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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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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坦之带着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来到太极殿的时候,朝中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早已经聚集在了太极殿堂之中。

他们正议论着今日召开朝会,是不是因为司马昱的身体有了好转。

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司马昱的人影,只等来了王坦之和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

只见王坦之朝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躬身一礼,然后道:“请二位殿下在堂中稍候。”

说罢,不待两人回话,他便跨步走上摆放着御座的台阶,举起手里的一道圣旨,高声道:“列位公卿,肃静!”

百官闻言,不由得满心好奇地望向王坦之,心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遐思。

不过他们并没有发声质问,而是挪动脚步,摆正身子,在本属于他们的班列之中肃静地站好了,等待着王坦之来解答他们心中的疑惑。

不过片刻,见朝臣均已肃穆而立,王坦之打开诏书,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继世相承,国嗣未立,蒸尝靡主,朕常悼心……子昌明任明有智度,可以奉承宗庙,其册昌明为太子!子道子英秀玄虚、具瞻允塞,其封道子为琅琊王,领会稽国!有司承命,以礼施行。’”

诏书念完,王坦之连忙走下台阶,将已经跪倒在堂中的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扶了起来,然后十分恭敬地对司马昌明道:“太子殿下当登阶受群臣之贺。”

司马昌明稍稍一愣,并没有立马动作,而是一脸严肃地问道:“父皇何在?”

闻言,王坦之心头不禁感到一阵欣慰,连忙回道:“陛下染疾未愈,尚在寝殿之中休养。”

“那受贺之后,我可以去看望父皇吗?”司马昌明问道。

从司马昱病倒至今,他一直没有获得去看望司马昱的准许,今天忽然被册立为太子,他似乎感觉到了冥冥之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情之念在召唤着他,让他忽然异常想念那个很少陪他玩耍的父亲。

“太子殿下尽孝之心,臣等何敢有异。”王坦之正色道。

“那好,我上去。”

司马昌明坚定地答应一声,然后跨步走上了台阶。

司马道子见状,也要跨步跟上去,然而他跨出第二步的时候,就被一旁的王坦之给拉着留在了当场。

司马道子满心疑惑地转过头盯着王坦之,却看到王坦之摇着头道:“君臣有别,自今日始,殿下便不能同以往一般与太子殿下亲昵了。”

“……”

司马道子猛然愣在了当场,他虽然只有八岁,对于这世界上的很多事物都不明白,就连刚才的诏书,他也只听懂了几个字。

但即便只是“太子”和“琅琊王”这几个字,就已经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和司马昌明的区别。

从今而后,司马昌明是太子,是君,而他就算是地位崇高的琅琊王,也只能是臣。

“君臣”二字,对于出身皇家的他来说,自然是有着特别的意义,他早已在三岁之时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只是对于才八岁的他来说,要与一直无拘无束、纵情玩耍的兄长这么快就变成“君臣”,让他一时还难以接受。

但不管再难以接受,他也得接受。

因为从司马昌明比他早生两年的事实发生时,这种命运就已经被上天所注定了。

他最终遵从了王坦之的安排,来到了文官的首座,随着百官一起,朝着司马昌明行跪拜大礼。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随着一声整齐的“山呼”传出,司马昌明的内心也顿时起了波澜。

他不过只有十岁,心性还是孩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么多的朝臣,他学着曾经看到的司马昱接见朝臣时的样子,强作镇定地挥手道:“众卿平身。”

百官闻言起身,然后他便快步走下台阶,拉着司马道子,激动地道:“走,咱们去看父皇!”

司马道子并没有说话,只转过头看了王坦之一眼,见王坦之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才和司马昌明一道走了出去。

等他们跑出太极殿,本来肃立的百官,瞬间恢复了轻松的样子,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陛下于此时立太子,不知是不是疾重难治?”

“若是如此,咱们是不是也到陛下寝宫之外候着?”

“太子年已十岁,此时立太子,又有什么值得奇怪?反倒是我们不在署理事,去候察陛下病情,恐怕才会使陛下不喜!”

“此言甚是,我看咱们还是回署理事的好!”

……

而另一边,王坦之对谢安和王彪之道:“太子刚立,不当使其独见陛下,我意以为,应当邀百官同往,二位意下如何?”

“文度所言极是。”王彪之当即答道。

“常言道:‘二龙不相见。’今太子方立,便要见陛下,恐乃不吉之兆,正该请百官同去,以消弭此患!”谢安正色道。

“好,那就邀百官同去。”

王坦之激动地应和一声,连忙大声道:“列位公卿,请随太子一同去陛下寝殿。”

此言一出,一众百官不由得为之一愣,有的深感疑惑,眉头紧皱,犹豫着要不要去。

有的像是一直等待着这一刻,当即唱言:“正该如此!”

而还有的没有什么主见,人云亦云,随着大流,一起走出了太极殿,朝着司马昱的寝殿走去。

……

不一会儿,他们就追上了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王坦之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就看到司马昱的贴身太监大哭着朝他们跑过来。

只见那太监看到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连忙躬身一礼,然后来到群臣面前,仰天大声哭喊道:“陛下……驾崩了!”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打在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的心头。

“父皇!”

“父皇!”

只见他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眶中瞬间泛起泪水,横流而下,然后俩人放开本来牵在一起的双手,迈开步伐,奋力朝寝殿跑去。

而另一边,群臣也被这惊人的消息震得愣住了神,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一时间,无数官员登时变得十分慌乱,不知该如何举措。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喊道:“快!快派人去通知大司马!请大司马入朝主持大局!”

“对!此事必须知会大司马,不然天下将乱!”

