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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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朱由检不再纠结,道:“下一个议题吧,还是户部和兵部一起议,军队贪腐问题必须要议出来解决方案。”
毕自严道:“臣还是提议组建军队贪腐巡查专员小组,下至地方核查。”
这个词是来自朱由检,但是毕自严却觉得贴切,因为这次是针对核查军队的贪腐纠察,并无安抚之意,何况辽东巡抚还未彻底撤回,再外任一巡抚至辽东不合适。
“可以。”
朱由检道:“户部出几个,兵部出几个,至于军中巡检,须在军中有声望,可以服众,并且熟悉军中情况,这样去到地方不至于被糊弄。”
说话时,朱由检目光看向军机处孙承宗与袁崇焕,最终决定。
“孙卿,辛苦你一趟,加兵部尚书衔领军镇巡检出巡各镇。”
孙承宗和袁崇焕都愣了一下,甚至连其他重臣都愣了一下。
显然都没想皇上会选择孙承宗,按资历,二人都是辽东老熟人,显然都符合,但是袁崇焕年轻,但显然,皇上是宁愿任用已年老的孙承宗,也不用袁崇焕。
随后孙承宗赶紧起身领旨:“臣遵旨。”
朱由检点点头,便直接进入到了下一个议题。
“礼闱如何了?”
礼闱,又叫春闱,是最重要的科举考试,因为礼部主持,所以又大多称为礼闱。
今年主考,朱由检钦点了范景文和毕自严。
范景文出列奏对:“阅卷已经完毕,如今正拟草榜,本次科举共录用贡士三百五十三人。”
本次开科朱由检未干涉太多,科举是大事,任何异动都是天大的事情,没必要这时候碰,何况,他也腾不出手来折腾。
他翻看了一下内阁呈上的科举相关奏疏,并没有草榜,只有几个被考官看对眼的名字落在上面,这些名字也并不眼熟。
于是循例点点头,又聊了几句范景文看好的士子文章,然后议定廷试相关举措,便过了这项议题。
大致的议题结束过后,便是散会,散会时,朱由检单独留下了孙传庭。
“孙卿路途辛苦。”
孙传庭赶紧道:“不敢称苦。”
“这一路上来,感觉怎么样?”
孙传庭道:“感触良多,自去年末臣蒙陛下召来出京,到如今四月回京,余半年有矣,步入京师却恍如隔世,与臣出京相比,两者犹如天渊之别。”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孙卿夸张了,倒是说说哪里有变化?朕久在宫闱,可看不到京师有什么变化。”
孙传庭道:“与之前相比,道路更宽,并且规划井井有条,比松江府做的更加彻底。民间的商贩更多,看着更加的繁荣,已有盛世之状。”
“孙卿没想到你也是喜欢恭维朕的人。”
“臣绝非恭维,乃是由心而感,自陛下即位以来,京师之变化想必百姓亦有所见,还有那轨道、宾馆……”
“行了,行了,不要再夸了,再夸,朕会自满的,走吧,随朕走走。”
朱由检领着孙传庭走出皇极殿。
“臣不是在夸,而是在说事实。”
孙传庭小心跟在朱由检身后半步,另一边是王承恩。
“不过,臣以为,轨道之事不当只利于官,应当利于民。”
朱由检转头看了眼孙传庭,道:“也不说利于官,轨道本身主要是想利于军,不过辽东建的那条实在太远,工科便在京师建,只不过建出来,刚好让大明宾馆所住的官员占了个便宜。”
朱由检回过头,看向了宫中的远方:“不过说到底,这个东西还不够成熟,极易磨损。工科放在京师,也是方便不断更替以及总结出新的铁轨材料。”
孙传庭小心询问:“那工部可不可以在松江府也修一条?用以便民?”
