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文化祭（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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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进入第二天。说是第二天，其实也是最后一天，谁能想到准备这么久的活动就持续两天多？
今天才开放允许外来人员，不出意外的话，我的妹妹也会过来。
相应的，为了接待外来人员，今天我要忙碌一整天。
我们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参观民众，包括数量最多的周边国中生，还有携带家眷的男士或女士，住在附近的老人等。
按照规定，访客都必须签名登记。不过从我的观察来看，这个管卡把守得相当不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如果有和我一样存在感比较低的人一声不吭的路过，那说不定会在没被发现没有登记的情况下，大摇大摆的进入校园。
我在拥挤的人潮中，负责的主要工作是拍照。为了各个班级展出的活动，观众的反应等等留下影像，记录这一活动的盛况。
本来我以为只要随便把镜头对准几个地方，咔嚓咔嚓的按几下快门就大功告成。但是一直进行得不怎么顺利。每当我举起相机的时候，总有人过来说“对不起我不想被拍下来”，这样让我很受伤，而且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还得跟他道歉。
正当我不知道拍第几张照片得时候，背后突然有东西撞上来，产生一阵冲击。
“混蛋老哥！”
“喔，小雅。”
我转过头，看见小雅抱着我。以哥哥的角度来说，妹妹像这样撒娇的感觉并不差~~哇，我的妹妹真是太可爱了！
分隔许久的重逢就是要拥抱！
不过在这种场合拥抱太久难免会引发误会，我可不想因为误会进入监狱。
我把这个鬼灵精从身上拉开，她又【啊呜~】的叫了一声。真可爱。
今天是星期六，明明不用去学校上课，小雅却不知为何还是穿着学校制服来。为什么呢？难道是犹豫太久不知道究竟该穿什么最后闭眼随即抽中了校服嘛。
小雅开始整理她扑过来时弄乱的水手服衣领，这景象有种说不出的不寻常。
“你是一个人来？”
“对，因为其他同学都在忙着升学考试嘛。所以其他朋友都没空来。”
对喔，我倒是常常忘掉，我的妹妹今年也是个考生，第一志愿就是我这所青山高中。
亲眼看着第一志愿举办的文化祭，的却可能给她产生刺激，不过在此时，也会增加压力。
“那个坏蛋学姐呢？”
“环奈嘛，她大概在班上吧，我也不太清楚。”
“那哥哥为什么不在班上，班上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嘛？”
她的口气轻松，说的话却如此伤人，真是失礼。我姑且还是有容身之处的啊，门口的小桌椅就是我最好的港湾。
“不，我只是在工作。”
“工作....?”
小雅听到我的回答，连眨了两三次眼睛。
“所以，哥哥在做什么？”
“不是说我在工作嘛？”
为什么要问两遍，难道我的妹妹耳朵不好嘛。
“所以，哥哥在做什么？”
“你是陷入轮回了吗，要不要我的手刀帮你清醒一下。”
“哥哥，在工作.....”
直到我说出那番话，小雅总算听懂了我的话。
“平时不喜欢打工，以前小说写到一半都能说累，梦想是富婆包养的老哥在工作？”
她的眼角有东西在闪烁。
“小雅好高兴，有种哥哥终于....长大了的感觉。心情有点复杂。”
喂，别用那种诡异的视线看着我，什么哥哥长大了，哥哥本来就比你大！你不也才是个小屁孩。
“唔，被老师强迫的罢了。”
我跟小雅一起漫步在走廊土。
在拥挤的人群中，小雅走在我前面几步之处，欣赏各班教室内的装饰和学生们的服装，也为大家活力充沛的一面大开眼界。
“哇……”她佩服得不断惊呼，“升上高中后，果然不太一样。”
“因为国中不会办这样的活动。”
“对啊，只有合唱比赛。”
听到【合唱比赛】这个字眼，我脑中闪过一段不好的回忆。
为什么每次唱没几句，便有人大声指责我没跟着唱？我明明有开口唱好不好？还是说，因为平常我都不说话，才没有人认出我的声音？要是我把自己的声音录下来再播放，岂不是被你们当成幽灵在说话？
这时，小雅停下脚步。
