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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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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是农历十二月,帝都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御书房中却仍旧温暖如同暮春。

秦峻此时正在习字,蔡萧萧看女皇写字看得兴致索然,加上暖风熏得她阿欠连连,于是到御书房门口和另一个女侍郎黎凝潇聊天。黎凝潇比其它女侍郎都大几岁,最为稳重得体,很会分析各人的心性。

“凝潇姐,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美女啊?”蔡萧萧奶声奶气地问。

黎凝潇笑了一下,回答:“一般来说,是这样子,美女会吸引男人的目光。”

蔡萧萧接着问:“太史信也不例外麽?”

黎凝潇心想你这么问必然事出有因,于是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有关太史信的事情?”

蔡萧萧点点头:“是呀,听说他身边出现了一个美女,很漂亮很漂亮的哦——唉,我以前觉得秦惠卿最美,听说秦姑娘和这个美女一比,就逊色了几分。”

黎凝潇微微迟疑:“哦?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女皇秦峻走了过来。黎凝潇和蔡萧萧一起行礼:“叨扰了陛下,还望恕罪。”秦峻挥挥手:“没关系,只是两位在这里闲聊,引得朕没心思写字了。蔡萧萧,你说说你听到的事情。”黎凝潇心里偷笑:“果然一提到太史信,你就凑过来了。”

爱八卦是女生的天性,秦峻虽然贵为女皇,却也不能免俗。她鉴于自己的身份,自然不好公开去八卦太史信,但是,她手下那一群女侍郎可是担负着为她搜集信息的重任。这帮女侍郎会把无意听到和有意打探的秘闻趣事添油加醋后不如实地上报女皇,她们之间也经常进行信息的交流和沟通(其实就是一帮女生聚在一起八卦……)。

蔡萧萧于是加入许多自己的“合理想象”禀告了情况:“九天前,太史信陪着赵紫雁去城外西山打雪仗,在那里遇到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洁白——白色狐裘披风,白色皮靴,骑在白马上,肤色也如冰雪一般。她眉眼含笑,冲太史信微微躬身,就像不经风的柳絮。太史信当场就愣住了,半天才想起来回礼,惹得赵紫雁都不高兴了。”

秦峻脑海中浮现出这情景,没说话。但黎凝潇注意到女皇柳眉微微一皱,于是说:“臣以为,这女子未必美艳绝伦,但必然娇柔温婉,这样的女子,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太史信又是个有担当、可靠的男人,这保护欲嘛,想来也比浪子强得多。”

秦峻听了,微微点头,她想了一下,又问蔡萧萧:“你说她比秦惠卿姐姐还要漂亮,你见过么?”蔡萧萧俏脸一红:“我,我没见过,但我的猜测有依据。陛下,秦惠卿和太史信在一起的时候,赵紫雁从没吃过醋,但这次见了这个女子竟然这么失态,想必觉得威胁更大……”秦峻笑着一点蔡萧萧的脑门:“丫头,胡说什么呢,当年,先皇和飞龙将军以及老太史极为亲近,所以太史信是我和赵紫雁的异姓哥哥。”

黎凝潇笑了一下,说:“幸好不是真的兄妹。”秦峻脸上一红,但随即恢复正常,她嗔道:“胡说什么呢,不怕我罚你一个月俸禄?”黎凝潇心想女皇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脸皮薄,于是连忙讨饶:“陛下恕罪,臣最近才在帝都买了一套房子,欠下钱庄的高利贷,就指望俸禄还贷呢。”秦峻听了,点头道:“那就免了这次,不过,下不为例。”蔡萧萧心里偷笑:“陛下,您对太史信的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

这时,禁军副统领公孙姐妹走了过来,她二人冲秦峻施礼之后,呈上一个纸包,随即离去。

“这对姐妹好漂亮哦……”蔡萧萧看着公孙姐妹的背影小声说。

“丫头,你也很漂亮哦。不用羡慕她们。”秦峻笑道。蔡萧萧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秦峻拆开纸包,黎凝潇、蔡萧萧连忙闪身到一边,她们知道,这纸包乃是女皇在各地的眼线呈上来的密报,自己不能看到其中内容。

秦峻看完了其中内容,把纸包扔到门口的炭火盆中烧掉,怔怔地望着远方,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女侍郎们看着秦峻,都很好奇,但不敢开口过问。黎凝潇仔细打量女皇的神情,想从中解读出一些信息。

秦峻回过神来,发觉女侍郎们好奇却有小心翼翼的表情,一笑,说:“没什么,就是太史信又多了妹妹。”黎凝潇立刻反应过来:“这么说,那个美女现在也是太史信的妹妹了。”秦峻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我这个哥哥虽是独生子,但兄弟姐妹特别多,那些兄弟也就罢了,他的妹妹有一大群,唉,这么多妹妹……”