朱由检好笑的看着孙传庭:“你啊,都从松江府出来了,还想着松江府的事情。”
孙传庭义正言辞:“松江府如今既然成为试点州府,属内阁直辖,既如此,那当先一些新式的东西都应该也放一份在松江府以作试验。”
朱由检道:“我没有意见,你去工部说,不过工部恐怕不会轻易同意,这东西人力物力都不小,工部现在人员紧张,诸多立项,就是同意你,那也得松江府自己出资,没准还会被工部讹一笔。”
孙传庭一听顿时有些急了:“松江府没那么多银子,抄出来的银子都送往京师了。”
言下之意就是打算硬讹朝廷了,要钱没有,之前有钱都给了你,现在这条轨道你得负责。
“行了,反正你们自己去磨吧。”
朱由检摆摆手,懒得参与这些事,他正色道:“卿这趟回来,也应当知道朕意了吧?”
孙传庭一听朱由检这句话,也正色起来:“敢问陛下,可是让臣外任北直隶?”
朱由检点点头:“其实按理说,南直隶松江府这么大动静,其他地方也该受到震慑,派不派你去北直隶其实都无妨,不过不派你,又难免会让有的人侥幸,觉得朝廷清丈到此为止了,派你去北直隶,正是要表朝廷清丈之决心。”
孙传庭正色道:“臣义不容辞。”
“北直隶虽不比南直隶,但是此番前去还是得小心谨慎,不过大体也不会出什么事,你核查一番,配合年底考成,这工作也算是完成了。”
孙传庭点头应是。
……
而此时的南京,曹师稷致歉的事情也姗姗来迟。
“不好了!大事不好!”
“曹师稷竟然道歉了!”
南京都察院衙门,有御史自门而入,便是满脸惊色喊叫着。
惊的众御史纷纷侧目,听到内容后也忍不住纷纷站起来。
“怎么可能?”
“在哪道歉了?”
“邸报!你们快看新一期邸报,京师杨公据说亲自写了一篇文章驳斥,你们看看,都登报了,后面是曹师稷的致歉。”刚刚进门的御史扬着邸报说道。
“快给我看看。”方建白一把拿过邸报便看了起来。
其他众人也纷纷围过来看。
看完邸报,方建白忍不住一拍桌子:“糊涂啊!杨公糊涂啊!”
“怎么能给此獠活路?!此獠必死的局啊!”
“此獠攻讦我等,乃包含了所有言官,怎么就能饶过?京师都察院怎么敢如此?那些人就这么原谅他?怎么平时未见他们如此大度?”
“是啊,怎么能只让他道歉了之?”
“邸报上说可以上言,吾等何不写文章登报去骂他?”
“他是邸报的主编,他会登我等的文章?”
“那岂不是奈何不了他?就凭白遭他诬陷?我看,还得继续弹劾他!必须要求朝廷严惩此子,以遏此风!”
方建白叹了口气,看了眼周围,却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正要招呼离开衙门换个地方时,从外边又进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人。
“李侍郎,今天真是什么日子?你怎么来了?”
方建白见到来人,当即高声呼起来,吸引众周围同僚们注意。
李侍郎是南京礼部侍郎,是铁杆清流,但是却是钱谦益的人。
之前倒是还能一起说话联合,但自从钱谦益在松江府干出株连大户的事情与南京众员顿时生隙,而自然而然,原本属于钱谦益提拔上来的人也就随之生隙,断了往来。
所以此时见面,不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也可以说得上冷漠以对,连官场间的客套都懒得糊弄。
“李侍郎,来都察院有何指教?”一御史冰冷冷说道。
都察院并不是铁板一块,但是在钱谦益肆虐松江府的事情上却是出奇一致,连带着对待钱谦益的态度也是出奇一致。
所以饶是有没有参与到弹劾商税事件当中的御史也对李侍郎没有好脸色。
李侍郎也知道这里不欢迎自己,也直接说明来意。
“没有指教,只是一句劝告,我想奉劝你们,要懂得‘适可而止’这四个字。”
这句话像是火药桶,几乎把都察院给点燃,众御史当即怒视李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