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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发配去浣衣局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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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姎儿自己愿意,是最好的。”相遂宁拿着软软的衣料,打了个呵欠。

身子越来越重,她越来越容易打瞌睡了,总也睡不够似的。

“我听说,端午的时候,宫里就要正式为太子选太子妃了,咱们姎儿啊,便等好消息吧。”郭公主筹谋着。

她先是去了老太后宫中,老太后在院子里晒太阳,听他提及蓝姎的事,便道:“我有年纪了,这小一辈的事,你该去跟皇上说。”

郭公主不好事事去找皇上,她曲线救国,去找庄氏。

月影宫里的庄氏由婢女伺候着梳头,空洞的眼窝,毫无精气神,似乎是形容枯槁的样子,都说庄氏成了庄妃,在月影宫中很是滋润,可看一眼,还是觉得,传闻不可尽信。听闻郭公主的来意,庄氏淡淡道:“公主的好意,若御儿愿意,我又有什么意见呢?”

郭公主作为长辈,又不好直接去找陆御,只能让蓝褪去旁敲侧击,蓝褪却赶紧回绝她:“太子妃意义重大,娘就不要筹谋了。”

“你自己是婚事顺遂了,就不管姎儿了。”郭公主不忘去安慰蓝姎:“青城里这些贵女,我都差人打探过了,论家世,长相,你也是拔尖的。再说,你跟陆御.......你跟郭御又加了一层亲戚,又是旧相识,你且安心等着好消息吧。”

相遂宁邀了童四月来府里,为蓝姎量身裁衣,做了几件轻薄些的衣裳,衣裳上绣银丝,盘着梨花,梨花花蕊缠着金丝,生动的很。

青城也刮起了一阵风。

各家贵女都打扮起来,互相探听消息。

陆御长相出众,又是太子,当然有不少人倾慕。

可青城也有几位大人私下议论。

“虽说是太子,可到底不是养在宫里的,以后还是未知数,嫁给他,未必是如意事。”

“皇上昭告天下说陆御是他的儿子,姓郭,可据小道消息,这陆御是陆太医的亲生儿子,只是被皇上强掳了去,最近宝隆街上,陆太医时常喝醉,哎,老婆儿子都成别人的了,陆太医是如丧考妣啊。这样的情势下,怎能将女儿嫁过去?”

所以青城有人制新衣,制首饰,也有人故意将自己的脸弄脏,对外说自己长得丑,或是在家躺着装病,还对外宣称,得了要紧的传染病。

月影宫。

陆御在宫殿外徘徊。

皇上在跟庄氏用饭。

陆御求见,皇上却拒绝了,说是不想外人打扰了他跟庄妃的兴致。

陆御在宫殿外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汗湿了袍领,皇上才从月影宫里出来,走路有些摇晃。

陆御要进宫去,皇上却没准:“陪朕走走。”

陆御只好跟在他身后。

“你如今虽是太子,可你也要知道,我才是皇宫的主人,宫殿众多,但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黑云之下,郭正禅黑色织金的袍子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黑色的袍服,上头盘着蟒蛇,看上去有些阴森。

陆御明白,皇帝这是在告诫他,如果不乖乖听话,他连见庄氏的权利都没有了。

“端午节在尚季殿给你选太子妃并伺候的妾室。青城的贵女们都准备起来了。只是有些风言风语,你可听说了?”皇上打量着陆御日渐消瘦的脸。

“没有听说。”

“你都不问问什么风言风语,就这么快的回答我。看来你是知道风言风语是什么了。”

“我.....不知道。”

“听说陆展对于我掳了你跟你娘进宫的事,很不满意,最近总是喝醉了酒胡说八道。”

“我爹他......”陆御脱口而出的话,让皇上顿时变了脸色,陆御忙改口:“他只是一个本分的太医,他也没有坏心,请皇上不要跟他计较。”

“只要你好好的真心的对待朕,一切便都好说。”皇上拍了拍陆御的肩膀:“你要知道想做太子的人,大有人在,朕把太子之位给了你,你得感激朕。”

皇上眼里是期待。

他在期待陆御表态。

表个寂寞。

陆御敷衍的心思也没有。

可皇上脸色一变,他又只能迎合:“是。”

