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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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咆哮，七根通天的青铜铁柱随即被烈焰缠绕，柱面上的古奥符文发出璀璨光芒，将那烈焰一齐卷向高空，然后汇聚成一个雄伟的火焰之环，如同王冠般，悬于至高宫殿的上方，将天空烧得一片赤红。
这时，魔女们的歌谣从宫殿里传出，并响彻整个王城，想必她们的皇帝已经坐上王位了吧。
唐珂却无暇关注远处的动静，小巷里的阳光刺目，他只好眯起眼睛打量这人：
体型魁梧，身穿沉重的骑士铠甲，臂甲上架着个圆形木盾，盾面坑坑洼洼，鲜艳的颜料早已脱落，只能依稀辨别出一束流星击碎大蛇的图案。
脖颈上系着一条脏破的红色领巾，全罩式头盔上遍布密集的气孔。
下一刻，唐珂感到右手臂上那行旧神刻印正在呼之欲出，像是有一团火点燃了血液，剧烈的痛楚袭来，他一只手抱头，另一只手则不断捶打着墙壁，渗出的滚烫血迹甚至蒸腾起了白雾。
他的眼睛费力挤出一条细缝，望向那名始作俑者。
骑士的盔甲细缝中正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滋生出无数条蠕动的触手。
那顶全罩式头盔也开始变形，显露出一个形似乌贼的滑腻头颅，没有眼睑的眼睛只散发出死气。
幻视之中，一切显得模糊不堪，就连基本的听觉都出现了极大的紊乱，但唐珂却能从手臂的旧神刻印上清晰感应到本体的召唤。
正是来源于面前扭曲异变的骑士，他立刻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旧神，堕落之主——索伦。
无法想象的意志正侵蚀着他的精神，仿佛下一刻便会沦为疯狂之人。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还有人能够抵御住魔女皇帝的诱惑，跑到这里晒太阳，你是未来之人。”
骑士托起一条触手抵住下巴，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然而传入唐珂的耳中，却犹如怒涛在冲击着本就脆弱不堪的脑神经，好在脑海中女人的声音正在念诵着一段古老咒文，一丝清凉事物随之划过额头，以至于他的精神不会在此刻完全崩溃。
“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旧神堕落之主看着唐珂痛苦不堪的表情，伸出一根触手轻点他的额头，使所说的话直接在他脑中响起，减少语言带来的巨大冲击。
“时间穿梭训练......以及见证魔女皇帝登基之刻。”
唐珂艰难地发声，每吐出一个字就如同刀片刮着喉咙一样，现在他确实地感受到，在神只面前，凡人就连基本的聆听、说话，五官感应，都十分艰难，两者并不属于一个维度。
“我一向讨厌人类。”骑士直言不讳地说，黑暗的触手却主动包裹着唐珂的身体，为他治疗【蔑视】带来的痛苦。
“可你是个例外，是因为你的手臂上存在着我的刻印吗？还是你得到了古神‘始源之魔女’的认可，心脏里植根着那颗【魔女之核】？即便如此，现在的你过于弱小，还无法承受得住渊火的注视，所以，就此折返吧，被新登基的魔女皇帝发现，会把你纳为她的宠妃，或许连你本人都没有察觉得到，你的灵魂对于魔女来说简直是无法抑制的迷迭香，会令她们发狂、痴迷......”
“什么是渊火？”
“你并不属于这个纪元，因此我无法将这个神只的秘密告知给未来之人。”骑士轻轻摇头。
触手释放的光芒极大缓释了直视神明的痛苦，唐珂十分清楚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从神只那里获得古老的知识。
于是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喘息着说：“那我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旧神与古神的区别是什么？还有那位正神七子？”
骑士忽然使用触手，将唐珂抓到自己的面前，那颗怪异的乌贼头颅第一次审视着唐珂那双黑色眼睛。
“未来之人，你知晓旧神与古神的称呼，也就预示着渊火最终并没有埋葬掉一切，是么......即便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时光之轮仍然在转动啊。也罢，就让我为你陈述世界的一部分秘密。
世界诞生之初，获得起源力量的共有十三位，统称为旧神，那时世界仍是一片混沌，没有光，没有黑暗，没有生命，亦没有死亡，十三位旧神只是在无限的沉睡，直到起源之力自然塑形成了暗环，一切在那一刻有了变化，暗环萌发了神性，神性带来了无穷的力量，一个共同的声音在所有旧神的耳边呢喃，
‘要有光。’
于是创世级序列器【时光之轮】从暗环中诞生了，从此，世间的一切法则，包括过去、现在、未来，被划分为了七个纪元，经由【时光之轮】的转动，古老纪元不断向前推动、覆灭，又再次循环。
每一次纪元更替，都会使旧神陨落一次，掉落的暗环碎片则被下一个纪元的神只冶炼成天使级序列器，从而晋升为四大古神，并有资格角逐创世级序列器【时光之轮】的所属权，再一次晋升，成为唯一正神——七子，并开创新的纪元。
旧神一旦陨落，便会有另一个旧神诞生，也称为候补者，因此，旧神的王座永远只有十三个，就好比【时光之轮】永远只存在七个纪元。”
“我不明白，既然第三纪元渊火时代已经覆灭，可为什么你还存在于此？为何在我所处的时代里，还流传着属于你的旧神浮雕？以及那七位魔女？”
唐珂一旦尝试理解旧神的知识，就陷入到一个封闭循环的意识空间之中，无论如何思考，都会觉得毫无头绪，并且脑壳变得锐痛起来。
“你只是个凡人，至少现在是，这些知识对你来说过于沉重，有时，知道的越多，只会徒增烦恼，返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之中吧，不要再想着接触魔女的皇帝，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唐珂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骑士直接打断了他。
“我是‘始源之魔女’的盟友，更是堕落之主索伦，矗立在此的唯一意义，便是见证魔女的后裔们一步一步堕入深渊之中，这个纪元是个另类，并不是由【时光之轮】开启，而是起源于渊火，因此最终也必将为渊火所覆灭。
你的体内存在着我的暗环碎片，是遥远的时空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这或许是你迟迟不愿离去的原因，也好，就来讲一讲我的故事吧。”
唐珂躁动的情绪一下安定下来，能够聆听旧神的故事，这是多少两仪师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感受到了白环【月读】的颤动，那是不完整之物追逐自身碎片的本能反应。
远处至高宫殿里传来了“女皇万岁”的呼喊，随着风的记忆飘逝至时光的尽头，而唐珂的耳边也传来了这位旧神的轻声叹息。
似有时针在轻轻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