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雨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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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魄光通四海，龙阳气满三田。
一声雷动震山川，迸出飞光闪电……
天冥东部海岸，迟来的小雨打落繁花，清香满地，洗尽芳华……
万物皆生长于春时，清洁而明净，故曰……清明。
清明时节景色虽美，雨中却也夹杂着丝丝凉意，弥漫在空中，落在每个人的心田，久久挥之不去。
远处，几艘残破的飞舟上，众人纷纷向东方叩首，点香、祭酒，对故人缅怀一番，随后飞舟破开苍宇，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大山中的帐篷也接连拔起，拂云岛众生最终选择离开此地，因为苦等下去也只能徒添几分伤悲。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
“报！妖帝生死不知！鹿风陨落！”
“报！妖族大败魔族！占据拂云岛！”
“报！傲天建立拂云大妖国！鸟族叛逃！”
……
一枚枚玉简好似纸片，飘飞向为首一艘银舟，落在一中年男子身前的书案之上。
男子挥手，玉简化为淡淡流光，消散开来。男子双眸紧闭，盘坐于高台之上，一语不发，鬓角眉梢挂着几缕花白，周身灵力有些絮乱，正是天冥四十九家道门共主：冥思道！
台下众人默不作声，场面顿显压抑，而此刻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拂云岛有头有脸的人物，青阳凤鸣、武家主、齐家主、雪家主都在其中。虽然拂云岛已成妖族领地，但这些家族底蕴和权势犹在，事已至此，众人也只好心平气和坐下来，商议今后对策。
又过了许久，冥思道疲惫睁眼，好像早有决断，微微颔首：
“安抚流民，返回天冥城，老夫领罪……”
众人闻听，默默颔首，紧接着，飞舟徐徐升起，在海面上荡开一片苍茫，飞向远处。
海面上不时有鱼儿跃起，却被一群海鸟偷袭，叼在口中，飞向林间，而下一瞬，又有几道寒芒扫过，射下几只飞鸟，坠落而下……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或许这才是人世间的本来面目。
……
“啾！啾啾……”
岸边树上，天灵鸟悲鸣，乌溜溜的大眼望着空中飞鸟，似在呼唤着自己族人。
而这里乃天冥界域，这些鸟儿也并非妖类，没有灵智，只是出于生存本能，越飞越远。
“天凤姑姑！你们猫哪去了！”
任天灵鸟如何哭泣，却唤不来一只鸟儿，小家伙黯然垂头，泪水混杂着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滴落。如今小家伙已褪去一身小黄毛，光秃秃，立于树端，弱小的身躯在风雨中看起来是那么落寞而无助。
这时，一道银芒飘至树顶，栖身到天灵鸟近前，正是那灵韵的灵宠：小白。
小白腰间绑着一个红肚兜，下面绒毛不知为何少了几块？随后，小家伙直立起身，伸出小爪子抚摸着天灵鸟秃头，似在安慰。
“都怪你！”
天灵鸟话语声稚嫩，震翅荡开小白爪子，似生气的孩童，别过头去。
小白包子脸鼓了鼓，嘴巴张圆，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少顷，小家伙好像想到了什么，从肚兜里掏出一件绒毛小披风，轻轻盖在天灵鸟身上。仔细观瞧，那细密的小毛可不正是小家伙肚皮上少的那几块。
“去你个球球的吧！”
天灵鸟怒气未消，小腿一蹬，将小白踹下树去。
……
“咚。”
树下，小白落处，一片柔软，半人来高的一位毛茸茸老者盘坐在礁石之上，手握小竹杆，正是圣山的二长老：雷虎！
而小白见是这位，灰溜溜夹着尾巴狂奔而去，看模样对雷虎也是忌惮无比。这时，琴瑟声悠悠响起，似对亡魂的超度，又似对人间悲苦的哀怨，响彻海天，三长老武琴语闪现在雷虎身后，素手轻抚琴弦，花瓣纷纷而落。
紧接着，万剑一、雪彤也带着千秋无名、灵韵、冥夜、武胖子、齐星儿、雪姬等圣山众弟子齐至，伫立在风雨中，向二长老雷虎躬身一礼，齐声开口：
“请二长老主持圣山大局！”
众人高呼，万剑一双手捧着七尺宝匣，缓缓递了过去。
但见宝匣五色电芒萦绕，实乃圣山一代又一代传承下的圣器：五行风雷剑！
圣山令已随慕容义葬送花塚中，如今圣山掌门之位的传承，也只能用此宝代替……