她夸张地拉长身体，把手伸到额头上望向远处，接着又盘起双臂，发出沉吟声思考。
“小雅要到处参观，哥哥，晚点见啰。”
话一说完，她快步转过走廊、爬上楼梯，没多久便看不见身影。
“喔，好……”
忽然被抛下的我，呆愣地对已经不见人影的地方应声，吓得从旁经过的别校女生往后跳了快五十公分。
我妹妹实在是个奇特的人。
她可以跟周围的人和谐共处，也喜欢单独行动。这一点颇为特殊，故能说是次世代混合型独行侠。小雅懂得掌握次子以下的孩子特有的优势，能从前人的失败中学习要领。她看着我这个孤独专家长大，所以非常清楚其中的优缺点。
世界上的兄弟姐妹有千百种。
如果有一个像我这样以普世观点来看，搞不好被认为是失败品的哥哥，身为妹妹或许意外地轻松不少，即使被比较也不会觉得痛苦。
这时，我发现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纵使在人山人海中，我也能一眼认出她。
古手川唯正慢慢花时间，逐一观察各间教室。
她的眼神比平时增添几许暖意。
先不论过程，今年的校庆能顺利进行，都是她的功劳。学姐想必也如此自觉、为此自傲，所以眼神才特别不同。这些都是她努力而来的成果。
她继续看向下一间教室。
在那同时，她的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我。
学姐稍微面露惊讶，大步走过来。
“尤马同学今天是一个人？”
“我大部分时间一直都是一个人。哦不，刚才还跟小雅在一起。”
“喔？是环奈以外的学生，你居然脚踏两条船嘛，渣男。”
“那是我的妹妹啦！而且我和环奈也没有在一起！”
“你居然有妹妹？”学姐略显惊异的歪着头。
“......嗯”
“也没跟环奈在一起？”
“看不出来嘛？”
毕竟也是，因为环奈大部分空闲时间都会粘着我，可她始终没有表白。
不过如果她迈出那一步的话，想必我会直接拒绝。
“所以才要问你。”
“那么，学姐在干嘛？”
“享受你所说的轻小说文化祭。某人不愿意带我逛逛的话，我只能自己看看了。好歹是自己一手策划的。”
学姐满脸不悦的回答。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的委托学姐才帮忙，到现在学姐几乎一个人包揽了五成事务不说，我本人也什么都没做。
“想要输之后会怎么样了吗？”
“还没输呢，现在还来得及。”
我猛地拉着学姐的手，闯进了一间门口挂着【矿车大冒险】的教室。
“等，等一下！”可惜，已经晚了。
在学姐说出口的瞬间，我已经将她推进矿车。然后工作人员从背后推了一把，矿车开始移动。
矿车十分狭隘，我们只能缩成一团。
……太近了太近了，我们分别往矿车的两端挪动。
“嗯～承蒙各位来宾搭乘【矿车大冒险】，现在请尽情体验神秘的地底世界。”
播报一结束，四名全身裹着黑服、体格魁梧的男学生开始移动矿车。仔细一看，另外还有两个辅助的人。
矿车在长短桌子、木板和铁板组合成的轨道上高速滑行，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途中还有高低落差，我感觉得到车子一会儿往上爬、一会儿往下冲。
好恐怖……人力推动的矿车真不是普通的恐怖……倒不如说，更像是云霄飞车。
突然间，我的外套被钩住。转头一看，原来是被学姐紧紧揪着。
矿车继续轰隆隆地剧烈晃动，时而将我们抬往高处。我好像有点体会，洗衣机
里的衣服是什么样的心情。
最后，矿车好不容易在终点停下。
学姐背靠着墙壁，神智已经不知飘去哪。
“这趟地底之旅是不是很有趣呢？欢迎两位再度光临：”
听到外面学生的声音，我跟学姐回过神，面面相觑。学姐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迅速放开我的外套。
我们被半推半送地离开教室。在黑暗中待一阵子后，外面的阳光显得特别刺眼。
“怎么样学姐，是不是很好玩。”
“还好。”此时她还没回过神来，脸上都是被恐吓过的神情。
我又拉着学姐来到下一个班级，【宠物小栈喵呜～汪汪～】
这个班的学生们各自带来家里的宠物，教室墙壁上则挂满宠物的照片，除了最常见的猫、狗、兔子、仓鼠，还有雪貂、白鼬、鼬鼠、蛇、乌龟……怎么身体长的动物特别多？这样真像极了宠物公关店。
其中有一只动物，格外吸引学姐的目光。
喔，原来是布偶猫。这种猫有一身又长又蓬松的毛，摸上去很柔软，算是大型猫，故得到【布偶】之名。其他还有新加坡猫、腊肠猫等小型品种，虽然它们的名字里又是【波】又是【辣】，倒也不会让人想到奇怪的地方。
