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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树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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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隐沧海,青山盼君来。一曲琴瑟何人奏?风波弦上起,暗潮指尖生……

“走!”

天道花塚,月牙石门前,乱石横陈,草木枯萎,人潮如决堤之洪奔逃!而正当最后几位想要踏出石门时,后方金潮排空而至!金潮若海啸击天,震得四方云朵溃散,整个苍穹仿佛都要塌陷而下!

“不!”

金潮奔涌,化为一道道金芒,有的刚逃出石门,便瞬间被压为人形,随后变得异常苍老,仿佛被此方天地汲取了精华,身躯也开始寸寸碎裂,最终枯骨成灰,随风而散。

还有的则根本就无法穿越石门,被一股无形力量挤压成一个个纸片人,“啪啪啪”贴在石门光幕之上,诡异无比……

“俺的!俺的!都是俺的!”

小麒麟光影张牙舞爪,肉乎乎的小身躯上蹿下跳想要捕捉金光,却忙活许久依旧两爪空空,眼见一道道金芒与自己擦身而过,小家伙大眼乱转,百爪挠心。

“看把孩儿饿的!”

母麒麟一瞪眼,公麒麟一哆嗦,转身挥舞利爪将一团金光撕碎,抓起一把,塞入小麒麟嘴中。

“我儿吸收万年地煞之气,都胖成了这样,还饿?明明就是馋啊!”

“守护好儿!”

母麒麟一声娇喝,虚幻的身形化为百丈,向着月牙石门俯冲而下!参与到激烈的战斗中……

一时间,苍龙压顶,利爪横空!

一道道金芒被拍得稀碎,哀嚎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无数光影紧随而至,将金潮生生堵在了月牙石门前……

“圣主怎么会败!”

“天元武侯怎么可能还活着!”

“本尊可是真身下界,不想就此神魂皆灭!”

“竟然都是死,也只有拼了……杀!”

数十道庞大的金芒化为人形,嘶吼着悍不畏死,扑杀向众爽灵!

下一瞬,浪飞霄汉,金潮中人影涌现,浩浩荡荡足有万余!

而正在这时,远处圆滚滚的黑山又蠕动了下,紧接着,混沌气蒸腾,晃悠悠向这边奔来!

大黑山看似笨拙,却是几步便跨到众仙眼前,两只大爪子“呼呼”挂风,一阵狂挠,随即又揪住两道庞大的身影,双臂一合!撞击在了一处……

“轰!”

虚空为之一颤!两道人影瞬间被撞得稀碎!漫天金光洒落,顷刻间被又被众爽灵吞没,一阵激烈的交锋过后,但见花塚石门前流光溢彩,大战惨烈无比……

“杀!”

无数锋芒劈砍向黑山,众仙使出了最后的手段,但闻“砰砰”的爆鸣声在这位身上炸响,圆滚滚的身躯被轰出去数百丈,晃悠悠,但并未倒下。

“隆隆……”

而正当金潮预在爽灵大军中冲出一条口子,再杀回去时,突然,天地摇颤,平地一声惊雷乍起!就见云莱山脉两座大脚状高峰缓缓抬起,横亘整片苍宇……

下一瞬!两只大脚丫子一顿狂揣,将空中带头还负隅顽抗的几位仙人“轰轰”踏成了纸片人,“噼里啪啦”撒落一地!金潮顿时停止翻滚,归于平静,众仙一个个显露出了身形,望着空中大脚丫,呆若木鸡。

……

“峦儿……归来吧。”

这时,苍老的话语声从花塚深处传来,声音虽温和,却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而伴随着话语声落下,花塚中悬浮的九灵神木散射出一缕缕金丝,将那双大脚丫锁在虚空,缓缓拖拽向花塚深处。

“神仙……饶命!”

花塚门外的众生倒头便拜,众仙也是一个个面如死灰,这时,有仙人终于放下手中灵器,瘫软在地,下一瞬,众仙“呼啦潮”跪倒一片,面向花塚深处,缓缓垂下了头颅。

“你是?”

灵韵黑发凌乱,美眸中没有泪水,有的只是一抹难言的震惊与疑惑,因为方才那短促的话语声似乎有些熟悉。

灵韵顾不得多想,从冰兰背上跃下奔向月牙石门……

“冷静!”

雪师尊一把将灵韵搂住,转身面向门中的众仙魔,白皙的脸颊写满了忧怨,自己妹妹雪姬也留在花塚不知死活,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冲进去拼个死活!

但眼前好像都是仙魔,每一位都是毁天灭地的存在,自己一个凡人又能做些什么?

