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克氏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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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伤寒的针灸驱邪把蛇虫妖魔的邪气为之一泄,黑云登时变薄许多,陈器抓住它的神意星芒一闪而逝的时机,直接用最后一点铁液真元化作一张薄膜把神意星芒包住。
铁液真元的特殊性质让神意星芒一时无法挣脱,陈器以极快的速度给薄膜附上锁魂术,并一遍一遍地加固。
攻守之势已易,正在陈器打算一鼓作气炼化这个东西的时候,神意星芒突然放弃抵抗,向陈器发出求饶的意念,并且开始主动接受五行篆的解构,同时残留的黑云竟然流转起来,勾勒出一个个的文字。
陈器分出一道意念,用小孔成像术把气海内的文字投影到身体之外,“耕道友,张道友,这个东西,看来是个人,至少曾经是个人,他在做机械式地自我介绍,我能判断出不是作假,请二位同观此文。”
三人观文,只见文中写道:
余,乙州人也,克姓,无名。
余未生时,久处胞室之中,历十月而不降。
家贫,母无以食,余常闻饥肠咕噜之声。
余有一弟,同卵所出,共处胞室,弟每闻声,必手舞之,足蹈之,遂有羊水屎尿,渣滓扑口鼻。
余甚恨之,生啖之心由此起。
十一月,有道人乞食,见母谓曰:汝腹有两子,两子正相食,十月而不降,才有此灾殃,我有剖腹刀,剖而救两子。
母惧,逐之出。
十二月,道人复叩门,谓母曰:两子相食毕,苦悲长苦悲,活子煞气厚,死子怨气深,劝汝早决断,大祸临家门,我有化胎药,恩怨一并消。
母虽有所觉,不忍伤,退而掩门,日夜以良言语余。
十三月,临盆,余身巨,不能出。
母哭嚎奋力,余亦挣扎反侧,而使脐带缠颈,窒息假死。
一昼一夜,母力竭血失而亡,父以草席裹尸,浅埋于岗。
值夏,尸身易腐,余醒,穿腹破土而出。
食尸数日,道人复至,见余喜而叹曰:尽人事而听天命,贫道仁至义尽,当得此大药矣。
遂置余于背篓中,一路向西而去。
余身小而食量极大,吃生不吃熟,喜脏腑,不喜血肉。
道人每日以走兽飞禽予余。
然,余欲食人。
起先,道人不许。
余甚恨之,常于道途市井中,跃起伤人。
一日,遇贼于路,道人斩之,谓余曰:“汝欲食人,食之可也。”
从此,余日吞五脏,夜啖六腑,体愈健而身不长。
余生三岁,辗转江湖,渐通人事。
后入山中,习以道法。
道人姓许,名仙,未离俗时,乃西湖名医。
有好友法海法河,均为金山寺高僧。
一日法海法河来见,带他入西湖湖底。
湖底洞中,有青白两蛇,人首蛇身,身极曼妙,见之魂销。
法河指青蛇曰:“此为我妻。”
法海指白蛇曰:“此为我妻。”
二人齐声曰:“吾妻子,汝养之。”
闻虎狼词,许仙惊问其故。
法海法河言早年降妖,遇二蛇,不忍伤。
二蛇修野菩萨道,有所成,报恩了因果。
情愫渐生,遂以身相许,为金山寺主持所觉,欲诛二蛇以正佛门风气。
法海法河苦求不休,愿自镇雷峰塔下,炼金身为菩提种子。
主持同意,并令赠妻于友,绝二人情念,断二蛇因果,苟全性命。
许仙遂得一妻一妾,花甲之后,与二蛇入山修行。
此余师母之由来也。
许仙与二蛇入山修行不久,白蛇便染风角之疾,先为菌寄,后又树化,植于观中庭院。
余见时,已亭亭如盖矣。
二蛇中,许仙最爱白蛇,感情最为深厚,故穷思极虑,探求拯救之法,终至走火入魔,性情大变,与青蛇反目。
余拜师后,习道法三年,六岁时,身体仍如婴孩。
春日眠睡,师置余瓮中,埋于白蛇师母树下。
秋日,余发一丫。
次年枝蔓渐长,师搭架缠藤。
三年开花,授粉于白蛇师母,后结果,得葫芦七枚。
葫芦生而通灵,能言人语,然而只知有师,唤师为爷,不知有父余也,亦不知有母白蛇也。
余九岁而生七子。
与葫儿枝蔓相连,如人怀胎,每日津液输布,如人哺乳,余天生煞气渐消,慈爱之心顿起,亦不再恨师树余也。
忽忆母亲怀胎时,对余所诵经文,遂日夜心念之,思母亦甚,也悔食弟。
一日,诵经中,恍恍惚惚如坠梦里。
梦里见一白蛇,人首蛇身,身极曼妙。
余若有所知,遂唤其师母,师母轻摇白尾,唤余官人。
言与师缘断情结,如今陌路也。
余始知其名,姓白,名素贞。
只闻有童养媳,未闻有童养夫,从今,有之。
余与素贞根须相抱,朝暮神交,素贞教余读书认字,修野菩萨道。
野菩萨道,泥丸神道也,上古有之,今已湮灭,残留泥丸神像于天地之间,承接香火供奉,回以神道天条。
素贞所遇之野菩萨,困于深山古潭裂隙之底,人首蛇身,半化于潭。
金山寺主持斩断神道因果后,素贞从头修起,虽菌寄树化,亦未有一日断绝。
开花时节,与余授粉得子,终于再造因果。
经七年,余十六,七子成熟。
师摘而取之,烹而食之,食而化之,化而排之,排而堆其肥以上之。
余痛煞,摧心肝也。
次年。
开花,授粉,复结果,得七子,经七年,又被食。
七年复七年,七年何其多矣。
此余之山中岁月也。
写到这里,神意星芒便熄灭了,黑云则被五行篆主动吸收到篆文的纹路中,慢慢解构分析起来。
陈器的意识退出气海,睁开眼看向耕阡陌和张伤寒。
耕张二人讶异看着仍被陈器保持着的投影文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只是此人的一缕神意,据我分析,他应该释放出许多缕神意投向各处,每一缕神意都只有一部分内容,而且神意的本来目的十分混乱,并不非要与人诉说,或夺人躯壳,看来它寄身耕道友的葫芦藤里,是曾经的意识作用。”陈器打破了沉默,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耕阡陌问道:“陈道友现在是否已经安全了?”
“嗯,我已经抹杀了他的神意星芒。”
“那就好,至于此人如何,倒不是最要紧的。”耕阡陌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篇文字里有几个我从未听过,但似乎很值得深究的词汇。”
“比如风角之疾。”作为道医的张伤寒一眼就找到最能吸引他的内容,“菌寄树化的病,我见过一例,原来这种病叫风角之疾,不知风角二字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