蔡萧萧轻轻地唱起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秦峻听了,应时应景,于是问她:“丫头,这是什么歌?”蔡萧萧回答:“这是禁军统领霍慎行告诉我的,叫做《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孟庭苇唱,梁文福词曲),他说这歌声就是讽刺太史信的……”另外几个女侍郎听了,相顾莞尔。

秦峻问黎凝潇:“这种所谓的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黎凝潇组织一下语言,说:“没有血缘的兄妹,其实是一种很暧昧的关系。除了少数像陛下与太史信这样上辈人有渊源且从小一起长大,真的情同兄妹的例子,很多‘兄妹’都蕴含着不言自明的意义。马车会准备一个多余的轮子,以防车轮坏了没得替换,这个后备的轮子被称为‘备胎’,很多女生会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当作备胎,也有很多相反的情况。总之,这种‘兄妹’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关系,时机成熟了,立刻上位,如果时机未到,或是人家不喜欢,那就继续当兄妹……”

秦峻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打断黎凝潇,问:“那太史信到底是怎么想的?”

黎凝潇迟疑了一下,说:“臣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更不知道他和那些妹妹的事情,据臣留意,太史信对赵紫雁,恐怕并无它意。至于他对陛下,臣不敢妄言,但如果他能为了一个女子去死,那一定是陛下;如果这样的女子不止一个,那陛下也必然是居首位的。”

秦峻听了,半晌无语。她对黎凝潇的话虽然受用,但未必十分相信。秦峻手一摆,招呼女侍郎们进御书房:“你们过来。”

……

同一时刻,太史信家中。

太史信站在赵紫雁房门口敲门:“紫雁,开门让我进去吧。”

赵紫雁:“不开,你找卫冰琪去(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美女),别理我!”

太史信灰常无语:“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误会我了,你要相信我……”

赵紫雁又好气又好笑:“我从没说过不相信你,这是你不打自招!”

太史信无奈地看看一旁笑着的父母,小声说:“爹,娘,你们帮我美言两句吧。”

太史信的母亲微微一笑,也小声说:“你们好不容易闹次别扭,你娘我看着挺有趣,你们继续。” 说着去厨房做饭去了。

太史德拍拍脑门,说:“你娘和我很早就成亲了,你娘特别体贴,我没和她闹过别扭,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和我闹别扭的女孩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每次都是她主动向我和好的,所以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替你说话……”太史德一声长叹,其中蕴含着几多内疚,他冲着妻子的身影喊了一嗓子:“老伴,等等我,我帮你做饭。”

太史信想想母亲的神情,无奈又好笑,想想父亲的话,又觉得叹惋不已。他没了主意,继续敲门:“紫雁听话,开开门,有话好好说。”

赵紫雁不耐烦地回敬:“不开不开,烦死了!”

“哟,皇上的哥哥怎么变成苦瓜脸了?”有人在太史信肩上一拍。太史信回头,见来者竟然是全戎。

“全老弟,你怎么来了?”太史信惊喜交集。

全戎摸了一下剑柄,说:“有些事情我要当面向皇上禀报,我在帝都又没有落脚之地,就来找你咯,怎么,你是不是昨晚摸到人家女孩子房间去了,所以这才不给你开门?”

太史信无奈地叹口气:“别胡说。你能教教我怎么让她把门打开么?”

全戎狡黠地一笑:“看不出来,你这么在乎她啊。”

太史信脸一红,说:“说义气的话,我父亲和她父亲是异姓兄弟,说感情的话,我也挺喜欢这么个妹妹的。”

全戎心想:“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把你当哥哥麽?傻瓜,也就你看不出来啊。”他于是故意大声说:“二哥,你也太婆婆妈妈的了,你给她脸,她不要,下次不给了就是!(这么尖刻的台词自然是全戎同学的原创,可不是作者编的)走,咱们喝酒去。”

太史信会意,于是回答:“好啊,反正在这里干等着她也不开门。还是先走吧。”说完和全戎走出院子。全戎一推太史信,太史信立刻慢慢走到赵紫雁房门旁边,脚下没发出一点声音。

赵紫雁一打开房门,太史信就闪身进门。赵紫雁回头,看见太史信站在房中对着她笑,也没法强行赶他出去,就走到床边坐下不理他。

太史信又上前,问赵紫雁:“紫雁,别生气了好不好?”