“端午节贵女进宫,尚季殿选太子妃,是你人生大事,你可得好好选一选。”皇上搂着陆御的肩膀,跟他缓缓走向应天门。

应天门很高。

高高的城门楼把皇宫裹的结结实实。

以后做太医的时候,从应天门经过,总要回首望望,望望巍峨的宫殿,这一天,有惊无险,总算过去了。

现在做了太子,经过应天门,却再也不想回望这层层叠叠的房顶,恨不得能长一双翅膀,飞到宫外去,离这里远远的。

可是即使长了翅膀也飞不远了。

月影宫里的庄氏,宝隆街上的陆展。

他们的命,都系在陆御身上。

他觉得很沉重,似乎每走一步,身上都背负着人命跟命运。

端午节的时候,一辆马车来府里接走了蓝姎。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宝隆街,宝隆街熙熙攘攘地聚满了人,连马车也不能经过。

“真惨啊,你看看,就说人不能多喝酒吧,喝醉了靠着树,树倒了,生生把人给砸死了,瞧瞧那一地的血。”

“这不是那位陆太医吗?以前甚少见他饮酒,最近倒时常见他醉醺醺的,这才几天,就丧命了。”

听一姓陆,蓝姎心里一抽。

青城里姓陆的人不多,何况是太医。

她掀开帘子往外瞧,人山人海的,也瞧不清楚。

催促车夫去看看,车夫一瞧,吓得魂飞魄散:“就是那位.......陆御太医......太子的爹......太子以前的爹.......现在.......被树给砸死了,好端端的,无风无雨,这棵上百年的树,听我爷爷说,他小的时候,就有这棵树了,怎么树就倒了,正好压着陆太医,脸都压烂了......”

蓝姎心中呯呯呯地跳。

她始终不放心,要下来看一看。

婆子叮嘱道:“姑娘还是进宫要紧,不要误了时辰。”

蓝姎执意下车,挤过人群看到躺倒的陆太医,看到那张稀烂的脸,她差点儿吐出来,继而帕子捂脸就哭起来。

宝隆街出了事,蓝褪很快就到了。有蓝褪在,估计能妥善处置。

蓝姎只好坐上车往宫里去。

到尚季殿时,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别家的贵女早都来了,你怎么墨迹到现在才来,快跟那些贵女站一起去。”郭公主给蓝姎整理衣裙。

蓝姎看到金殿上的陆御,眼泪就止不住。

郭公主起来给她擦泪:“你这孩子,喜欢他便喜欢他,如今不是来了吗,哭什么,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蓝姎只是哭,脑海里都是陆展被树压死的画面。

尚季殿中都是脂粉香气。

粗略一看,来的贵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像花一样。

穿金戴银,贵气非常。

到底都是青城数得着的门户。

蓝姎站在这些人中间,眼泪像豆子。

小太监还未念贵女名册,便见太监八喜带了四个贵女来。

贵女们伏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

“送去浣衣局,给宫人洗衣裳吧。”皇上放下酒杯。

“皇上饶命......”贵女们赶紧磕头。

“朕又没要你们的命,只是命你们去浣衣局,洗一辈子衣裳赎罪吧。”

在宫里洗一辈子衣裳,那跟要命也差不多了。

这些贵女养尊处优,都是别人伺候,哪里能伺候别人。何况还是浣衣女。

洗衣裳洗到头发都白了都不能出宫,想想就可怕。

“这些贵女犯了什么错?”陆御还不明所以。

“她们胡言乱语,管不住自己的嘴,怀疑你的身份,胡乱揣测,或是故意扮丑,或是装病,欺瞒于你,想着落选再嫁,这样的女子,打发去洗衣裳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四个贵女被扯去了浣衣局。

这四个贵女,爹还是朝廷一二品的大员,皇上丝毫没给面子。

尚季殿参选的贵女有几个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剩下的,也是一声也不敢吭。

小太监开始念参选贵女的名册。

陆御手捧着玉牡丹,一个一个的看着这些面前的贵女。

他把玉牡丹给谁,谁便是太子妃了。

盘子里那些玉芙蓉给了谁,谁便妾室了。

陆御看了一圈儿,玉牡丹还捧在他手心里。

当小太监念到蓝姎名字的时候,陆御走到了她面前。

蓝姎心跳得很快,眼圈还是红的。

“你怎么哭了?”陆御问她。

蓝姎是公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小也不会说什么谎话,陆御问得温柔,她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我看见.....我看见......”