“学姐很喜欢猫嘛？”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爱嘛。”
确实，弱小的动物总是靠着可爱的外表来吸引人们的关爱，这也算是物竞天择？
学姐逗了好一阵子，突然站了起来。
“……差不多要开始了。”
“什么东西？”
她不回答我的问题，迳自踩着坚定的脚步走向体育馆，仿佛要去寻找什么答案。
“走吧，尤马同学。”
她背向我说道。
“嗯？喔。”
我跟着学姐进入体育馆。
现场已经坐满观众，我们找不到位置。
在表演开始前，我们往站立观赏的观众最尾端移动，一到最角落，便见观众骚动起来。
原来是带着各种乐器、穿着华丽礼服的女性们陆续登场，观众席响起一片掌声。
走在最后面，悠然登场的居然是古手川羽。
在绚烂的聚光灯下，她身上的窄版长礼服将身材曲线雕塑出来，每走一步，深色衣裳跟着翻飞，观者无一不被夺去心神；从远处看上去，妆点在胸口和头发的手工黑蔷薇显得华丽，珍珠和亮片也让她更耀眼夺目。
羽稍微拉起裙子，优雅地对观众一鞠躬。
她踩着高跟鞋走上指挥台，将指挥棒轻轻举起，停在空中。那举止之典雅，看得观众连动一下身体都舍不得。
终于，她像是手持一把西洋剑，用力挥下去。
瞬间，旋律流泻而出。
我仿佛看见聚光灯下耀眼闪烁的铜管乐器，从喇叭口吹出空气的形体；震动的弓弦，拉出箭一般锐利的音色；木管乐器的旋律飘进耳朵，则有如微微颤动的傍晚凉风。
羽用手中的指挥棒，划破眼前的空间。
小提琴手一同起身，带着满满的感情拉奏琴弦。
紧接着，长笛、短笛、双簧管以及后面的人跟着起身，加入轻快旋律的演奏行列。接着又换单簧管、低音管站起，高高举起乐器吹奏；小喇叭和伸缩喇叭同样不落人后，仰起头用自己的音色为乐曲增添气势。低音提琴手将乐器当成陀螺不停旋转，定音鼓手跟着华丽地转一圈。
光是序奏部分便这么有气势，完全不像正统的古典音乐。不仅如此，他们还打破框架，加入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演出。
所有观众无不感到惊愕，有如被甩一巴掌。
不过，旋律跟节奏如此熟悉，身体自然而然地兴奋起来，演奏者们的额外表演又有一种亲近感，听众个个将身体往前倾，专心聆听。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开始拍着大腿打拍子。
我听过这个旋律，但想不起来是哪一首曲子，只记得吹奏乐社很喜欢表演这一首……
现场热闹的程度，已经不下于舞厅或演唱会。
这是大家关起门，仅属于此时此刻的终极狂欢，在场所有人都感染到热热闹闹的气氛，半强迫地成为演奏者的粉丝。能够让现场疯狂到这种地步，一个原因是来自乐团本身的坚强实力，另一个原因则来自负责指挥的古手川羽。
我因为位在站立区的最角落，才有办法平心静气地欣赏表演。要是跟前排观众挤在一起，想必会发生惨剧。我八成会不顾其他人通通站起，自顾自地继续黏在椅子上，遭受后排观众的白眼。
管弦乐声未歇，持续快马加鞭，直奔乐曲的最后一段落。
“……妹。”
在魄力惊人的演奏下，我差点漏听隔壁传来的细微说话声。
“啊？”
除了尾音，前面几个字完全听不见。我稍微把头靠过去，想要听清楚，唯学姐也把身体凑过来，再说一次：
“我刚才说，我妹妹很强吧！”
即使四周一片黑暗，声波中的低语仍暗示出我们两人靠得很近。一阵高雅的香气窜入鼻腔，我不禁后退一步。
我调整心情，再度踏回半步。不用担心，只要脸没有靠得太近，没有什么好紧张。
“确实，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会长。话说你妹妹的风格还真是多变啊。”
“……是吗？她还有更加可怕的一面哦。”
距离拉近之后，我们更听得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只不过，唯学姐随后加上的话又小声下来，我差一点再次漏听。
“希望，你能帮我矫正她的扭曲。”
出现在她视线前方的，是站在舞台上，如同表演剑舞般挥动指挥棒，姿态既奔放又华丽的古手川羽。
当时的我，未能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轻小说恋爱物语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