赵紫雁不说话,照着太史信就是一个扫堂腿,太史信连忙向前一跃,正好撞到赵紫雁肩头,两个人同时倒向床上。秦道士当初曾教过太史信前扑和后倒的动作,并督促他严加练习。但按照这个姿势,太史信左手手肘将重击在赵紫雁脸上,太史信一惊,连忙身体右翻,右手单手在床上撑了一下。人在摔倒的时候,单手撑地是很危险的动作,太史信的骨头毕竟不是金属的,只听“啪”的一下,他右手肘关节脱臼,痛得冷汗淋淋。

赵紫雁顾不上和太史信斗气,连忙过来扶他:“哥哥,你怎么了?”

太史信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没,没事。”

全戎发觉情况有异,也不管女生闺房不得进入的规矩,三两步闪了过来,检查了太史信的伤势,将他的右手臂拉直,反手一拧,给太史信把关节接上。太史信给全戎道了声谢,连忙安慰脸色惨白的赵紫雁:“没事,你看,我这不就接好了,没关系的。”

赵紫雁抱着太史信,哭得梨花带雨:“哥哥,真对不起……”

全戎默默闪身到院子里看天上的白云。

太史信看着怀里的小美女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如晓露芙蓉一样清纯可人,一股馨香袭来,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寒气,他一想:“算了,何必招惹这小女孩。”太史信叹了口气,慢慢地把赵紫雁推开,说:“卫冰琪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能说,知道么?”赵紫雁听话地点点头。

太史信发现全戎躲到院子里去45度仰望天空了,心想这家伙反应还真快,于是拉着赵紫雁走出房去,对全戎说:“我爹娘都去做饭了,你中午就留下一起吃吧。”

全戎点点头:“好啊,不过我从不吃白食,我去添两个菜去。”

太史信刚要说不用,全戎已经闪身出去了。赵紫雁扑哧一笑:“全戎还会做饭啊?”

太史信回答:“是啊,他洗衣做饭什么不会,当初他爹忙着考功名,他白天在私塾,晚上回家了就自己买菜做饭,还要从小自己洗衣服。”

赵紫雁一脸疑惑:“他娘呢?”

太史信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说:“他娘当初嫌他爹穷,在全戎不到周岁的时候就改嫁了个商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赵紫雁本来挺反感全戎冷冰冰的个性,听到这里,也觉得事出有因,他从小无母,这么多年,心中的悲苦又岂是一般人能体会得到的?她一声轻叹,说:“这么说,全戎也挺可怜的……”

太史信爱怜地看看赵紫雁,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善良,全戎可怜,你刚出生父亲就战死沙场,岂不是更可怜么?”他轻描淡写的说:“全戎也无所谓了,正是这种境遇,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坚韧,他才不屑别人的可怜。”

正说着,全戎已经回来了。他一手提着一包牛肉,一手抓着一只芦花鸡鸡,对太史信说:“我在家杀鸡的时候从来不用刀子,把血溅得到处都是,脏死了,我只在放血的时候才用刀。”说着抓住鸡的脖子。太史信立刻明白全戎想做什么,抬手就捂住赵紫雁的眼睛。只见全戎手腕一抖,“咔”一声脆响,鸡的脖子已经被扭断,赵紫雁还没反应过来,那只可怜的活鸡就挂了。全戎拿着东西走向厨房,边走边说:“我去帮伯父伯母做饭咯。”

赵紫雁问:“刚才全戎是不是……”太史信点点头。赵紫雁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半天没说话,虽然只是一只鸡,但全戎动手时若无其事的态度,漠然的目光都反映出这家伙是个彻底的冷血动物,恐怕他杀人之后擦擦手就去吃饭了。

这一餐,赵紫雁第一次尝到了全戎的手艺——叫花鸡。全戎亲自洗了手,剥去鸡外边的泥壳和荷叶,顿时,一股荷叶的清香四散开来。太史信不停地咽口水,但这不是一帮兄弟一起吃饭可以直接上手,只好忍着。全戎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先切下两个鸡腿递给太史信的父母,然后刀子一划,将鸡身破开,从里边夹出一个鹌鹑蛋给赵紫雁,同时递了个眼色给太史信,太史信点头,明白这鹌鹑蛋肯定有古怪。全戎又把两支鸡翅切下,分给太史信和自己,这才坐下吃饭。赵紫雁正要咬鹌鹑蛋,太史信连忙把小刀地给她:“切开。”赵紫雁将鹌鹑蛋切开,一个小戒指咕噜噜滚了出来。太史信看了一下戒指上的宝石,说:“这是紫水晶,意指纯净,可以驱邪护身,喜欢么?”赵紫雁小心翼翼地收好:“谢谢哥哥啦。”太史德和老伴对视一眼,说:“怪不得你小子上次出门有二两银子花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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