上前去一身痞气地说道：“喂，新来的吧？你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吗？”
那刚出现的乞丐见没了馒头，顿时没了心情。他直接转身就走，也不管别人说了什么……
“可恶，敢无视我。看我不让你长长记性！”
看到对方这么嚣张，那个小乞丐决定让对方记住——拳头打人，可是很疼的！
……
“啊！别打了！我认输！”
经过一番单方面的殴打后，小乞丐果然让对方明白了，用拳头打人，手是真疼啊！
“你不缠着我了吧。”
“嗯，嗯，我老实了，我老实了。”
得到了回答，那人也不再停留……毕竟他还没吃饭呢。
“等等！”
小乞丐叫住了对方。
“怎么了？”
那人停下来，疑惑地问道。
小乞丐挠挠头说：“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我……没有名字。你有名字吗？”
“有啊！”小乞丐勾起了嘴角。“我叫阿明，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
是的，他叫阿明，与那些吃得好穿得暖的人一样，有着自己的名字……
“是嘛……那我也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好了。嗯，就叫……”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空瘪的肚子。
“馒头……”
“啊？为什么？”
“我喜欢。”
“呃……好吧。那我就叫你馒头吧。”
于是，在这一天阿明遇上了馒头，开始了新的故事……
……
半年后，镇上多了一个暴力团伙，他们跟天底下的所有小混混一样做些蝇蝇苟苟的事情。他们是坏人，但坏的程度有限，遇到惨得可怜的不会对他们做更过分的事，但是也不会放过眼前看得见的利益。总的来说他们离真正的坏人还有很大差距，又或者说他们不是坏人只是道德标准低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正因如此，当地的执法者们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也没弄出大乱子，而且像他们这样的团伙还有很多，全部打击费时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去抓捕那些有大案在身的罪犯——那可全都是大把的功绩啊……
话说回来，当年的阿明与馒头也在这个暴力团伙里。至于原因嘛……只不过是这团伙的老大一时兴起说少两个跟班跑腿的，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混，这对阿明他俩来说无疑是中了头彩了，所以他们当场就答应了。
然而由于他们才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只能做些跑跑腿之类的事，所以他们能拿的钱并不多，但即便如此这也比行丐好多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能干干净净地走在街上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即便……干净的只是衣服而已……
然而这卑微的幸福也没能长久，在某天的午后……
“小瞒，走慢点！”
小瞒，或者说曾经的馒头——因为老大说叫馒头太奇怪了就让他改了，他回过头来不满地看着身后的阿明说道：“走慢点，走慢点，再慢就要耽误虎哥交待给我们的事了。”
“诶，耽误一下也什么吧？喂，喂！别跑！我要跟丢了……”
……
最终，阿明还是跟了上来。他与小瞒停在一处破旧的房屋，这里是虎哥他们的“据点”之一。阿明的一只脚刚刚踏进去，小瞒就把他拉了回来。
阿明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平时这里可没这么安静。”
“或许是他们在睡觉吧。”阿明随口回了一句。
“不对劲，如果真是那样，虎哥至少会派一个人来守门，他平时很谨慎的。”
“这么说……”
话还没说完，阿明就感觉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了，转过头发现一个陌生的黑袍男子正一只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扼住小瞒的喉咙狞笑着看着他。
阿明艰难地张开口，刚想说些什么。那人直接一脚踹过来，将阿明踢入门中。
“这两个小孩是谁？”
门内又一名黑袍男子如此说道。
这两个黑袍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就是抓着小瞒的黑袍人。高的那个正处理着身上的碎肉……
“不知道，顺手抓的，多半跟这些混混是一伙的。”
提着小瞒的那人回应道，说着还踢了踢脚下的尸体。
阿明这会儿才爬起来，看清了周围……满地的血污……
“大，大家！还活着吗？”阿明呼喊着，可没有人回应。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躺在地上的人都成了尸体，但是他不愿相信，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离他而去——连带着他平稳的生活一起，明明昨天还是鲜活的生命啊。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喊，近乎撕心裂肺。他愤怒着，他质问着……
“明明我只是想简单地活下去罢了，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
此时，小瞒正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周围。他发现大家的死状极其惨烈，大部分的尸体甚至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大量的血肉以尸体为中心溅射开来，给人的感觉就像这些人是因人体内部爆炸而死的。
看着满地的尸块，小瞒心知接下来他会面对何等的残酷。他想过自我了断，但想了想就放弃了。
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因为他想到如果他这么“轻松”地死了，眼前这两个黑袍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剩下来的阿明，他会受到更加残酷的对待。
他不愿意这样，虽然他不自尽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他心里会好受一点。
“如果我们还能活下去的话，一定要叫阿明这家伙请我吃几个馒头才行。”
他在心中这样想到，不知怎地忽然觉得轻松了几分。
看到他的表情，提着他的黑袍男子有些不解地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说道：“你好像不是很怕。”
小瞒指着自己的脸，同样不解地问道：“我这样的表情不像是在害怕吗？”
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之后又会怎么处理我们两个。”
小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阿明，阿明看了他一眼，暗自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强打起精神走到了他身边，站定……他明白，今天多半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所以他想至少在生命的最后能够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死去，能跟友人同生共死，也让少年的心稍微沸腾起来。
“先介绍一下好了。”
矮的那个黑袍人说话了。
“我叫做肆，那边的家伙叫做莽。我们两个并不什么强盗一类的可疑人物。而且，我还要说明一点，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们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这些人只是因为承受不了魔种的反噬而死，你们不需要知道魔种是什么，因为等会你们也要尝尝魔种的滋味，虽然我猜你们大概率和这些家伙是一样的下场……”
说到这，那黑袍男人突然将头一转。
“但是……”
他迅速地凑到两个少年的面前，两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血丝以及那令他们不寒而栗的恶意。
“你们～如果能活到明天的话，就会～变得和我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