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闺中血案,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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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等着!今天我喷你一身水,来日我滋你一身血!”查睿离开之前仍不忘放狠话。
王灿没有说话,只是用心地把他的模样相貌记下来,方便以后做成皮影。
第二天一早,王灿照老例带上曹四,在前院楼上楼下地转了一圈。路过一楼的一间闺房外时,他听见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听声音像是虔婆和龟奴们。
“这个……要不要跟大伯汇报一下?”
“他知道了能怎么着?从前宋老板管事的时候,这些土匪哪个敢来闹事?”
“要我说,把人掩埋了也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灿把门一脚踢开:“你们嘀咕什么呢?”
龟奴们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半天才有个开口说话的:“大、大伯,昨天夜里,住这间的怜儿姑娘出事了……”
结合他们刚才的对话,王灿心里咯噔一下。
他拨开人群,撩起折得严严实实的幔子,看到一具血迹斑斑的尸体,嘴里塞着帕子。
从遍布全身的青紫伤痕、脸上的血迹和扎在葡萄上的半截竹签子看来,这位怜儿姑娘生前没少受苦。
情状惨烈,王灿不忍再看。他抽出怜儿嘴里的手帕,白玉似的缎面上绣着一朵傲然绽放的莲花,对比之下显得如此讽刺。
“是谁干的?”他转身放下帘子,“人抓了没有?”
龟奴们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身旁搽脂抹粉的虔婆。
虔婆人称黄三娘,大概二十八九岁年纪,因为和宋时有深交,所以年纪轻轻就成了天香楼二把手。她本指望着熬到宋时老死,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但王灿的出现让她的美梦彻底破碎。
“死就死了呗,阎王爷又不来咱们天香楼玩姑娘,我也没地方通融啊?”黄三娘把贱眉一挑,“反正是个表子,不值钱!”
王灿正愁找不到借题发挥的由头,见黄三娘好死不死地阴阳怪气,不由得心中暗喜!
“你既然是这里的鸨母,想必对天香楼里的规矩知道得很清楚。”他问道,“咱们楼里的姑娘出事了,按规矩应该怎么办?”
没想到,黄三娘竟然咯咯咯地笑起来了:“哎哟,王公子可真是难倒奴家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从前宋老爷管事的时候,咱们天香楼也不会被人家骑在头上拉——”
她话刚说了一半,王灿打了个响指,身旁曹四的香瓜锤子就朝她脸上抡了过去!
黄三娘骤然倒地,两口鲜血呕出来,地板上已经多了四瓣后槽牙。
“现在会说人话了么?”王灿在桌旁坐下,云淡风轻地问。
有些人是天生的贱骨头,比如黄三娘。王灿以前跟她客气,她嚣张得不得了,现在捶了她一顿,反而懂事了。
“老……老爷恕罪……奴渣知错惹……”黄三娘掉了几颗牙,说起话来四面漏风,赶紧跪在王灿脚下求饶,“只是这回惹出事的是盏们治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奴渣确实……”
“自家人?”王灿眉头一皱,“看来是你管教不严,罪加一等!曹四,给我狠狠地——”
“冤枉,冤枉啊老爷!”黄三娘吓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是盏们治家人,但不是天香楼的人,而是……而是天狼寨的姚兴姚寨主!”
她这么一说,王灿就明白了。
宋时之所以深得孙泰信任,就是因为他能替孙泰去干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但干这些事总不能靠青楼里的龟奴和姑娘们吧?宋时有自己的路子。
他跟蓝陵县周边十三家山大王里的好几家来往密切,甚至结下兄弟之谊,为的就是在阴暗角落里养些附膻逐臭的蚊蝇,趁人不备放将出来,也能撕咬下几块血肉。
天狼寨就是这十三寨的其中之一,王灿在天香楼的秘密账册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光是今年,宋时就已经和他们发生过上万两银子的业务往来,但具体是不是按人头付费,这个王灿还不是很清楚。
想到这里,王灿明白了方才龟奴们眼神里的畏惧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有一事不明。照黄三娘所说,从前宋时在的时候,天狼寨从没来闹过事,更遑论杀人了,现在是什么情形?
“昨晚这里发生的事,和我详细说说。”
黄三娘见王灿没有继续为难自己的意思,稍稍宽了心,不紧不慢地开讲:“啄天晚上,查家的大公纸来盏们这儿喝花酒,点的就是怜儿姑娘。本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查公纸本就是局账每年三结的熟客,又和怜儿姑娘认识,所以奴渣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天狼寨的姚寨主也来了,指名道姓要进怜儿姑娘的屋,说是和查公纸约好了的……老爷你听听,这叫什么事呀?三个恩客点一位姑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呀!
“但是姚寨主哪是奴渣能得罪得起的?我只好叫龟奴们警醒点,有什么异动及时告知我。可谁能想到,这帮杀千刀的禽兽竟然把怜儿的嘴给塞上了!怜儿死得惨呐……”
黄三娘怕是属狗脸的,眼泪说掉就掉,要不是刚才那句表子不值钱的话还热乎,王灿就信了。
到这个节骨眼,事情的原委王灿已经清楚了。查睿强索天香楼不成,便与天狼寨勾结,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
“天狼寨反复无常,竟敢勾结外人与我作对,该死!”王灿恨恨地说,“这笔血债,我一定要向姚兴讨回来!”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老爷,我听说姚寨主可是九品修士,就连宋老爷都敬他三分,这事还是算了吧!”
“这是怜儿的命!这年头能善终的又有几人呢?”
“老爷,容我说句不该说的。咱们做人呢要有大局观,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得罪了天狼寨,只怕咱们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这些人里,有人真心为王灿好,有人担心以后饭碗不保,还有些人则是暗搓搓地煽风点火,等着看王灿的笑话。
王灿冷冷一笑:“虽然只是区区一条人命,但这件事关乎我们天香楼的脸面!我要让天狼寨知道,和我王灿作对,就是玩火自焚!”
当天夜里,三更天。
天香楼里依旧热闹非凡,但今晚的热闹却与王灿无关。他静静地坐在楼顶上,透过一排排的房屋、鲠正的城墙望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唯有不近人情的月色,和深藏不露的群山。
他在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