圣山此次损失可谓惨重,很多人都需要照顾,雪师尊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等到事情平息再另谋它法。

又过了片刻,爽灵大军押解着众仙没入花塚深处,不见了踪影,死一般的沉寂之后,石门并未关闭,仿佛永远向众生敞开。

但此刻众生已不敢再踏足那里半步,一个个躲得老远,默默注视着门前残垣断壁,有的只是期盼,期盼着花塚中还有活着的生灵走出。

……

当晨雾冉冉升起,此间秋意正浓。

不觉三日光景已过,竟没有一个生灵能走出花塚,众生的期待逐渐成了绝望。

月牙石门依旧敞开,青苔繁花在秋露中枯萎,化为一片片橘黄,延伸向了数里外的一座小山。

小山上,寒瀑垂吊,枯木残草,一顶顶帐篷铺满了小山,还有人依旧不愿离去,默默等候着,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的伙伴、亲人或许会从那石门中走出,再次重逢。

“小鱼儿……”

灵韵眸含秋水,孤零零眺望向远方石门,俏脸挂霜……

三天,已经三天!却不见那人儿的归程,当然,冰兰未将季海也留在花塚的消息告知,因为怕灵韵再受打击,毕竟她只有十三岁,又怎能承受这生死离别之苦。

一阵寒风吹过,扶起灵韵额前几缕发丝,灵光闪烁,她一抬手,一只纸鹤从玉指间随风而去,穿过月牙石门,卷入高天……

接连又是几个日升日落,纸鹤不知辗转多久,当漫天洒满繁星,纸鹤好像没有了力气,终落在一株古树的枝丫间。

古树枝头还挂着数十只纸鹤,一个个扑扇着翅膀想要飞起,却被一枚铃铛散发的柔光笼罩,只能原地打转……

古树树叶也喷吐着月华,将此间点亮,枝丫顶端有嫩芽钻出,清新的味道润人心脾,仔细观瞧,古树正是那金芝树,只不过满树金红化为了朦胧的金绿色,似乎生机更为旺盛。

树影婆娑,树下碧草盈盈,繁花似锦,金芝树垂掉下两根纤细的枝条,若少女莹润的玉臂,一条搭在苍灵肩头,一条则穿过少年雪白的发丝,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

“爹、娘……”

少年转身,向苍灵和金芝树拜了几拜,正是……青峰!

“我的儿,爹没照顾好你……”苍灵老泪纵横,将青峰拥入怀中。

“原来爹、娘一直都陪在我身边……”青峰则咧嘴一笑,托起苍灵不停哆嗦的老手,默默望着彼此,许久,青峰搀扶着苍灵坐下,伸手一招。

“一切都会好起来!峦儿,该醒醒了……”

青峰话音未落,远处巨石头颅拔地而起,急剧缩小,最终化为巴掌大小的金色石块,缓缓落在芳草地上。

紧接着,一块块巨石也从远方飘来,落地堆成一个石头小人,那小人手脚岔开直挺挺躺着,憨态可掬。

“聚……魂!”

青峰又是一声断喝,空中九灵神木飘飞而至,缩小化为一张九弦古琴,弦上金色木纹流转,轻轻落在青峰的身前……

“心急上马便出村,殊途已是同归路,高山志在,流水志在……再聚!”

青峰指尖荡开琴弦,仙乐飘飘,一缕缕金丝至弦上蔓延向石头小人,将它包裹,浓郁的金流盘绕,似人体脉络,石头小人散开的躯体也逐渐粘合在了一起。

“汩汩……”

下一瞬!就见之前巨石头颅所在的地面,一股股泉水奔涌,在空中划过一道巨浪,拍落在石头小人身上!那深邃蔚蓝的泉水逐渐凝固,挤压,最终融为一枚湛蓝色珠子,深深嵌入石头小人的一只眼眶。

“峦儿……归来!”

一声低喝,青峰眉心灵石飘出,缓缓落在峦儿的另一只眼窝,紧接着,一股浩瀚的灵力涌动,若一位上古巨人正徐徐走来,将整个夜幕也渲染成了一片蔚蓝。

而伴随着光芒逐渐内敛,石块变得愈发朴实无华,最终唯有岁月的沧桑流淌,石头小人大嘴一咧……

“我是谁?”

“你是……峦儿!”

青峰一笑,起身轻抚峦儿头顶。

“好……”

“好你个鸟啊!月儿不要拦我!”

而正在这时,不远处一只鹏鸟化为人形,正是逐风!

这位见青峰忙完了手中一切,晃悠悠从红云中钻出,飘飞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另一只手指向远处匍匐在地的一堆纸片人,剑眉一抖。

“你的善良最后只能害了自己和你身边至亲之人!”

“逐风,你帅了。”青峰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望着逐风,眼中有泪,但依旧没有流出。

“哼,那当然!老夫就问你是不是想放了他们?倘若放了,这些畜牲回头便会害得我们万劫不复!”逐风将青峰脖领子揪成一个旮瘩,一副狠铁不成钢的模样。

“冤有头债有主……”

青峰拍了拍逐风肩头,眸中只有坦诚和述不尽的离愁。

逐风白眼一番,险些气晕了过去,随即又翻身钻入红云中,翘起二郎腿,还探出个大脑袋注视着青峰。

“你看着办!唉!本尊鸟生何其不幸,跟了你这败家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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