“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陆太医被一棵百年的树砸死了......”

陆御双手一晃,手中的玉牡丹差点儿落在地上。

他盯着蓝姎的眼睛,似乎想知道这件事的真伪。

“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蓝姎哭泣。

“我知道了。”陆御拉起她的手,竟然还默默地安抚了她的手背。他的手有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手背,一直到她心里。

她突然就止住了哭。静静望着陆御。

“玉牡丹不能给你了,你不会怪我吧?”陆御也望着她。

蓝姎有些落寞,心情甚是复杂。

她明明期待玉牡丹。

这玉牡丹,她做梦都想要。

可事到如今,她有些恍惚了。

陆御在贵女中走了一圈,贵女的脸,他都看清了。

他捧着玉牡丹,又走回了金殿上。

“怎么,没有看上的?”皇上喝了杯酒。

“都很好。”陆御放下玉牡丹,也端起一杯烈酒喝了。

他不善饮酒,特别是烈酒,喝一杯,耳朵就红。

他没撒谎。

这些贵女,美得像花一般。

到底都是养尊处优的,手又嫩又白。肤如凝脂,唇红齿白,随便一个,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那些画里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可即使是美人,陆御心中也毫无波澜。

他看着她们,像看着满园子的花,看是看到了,但他不想摘。

“去把玉牡丹给她们其中的一个。”皇上像是商量,又像是命令。

“我的亲事,我自己能不能做主?”陆御迎着皇上的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也只好说:“你的亲事,你当然能做主,你看上了谁,便把玉牡丹给谁,这一点儿,朕绝不干预,也不强迫。”

说是不干预,不强迫,可这尚季殿的贵女,名单也都是皇上先过目。

皇上不同意的,也就没机会站到尚季殿了。

说到底,还是皇上的审美。

陆御抚摸着玉牡丹,像是挑衅似的道:“一个玉牡丹,三个玉芙蓉,一共四位,刚才罚去浣衣局也是四位,正好,每人给她们一个吧。”

皇上脸涨成猪肝色,小太监给他倒酒,他衣袖一扫,玉酒杯掉到地上,碎了。

下首的人看情况不对,也赶紧跪下。

尚季殿跪倒了一大片。

皇上动怒,非同小可。

一时间歌舞也停了,臣子们也放下了酒杯。

庄氏坐于皇上一侧,听着酒杯碎裂的动静,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她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敢开口。

她了解皇上的脾气。

臣子们自然也是战战兢兢。

郭公主见皇上脸色不对,也赶紧来劝陆御:“太子不是在说笑吧?这下头的贵女,身份,长相,都是很出众的,太子难道看不上吗?或许是太子喝醉了,不如再仔细地瞧瞧。”

毕竟,蓝秧还在那儿等着。

郭公主想为蓝秧争取争取。

陆御却拒绝了:“不必再看了,刚才的四个贵女就很好。”

皇上面色就不好看了。

陆御明显在跟他作对。

陆御又饮了一杯烈酒,而后恭恭敬敬向皇上行了一礼:“皇上为天子,一言九鼎总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会反悔。”皇上咬着后槽牙:“八喜,去把刚才那四个贵女从浣衣局提出来,一妃三妾,赏给太子。”

刚被提溜过去的四个贵女,还在那哭爹喊娘,就被带回了尚季殿,不但有了婢女伺候,还直接被太子晋封。

这该死的魅力。

这抵挡不住的运气。

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谁能想到啊。

四个贵女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直到当晚伺候陆御睡觉。

四个贵女开始争抢。

太子妃说:“我是太子妃,你们是妾,当然我先伺候。”

另外三个贵女不服气:“当初太子妃说自己得了传染病,不能近男人,伺候男人这活,就有我们姐妹先代劳吧。”

“我先。”

“我比你们大两岁,我先。”

“太子肯定喜欢年轻的姿色好的,你这根老葱。”

几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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