而雷虎闻言，却是纹丝未动，手握小竹竿两眼一闭，好像陷入沉眠。许久，正当圣山众人躬身静待老人家回复之时，突然！就见竹竿另一端，一只大钳子跃出水面！夹住小竹竿，拽入海中！
“扑通！”
圣山众人再抬头，毛茸茸的二长老已随竹竿而去，瞬间没了影……
“二长老！”
……
春雨难收，淋漓而下。
北方森林腹地，英灵古木摇曳下万千光华，“嗖嗖嗖”没入青峰眉心。
青峰周身宝光缭绕，皮肤莹白如玉，口鼻吐纳间，灰白雾丝在唇边飘舞游走，时而化为小龙，沉浮沧海；时而化为一道道剑芒，横扫九天！
“小疯子！出来！”
白小敏一声狂吼，“砰”的化出大兔子法身，抬起一条腿，指向空中巨蟒。
无崖则虎目圆睁，从青峰身上收回目光，转头望向老树。
“上啊！”
“我？你上个试试！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老树咳出一口绿血，哆哆嗦嗦起身，望向空中以巨蟒为首的数十头妖精，神色少有的凝重。
“杀！”
下一瞬，巨蟒咆哮，口吐一团惨白色火焰，将此间淹没！
草木在“呲呲”声中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这本应是北方妖族的安息之所，此刻却是杀机四起。
“不肖子孙！自家主坟也烧！”
老树一声吼，两条短粗腿化为树根，扎入泥土中，老腰又猛地一挺，化为树干！须臾间，一株金鳞老树高耸，威武霸气！只不过如今金鳞树枝头只剩下几片枯叶，曾经满树的果子也少了大半，还有几枚果子明显有被人啃过的痕迹？
“老夫跟你们拼了！”
一圈圈金色光纹至老树枝丫间扩散，将漫天白火挡下，罩住白小敏和无崖！随后树干上又猛地睁开一对大眼珠子，“骨碌碌”转动，望向青峰。
“小子！出来！把那两个糟老头子领走！”
而青峰此刻却未搭理老树，身形一震，起身换了件白袍，向英灵古木深深一拜。
青峰灵力虽已枯竭，但周身气血却浩瀚如海，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
光幕之外，喊杀声一片！
众妖环绕着老树开始猛攻，老树虽法力通天，但身中剧毒，已是强弩之末。
老人家转身也想钻入英灵古木法阵，奈何使出全身解数，也是无济于事。
而正在这时，但见古木下的青峰，眉心小法目倏地睁开，紧接着，无数金色枝丫暴涌而出，好像一柄柄利剑，“铿铿铿”插入英灵古木树干！
“他在做什么！”
在场众妖惊呼，当即收手，倒退出去老远。
老树也是浑身一哆嗦，光幕暗淡些许，望向青峰……
“覆天载地，万物归墟！我从你的眸中看到了一汪泉，那是死寂中的生机，绝望中的希望……”
这时，英灵古木发出女子悦耳的吟唱之声，仿佛从那万古岁月的源头传出，直抵人的心神……
下一瞬，山崩海啸！金焰熊熊！
古木树干瞬间被青峰撕开一个大窟窿！窟窿中混沌气翻涌，仿佛回到了天地初开之时！紧接着，无数道光影至洞中“嗖嗖嗖”疯狂涌出，须臾间铺满树下！
这些爽灵光影多为妖族，当然也不乏人、魔、海、灵等其它种族，爽灵们一个个好似暗夜中的精灵，在空中盘旋飞舞，最终没入青峰眉心小法目，消失不见……
众妖纷纷望向古木，神色茫然：
“原来千百年来，吾族亡灵一直都没有离去……”
“英灵古木就是超大号的炼妖炉！”
“怎么可能！这小子把俺们祖宗都吸入了自己灵台！”
“上！阻止他……”
众妖一个个攥紧拳头，不再耽搁，凶猛扑上！
树下顿时流光激荡，夺魄法身所化的巨蟒张开大嘴，“吭哧”一口咬在金鳞老树的护体光幕上！震得老人家身形一个趔趄，“蹬蹬蹬”倒退。
而眼看护体光幕要被撕碎，老树也是手忙脚乱，无计可施！老人家先是中毒，后又疲于奔命，此刻还有苍灵和十三爷二老在他灵台中捣乱，法力明显不支，竟连传送小漩涡也无力开启。
这时，当树下最后几道爽灵光影没入青峰眉心，他猛地回头，眉心伸出几条金色枝丫，将古木法阵撕开一道缺口，青峰一声大吼：
“这边！”
“走！”
白小敏和无崖顾不得多想，疾行几步，钻入缺口。
老树也瞬间缩小到只有六尺，连根拔起，身下无数气根化为一条条小短腿，一顿捣腾，连滚带爬轱辘进缺口，古木光幕随之闭合。
“砰！”
老树防护光幕被巨蟒咬碎，但还有古木法阵守护，众妖无法破除，一个个眸光凛冽，注视着树下青峰四位。巨蟒盘绕着古木游走，渐渐化为夺魄袅娜的娇影，隔着光幕向青峰阴阴一笑：
“你们跑不掉的……”
“此仇……必报！”
青峰与夺魄对峙，许久，缓缓转身，指了指方才自己撕开的树洞，一猫腰钻了进去。
白小敏和无涯也化为人形，紧随而去。
老树则“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大白眼一翻，无奈只好跟随青峰众位，钻入树洞中。
“小子！你灵台还有金芝树！快给你树爷爷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