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唯一的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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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秘书省里,就已经汇聚了太原孙氏、琅琊王氏、吴郡张氏、陈郡谢氏、陈郡殷氏这几大名门望族。
其余的七个着作佐郎,极大可能也是出身于世家大族。
小小的秘书省,就已经如此“藏龙卧虎”。
俗话说:“窥一斑而知全豹”,从这人数不多的秘书省,谢文就已经感受到晋室朝廷之中,盘根错节的门阀士族官宦网络。
他不禁暗自感叹:“我要不是攀上谢安这棵大树,如果仅仅是个普通的寒门,恐怕终此一生,也摸不到建康皇城的门!”
走出秘书省正殿,来到一旁处理公事的偏殿。
由于是下午,有三人手中无事,已离开秘书省回了家,偏殿之中现在只有六个身着官服的人。
谢文跨入偏殿,放眼望去,见六个坐在书案边的官员都穿着一样的青色官服,头戴一梁进贤冠,不禁有些意外:“看来着作郎虽领着作之事,却也品秩不高。”
他大方地站在偏殿中央,朝着众人拱手行礼道:“在下谢文,乃是新任秘书郎,初来秘书省,诸事不熟,还望众位贤达多加关照。”
离他最近的一人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谢琰,然后起身拱手道:“想必足下就是瑗度之兄,出策赈济三吴灾情的谢文度了!在下罗企生,表字宗伯,与瑗度同任着作佐郎,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谢文一边微笑着回礼,一边在脑海里的历史资料里搜索罗企生的名字。
但思绪转了一圈,他却连半个罗字也没找到。
他虽暗觉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看向第二个站起身的人。
“王恭,表字孝伯,幸会。”
只见王恭神情冷漠,眼神之中透露着高傲,似乎对结交谢文没有什么兴趣。
谢文见状,也不在意,微笑着朝这个在原有历史中搅动朝堂风云的“大人物”拱手道:“幸会。”
等王恭坐下,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看向又一个起身的年轻人。
“在下庾恒,表字敬则,幸会。”
庾恒的话虽然也不多,但神情上比起王恭要亲和友善得多。
“幸会。”
谢文回了一礼,直接越过了谢琰,又朝后走去。
又一人起身微笑道:“在下殷仲堪,表字渊源,幸会。”
闻言,谢文不由得一愣,心中暗惊:“原来王恭和他这么早就认识了。”
神思一闪,他连忙笑着回礼道:“幸会,幸会。”
殷仲堪闻言落座,谢文才朝着最后一个人走去。
只见那人起身正色道:“着作郎殷涓,幸会。”
他虽然官阶和八个着作佐郎没有差别,但毕竟职位上要高一些,而且看上去年龄最长,也就没有多作介绍。
谢文见他一表人才,正当壮年,想到不久就要发生的事,不禁暗叹:“可惜了!可惜了!”
不过他并没有将内心的情绪表现出来,微笑着拱手为礼道:“拜见殷着作。”
“不必多礼,我等还有公务要做,你也归位去吧。”
殷涓不再多言,礼貌性的客套一句之后,便坐了下去。
“那谢某就不打搅了。”谢文拱手一礼,转过身回到张羽的身旁,与他一同来到了对面为秘书郎设置的座位旁。
刚一坐下,他抬头便看到罗企生正埋头疾书,似乎有很多公文要处理的样子。
而坐在后面的谢琰,却显得十分悠闲,只是拿着一册书在装模作样地看着。
王恭更是一脸的不屑,将手里的笔时而拿起,时而放下。
至于庾恒和殷仲堪,则是中规中矩,不急不慢地在书册上下笔。
看到此情此景,他不由得暗忖:“想来罗企生是出身于寒门,故而才会有如此表现。”
要知道,现在这偏殿之中坐着的人,一个出身于曾经煊赫江东的颍川庾氏,一个是与琅琊王氏并称的太原王氏。
还有两个是出身陈郡殷氏,其中一个是曾经能和桓温分庭抗礼的殷浩之子,另一个是未来决定历史走向的封疆大吏。
至于谢琰,也是现如今朝堂炙手可热的新星谢安之子。
能在秘书省任着作佐郎,无疑说明他们的家族名望颇高且未来前途无量。
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也需要一个像罗企生这样的人。
一个多才多艺,又肯干实事的真正“打工人”!
看了一会儿,谢文忽然看向张羽问道:“方才张兄不是说着作佐郎有八人吗?其他三人呢?”
张羽微笑着解释道:“谢兄有所不知,咱们这秘书省向来十分清闲,每日上午到省理事,下午一半留守,一半可自行归家。今日之前只有我与王公掌管图籍,便一人留守一天,今日若非谢兄到任,瑗度此刻也该在家里歇息了。”
“原来如此!”
说话间,谢文不禁又看了罗企生一眼,暗道:“有这样不怕吃苦的人在,他们自然落得清闲了!这种事,真可谓是古今同慨了!”
心中感叹一声,他又问道:“那另外三位着作佐郎又是谁呢?”
“一位是司空顾和之孙,名唤顾敷,表字休之;一位是太傅羊祜之后,名唤羊不疑,表字敬之;还有一位出身济阳蔡氏,是司徒蔡谟之孙,后汉蔡邕之裔孙,名唤蔡綝,表字允成。”张羽微笑着解释道。
闻言,他不禁暗叹:“果然没有猜错,都是些名门望族之后,祖上都是妥妥的三师三公啊!说起来,比现在谢家的位望还要高出不少!”
思绪闪过,他微笑道:“多谢张兄解惑。”
说罢,他忽然想起刚才进殿之时,张羽好像正在书架上做事,被他的突然造访给打断了,他连忙提醒道:“对了,方才张兄的事做完了吗?可要谢某帮忙?”
“哎呀!一时和谢兄聊得兴起,差点忘了大事,谢兄稍坐,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张羽便已经急匆匆的跨步走了出去。
谢文见状,正要跟上去,忽见王恭突然将手里的笔扔在了书案上,一脸嫌弃地慨叹道:“如此闲职,何足施展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