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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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罗生刚坐起来就听见矩心询问的声音。
他表情轻松，淡淡地回答道：“还不错，挺有趣的……过去多久了？她还没醒？”
罗生瞥了一眼躺着旁边的陈钰，后者好像做了个好梦的样子，嘴里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矩心走到罗生面前，说道：“从我发现你们昏迷开始算起就只过了一刻钟，再等等她吧，我觉得应该快了。”
果然，矩心刚说完，陈钰便睫毛一颤，痛苦地捂住脑袋惊醒过来。
她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成为天底下最有学识的人，无数的功法典籍被她创造出来，人族的底蕴因此增长了一大截。她还通过无人可及的卜算之力数次拯救了九州大地。
无数的荣誉与头衔加持于身，但她依然没忘记自己的学者的身份，始终以求知之心思考着新的难题。
然而，在她提出上万个假设并打算逐个实验后，梦却直接碎掉了——
受限于她本身的认知，所以在“梦”里无法出现她不曾知晓的概念。并由无法解答她的问题，于是她便被“踢”了出来。
罗生伸出手，问道：“陈道友，睡得如何？”
“啊？还，还好。”
陈钰看清罗生的脸后，没有将手递出去，而是慌慌张张地往后缩了缩。
罗生见状，疑惑地收回了手，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陈道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误会了，我是因为……”
陈钰羞红了脸，声音细如蚊蝇。
她不好意思对罗生说自己在梦里跟他结为了夫妻，并且还生下了孩子。
可惜后来她因为研究学问落了个抛夫弃子的骂名，但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
只不过她实在太忙了，忙到难以顾及他们。所以她最终选择了逃避，在梦的结尾她甚至已经上百年没见过罗生了。
因为这个缘故，她刚刚才会那么失态。
“啊，好想死啊……”
陈钰蜷缩着身子，在心中发出哀嚎。
她为什么在幻境中做出这样事，这样叫她以后怎么面对罗生。
“陈道友，你没事吧？”
罗生盯着举止怪异的陈钰，心想：“她不会是在梦里经历得太多，弄得自己精神失常了吧。”
“没事……别担心我。”
陈钰将头扭到一边，不敢与罗生对视。
“我只是脑子有点乱，过一会就好了，罗道友你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缓缓吧……”
“明白了，那我先跟矩兄去那边看看。”
说完，他便带着矩心前去那具枯骨查看了。
陈钰的事很快被他忘在脑后，罗生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枯骨怀中的书册吸引了。
出于尊重，他对着那枯骨行了一礼。
“前辈，打扰了。”
他小心地从枯骨怀着中拿起那本书，检查了一番确认其安全后，罗生打开书快速阅读起来。
而一旁自闭的陈钰也被其吸引，悄悄地靠了过来，站到旁边默默地听着。
而那本书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阵师的回忆录。
这上面说他当年不幸落入此阵，为了逃出去他进行数十年的尝试，出于无聊他将自己尝试的过程记在了里面。
上面还写了他是如何解决这地方对灵力的压制以及有效地摆脱混妖尸的方法，不过因为罗生他们没有相应的材料，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令人吃惊的是，哪怕是他最后生命垂危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希望，依然进行着某些尝试，并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虽然说他最后还是受困于此，被身体的病痛折磨而死。但他的努力并不是全然无果，尽管很不明显但他确实将这阵法弄出了一点裂隙。
当然，只是近乎于无的程度，毕竟他天资有限，即便花了那么多时间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对于罗生他们来说这已经是意外收获了，好歹是条缝，至少让他们看到出去的希望。
罗生踩了踩脚下着散发光屑的裂痕，暗自想道：“这就那阵师留下来的东西吧……”
“应该是。”
矩心用自己的方式探查了一番，结果还真的有所发现。
“此处的能量波动确实极有规律，接下来我会试着分析其中信息。”
陈钰此时完全平复了心态，听见他们讨论，忍不住跟着说了一句：“我也察觉到了，光是站在这里都能感到那种玄妙，这里确实是阵法的破绽。”
罗生看了矩心一眼，问道：“矩兄，你有收获吗？”
“嗯，有一点，虽然常态的时候无法通过这道裂隙离开这里，但是如果以足够强度的能量轰击特定节点，或许可以撑开一条临时通道。以我现在的状态应该可以勉强做到。但是这方法也有很大的风险，通道并不稳定或许还没等你们逃脱就收缩了，就算逃了出去出口的位置也不确定，成功的可能大概只有两成。”
言下之意就是在询问罗生他们是否想要冒险。
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罗生和陈钰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打算拼上一次。
毕竟待在这里的风险也不小，在他们有能力避开混妖尸之前，后者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刃，遇上它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矩心见两人已经做好的了觉悟，伸手从腹部的拿出了一个银质盒子，随后它请求道：“你们能将这个一起带出去吗？”
“这是什么？”
罗生直接接过盒子，他做出这个举动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应下此事。
“这是我主人林志的遗骨，如果你们以后遇到了无有自在门的人，请把它交给对方。”
这不是它主人的命令，而是它自己做出的决定。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罗生将盒子收起，向矩心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
“我在这里还有别的事。但你放心，我会把现在的事办好。”
矩心没有继续说下去，调用体内剩余的能量在裂隙上打开了一条通道。
“快走吧，我撑不了多久。”
陈钰感激地看着它，真诚地道了声多谢。
“唉……”
罗生叹息着从矩心身边走过，拍了拍它的肩膀说道：“我不会食言，你……算了。”
带着些许遗憾，他和陈钰一同踏入了通道之中。
矩心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它身体里的能量快要耗尽了，届时矩心便会陷入长久的休眠，或许再没有重新启动的机会。
“生命”开始倒数，矩心回放起它主人最后对它说的话……
“三儿，你自由了。”
自由？矩心不是很明白。
构想人偶只是被创造出来的工具，自由这两个字对于它这类存在来说是否太过于格格不入了。
虽然矩心要比其他的构想人偶特别，但还是不明白他说的自由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为了明白这一点，它“命令”自己行动了起来，原本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出现的，构想人偶要依靠主人的命令或者预设的指令行动才对。
不过即便在这里游荡了数百年，它依然没有明白什么是自由。
至于它为什么没有尝试出去……
外面人太多，会影响它寻找自由。
而现在，它的核心终于要停止运转了。如果它的主人还在，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是难过吧……或者说，它希望是难过的，正如它希望有人能对它说谢谢一样。
希望？
这个词好像同样不适合自己。
但是……
矩心这一刻有所感受，用最后的力量发出声音——
“主人，你最后也是这么希望的吗？”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无人回应，而它也无法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