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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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觉了，妙心源，无明壳裂总一般。
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圣凡。
花塚五层，风起青萍……
一叶百花铺陈的孤舟荡开湖面，载着青峰冰冷的身躯，飘向湖中心的一片宁静……
众妖皆肃然，或掩面而泣，难言心中悲痛；或双爪合十，默默祈祷。
“小疯子，降灵杵还我！呜呜……”
白小敏俏脸带着万般不舍，向花舟上的小人儿伸了伸手，想要挽留些什么。其实白小敏与青峰相识并不算久，而且经常掐架，但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她的泪水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入湖中。
无崖也转过头去，擦了擦眼角晶莹，虽说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但眼见花一样的少年就此零落，心中也好像被捅了一刀，痛苦难当。
“叽叽！”
小熊猫更是直接下水，摇头晃屁股游向花舟。
“将老人家藏好！”
天凤柳眉一蹙，还保持着几分冷静，翎羽一抖，一条金丝线将小熊猫从水中捞起，绑得结结实实，交给身旁之前将青峰饭碗给烧了的肥遗鸟妖。
肥遗点头，而她的手也在一直哆嗦，险些将小熊猫摔落在地。这小熊猫可是那万妖敬仰的妖帝义天！即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复，也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赐福……”
天凤美眸暗淡，颔首默立，向花舟上的青峰拱手。
众妖闻言也纷纷垂头，淡淡悲愁随波而流，一条条青藤从崖壁钻出，将湖中心花舟缠绕。
这便是妖族传统的葬礼，尘归尘，土归土，肉身重归于天地自然，化为灵气和养料，滋养万物，或许，轮回中能够再孕育出新生。
不多时，青藤顶端结出一朵朵火红的花蕾，晶莹剔透，宛如血钻！
下一瞬，所有花蕾徐徐绽放，蕊中一滴滴火红雨露落下，带着无比的炙热，包裹住青峰有些单薄的肉身。
……
“举世皆蜉蝣！你游……我也游！”
此刻，青峰灵台，小尘化为一叶浮萍，在寒潭中追逐着一只金色的小蝌蚪。
“扑通！”
这时，一块小石头落入水中，溅起几朵水花，落在浮萍之上。
浮萍化为肉球模样，小尘大眼眯成一道小缝，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扫视周遭……
少倾，小尘见并无异样，刚想再化为浮萍，突然！又是一块小石头“咚”的一声敲在这位脑门上，她豁地抬头！
“叽叽！”
但见烟波亭飞檐之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此刻正向这边望来，一只小猴兴奋拍着小手，向小尘嬉皮笑脸。
小尘表情虽平静，肉乎乎的娇躯却在不停颤抖！
而这时，那小猴又捡起块石头丢向小尘，下一瞬，就见潭中一道流光飘起，一闪便到了亭顶！
小尘化为一女童模样，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掐住小猴的脖子！
小猴“叽叽”叫个不停，大眼中满是恐惧，伸小爪挠向小尘。
“因果有轮回！姑奶奶饶过谁……走你！”
小尘一抖手，干净利落，揪住小猴两条小腿倒背在身后，如同扛着猎物，飘身跃起，大踏步向着万灵朝天图中奔去！
……
峰峦叠嶂，繁花似锦。
如今的万灵朝天图，十步一泉，百步一潭。浓郁的灵气弥漫此间，真乃一处超脱凡尘的无边净土，恍如仙境。
画卷正中，那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老藤古树盘绕，峰顶，金芝树已经长到四五百丈！金红色大叶子随风摇曳，每一片都好似一个小蒲团。
“小黑……”
十三爷盘着两条小黑腿，坐在大叶子上，抬眼望向对面树叶上的苍灵，黑唇不停颤抖。
“愿意陪你老的人也只有我了。”苍灵淡然开口，眼皮也懒得抬起。
“值吗？”十三爷难得没发脾气，老眼无神，遥望向远方。
“与这天地大道相比，我们的力量终归渺小，值又如何？不值又如何？”
苍灵为之动容，缓缓睁开老眼，与十三爷默默对视，似乎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几分无奈。
许久，二老齐刷刷把脑袋转向一个方向，随之又释然狂笑，笑声响彻天地。
“世间最难得的……就是你、我傻傻的笑！”
二老望着对方的目光突然画风一变，满是嘲讽，紧接着，十三爷从屁股底下取出一根青藤，起身将自己绑在了树杈上。而苍灵更不敢怠慢，老手一抖，也撤出条绳子绑上自己双腿，倒挂在枝头。
……
“女王回来喽！”
下一瞬，金芝树下鸡飞狗跳，随着小尘身影出现在小山头，一切又归于宁静。
小尘手腕一翻，将小猴直接摔晕了过去，随即睿智的小眼神扫视周遭。
“小猴谁领来的！”
小尘一声吼，树下众爽灵闻言皆瑟瑟发抖，避开小尘目光，齐刷刷指向金芝树。
如今，画中这些爽灵身形都凝实了许多，尤其猪大壮、黄啸天、苍天鸭、叽叽歪歪等十三爷的小弟，个头也长高了些，显然能在画中温养，受益匪浅。
小尘满意点了点脑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随后背起小猴“嗖嗖”上了树，不多时，跃到高处，低头瞥了一眼十三爷和苍灵。
“你们将小猴领进来的？”
“甭废话！本座活腻了！赶紧给个痛快吧！”
十三爷白眼一翻，蹬了蹬小腿。
而小尘闻言却不动声色，缓缓转身，望向挂在枝头的苍灵。
“这？都是他干的！”苍灵面皮抽搐，手指十三爷。
“我？”
十三爷气得“嗝喽”一声，生无可恋的小眼神突然迸发出勃勃生机，恨不得此刻就解开青藤冲过去，将苍灵脑袋先拍成黄啸天形状再说。
小尘大眼转动，似有所思，随后小嘴一噘，不再搭理二老，纵身向金芝树顶端冲去。
“两个老家伙就没一个省油的灯！好好思过！姑奶奶知道是谁了！”
……
金芝树冲入云霄，若天边一抹朱霞。
树冠最顶端，朦胧宝光萦绕，一览众山之小。就见一根四人环抱的树尖上此刻绑着一位白衣少年，少年小脸紧贴着树皮，背对着小尘，了无声息。
“醒醒！别装了……”
小尘伸小手，拍了拍少年肩头。
而那少年却依旧纹丝未动，小尘见此也不客气，抖手将束缚少年的绳子松了松，随后“砰”的将小猴子塞在少年身边。
“开饭了！”
小尘又揪起少年耳朵，一嗓子震得金芝树都在摇颤！
又过了许久，少年一哆嗦，鼻梁缓缓蹭着树皮，转过来小脸，正是……青峰！
小尘手指小猴，正要质问，而青峰却不打自招，微微点头。
小尘又举起小手刚要扇去，而正在这时！但见青峰眸中灰白烈焰翻滚，身形也变得有些虚幻……
“云收……雨难住！”
一声轻叹，青峰在金芝树上消失不见！下一瞬，一步踏出万灵朝天图！
“爹！娘！师傅、钟儿、曲尘姐……保重！”
青峰小脸挂着不舍，向画中猛地一挥！
万籁俱寂中，青峰灰白色瞳孔渐渐浑浊、模糊，如同一幅幅前尘旧事在眸中翻滚，搅为一潭，又好似浮生大梦一场，醒来时，皆随风而散！
而当微风抚过烟波亭中一张古琴，悠悠琴瑟之音响起，让人心神为之一静。
琴心境！
仙乐无心，闻者有感，凡间修士达到琴心境，对天地间声音的感悟也更近了一分。
“我沉睡万古，却于诸天覆灭前苏醒……”
青峰黑发如墨，披散在肩头，小脸无喜无忧，立于烟波亭顶，目光逐渐变得迷茫，环视周遭……
如今自己的灵台已扩展到百丈方圆，亭外是潭，潭外茶花簇簇，远山悠悠。而那灵火高台也变成了一百零八座，近处的金、蓝、灰白、乳白火焰熊熊燃烧，映衬得整个灵台如梦似幻，神圣无比。
抬眼处，苍灵的灵火高台前的石碑上还刻着一行小字，灵光闪烁，好像在提醒着什么……
青峰眸子完全化为乌黑，似乎将回忆也化作云烟，猛地跃下烟波亭，飘飞到石碑前。
但见石碑上写着四个字：我是你爹……
青峰眉头一蹙，双拳齐飞，“轰轰轰”将那石碑砸了个稀巴烂！
“孽子啊！”
“该！”
“都给姑奶奶闭嘴！”
万灵朝天图发出几声嘈杂，紧接着，远处一座黑黝黝的大山从山腰处裂开两只大眼，向这边望来。
青峰一个冷颤，慌忙避开大山锐利的目光，腾身而起，化为一道流光，直冲高天！
……
花塚五层，水月青光，波澜起伏。
一股股炙热的气息包裹着湖中心一团云朵，异象惊天！
那云朵就好像一个大茧，在火红中剧烈翻滚，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难道九品仙露也是假的？”
“不能，你闻！还有肉香呢。”
“死者为大，不可无礼！”
众妖疑惑，葬礼举行了大半天还未结束，有的小妖难忍腹中饥饿，揉着肚子望向大茧，早已没了最开始的悲痛。而有的妖精则依旧哭得死去活来，似乎湖中那位再不被炼化，都对不起自己这么多的泪水。
“哼，本少也来加把火！”
突然，虚空中一抹波动泛起，一只血眸倏地睁开，杀机森然！
紧接着，一团烈焰至血眸中喷吐，落向了湖中心的大茧！
“尔敢！”
天凤翎羽一抖，一道流光漂出，但这道流光虽迅疾，预要挡下那火球却为时已晚！
下一瞬，但闻“轰”的一声巨响，火球撞上大茧，似一轮小太阳横空，璀璨无比！
紧接着，一道神虹至茧中绽放，大茧寸寸撕裂，一条苍龙光影猛地窜出，带着滔天之威，冲向了空中血眸！
“天荒破！”
虚空爆鸣！众妖一惊，血眸更是猝不及防，被那苍龙正好咬了一口！
烈焰如烟花般绽放，血眸撕裂开来，炎嗜踉跄而出，一只手捂眼，鲜血从其指缝间“汩汩”流淌！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