“是谁在大放厥词!陛下驾崩,虽然该通知大司马,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若等大司马入朝再行立嗣,天下才真的会乱!”

“大司马居将相之任,立嗣之事,若不由大司马点头,谁人敢定!”

“你这奸臣贼子,难道陛下旨意,大司马会不遵从吗!”

……

听着一众官员们争吵的声音,谢安连忙来到王坦之的身旁,提醒道:“陛下定然留下了遗诏,文度可去寝殿取出,宣告中外,不然,百官之争难定!”

王坦之闻言,登时一愣,他刚才就差一点将怀里的遗诏给拿出来当众宣读,只是见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离开了,犹豫着是不是要把他们先追回来。

毕竟遗诏所言内容的对象,是司马昌明。

等听了谢安的话,他才忽然意识到如果他将遗诏从他的怀里拿了出来,不仅不能起到稳定百官情绪的效果,反而可能使得百官质疑他遗诏的真实性。

皇帝才刚刚驾崩,作为侍中的王坦之却随身带着遗诏,谁能证明这份遗诏不是假的!

如果他现在就拿了出来,更是给了百官中心向桓温的人以口实,无论他怎么辩解,都无法辨明。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一脸感激地看向谢安道:“还请安石兄在此安抚百官,我去去就来。”

“文度放心!”

谢安答应一声,连忙拍了拍王坦之的肩膀,示意他快去。

等着王坦之飞步离去,谢安来到王彪之面前,正色道:“当此大事之际,非王公不能安天下,还望王公莫再沉默!”

王彪之作为现在朝中年纪最大、威望最高的元老大臣,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只见王彪之大义凛然地道:“安石既然如此看得起老夫,老夫怎敢妄自菲薄,借安石笏板一用。”

话音一落,他便伸出手要拿谢安手上的笏板。

谢安见状,微笑道:“此等小事,何劳王公亲自动手。”

说罢,他也伸出手朝王彪之要笏板。

王彪之见状,微微一笑道:“安石固乃国士!”

然后将手里的笏板交给了谢安。

谢安愿意站出来与他一起承担风险,他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只见谢安跨出一步,将手里的笏板高高举起,然后猛力敲击了起来。

“咚!咚!咚!咚……”

突然传出的刺耳的敲击声,使得争论不休的百官渐渐停止了争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谢安所在的方向。

王彪之见状,上前一步,高声道:“列位公卿俱都是饱学之士,常自诩为风流名士,当此大事之际,如此吵嚷,成何体统!”

“……”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中有些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彪之见了,又高声道:“陛下驾崩,必有遗诏,待遗诏宣出,我等自按遗诏行事便可无忧,何须在此做无谓的争论,都跟我来,到陛下寝殿外候旨!”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当即有人附和道:“王公之言,方是至理!”

“王公所言正是,与其在此争论不休,不如去看看陛下旨意如何!”

“哼!走就走!”

……

虽然人群之中还是有杂声,但相较于刚才,已经小了很多。

百官簇拥着,跟着王彪之和谢安,快步朝寝殿走去。

远远地,他们就望见了几丈之外,正在奔跑的王坦之。

谢安见了,不由得在心头暗忖:“此文度与彼文度,到底谁优谁劣?”

在他的心目中,自然是希望谢家的文度能够比过王家的文度。

但就目前来看,这还只能是一个梦想。

不过,他似乎发现这个梦想很快就能实现了。

不过片刻之间,王坦之就在群臣的注目下,跑进寝殿,又跑出寝殿。

跑出寝殿的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一封诏书。

而和他一起走出寝殿的,还有早已经哭成泪人、极不情愿的司马昌明和司马道子。

只见他举起遗诏,高声喊道:“大行皇帝遗诏在此,太子、琅琊王、百官接旨。”

司马昌明闻言,想起刚才王坦之所说的:“先帝已去,若二位殿下不强自振作,先帝必将含恨九泉,死不瞑目!”

他定了定心神,拉起司马道子,走下了阶梯,跪在了百官之前,哭泣道:“臣接旨。”

王彪之和谢安见状,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连忙跪下,高声道:“臣接旨。”

众臣见了,哪里还敢迟疑,纷纷就地跪下,嘴里高喊着:“臣接旨。”

这时,王坦之才打开遗诏,高声念道:“大行皇帝遗诏曰:盖闻天地万物,弥不有死,生死存亡,自然之理,不宜过哀……然天下纷扰,宗庙社稷不可不顾,太子昌明可于灵前即位……大司马任兼内外,才高当世,固宜总内外之事,太子即位之后,家国事一禀大司马,如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钦此!”

话音一落,忽然有人出声道:“当此国家危难之际,国赖长君,而遗诏立幼,恐难保社稷!”

此言一出,王彪之和谢安不禁转过头去,想要看看是哪个混账口出狂言,可却只看到低首的百官,找不到出声的人是谁!

“说得对,立嗣之事,当须大司马处分!”

“此言甚是,须先禀报大司马,若大司马无异议,方可按遗诏施行!”

“若不如此,恐将生祸患,致使天下分崩!诸君谁人可担其责!”

……

一时之间,群议沸腾,似乎朝中的大部分大臣,都已经倒向了桓温那一边。

那些出声扰乱遗诏施行的朝臣当中,有的就是桓温安插在朝中的亲信,有的是为了保全家族性命,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向桓温妥协。

还有的本来持着观望的态度,最后在周围人的影响下,选择了为桓温说话。

但始终没有开口的朝臣,还有一小部分。

他们大多都是太原王氏、琅琊王氏还有陈郡谢氏族人或亲友。

只见谢安和王彪之对视一眼,互叹一声,然后当着百官站了起来。

“咚!咚!咚!咚……”

谢安再一次敲起了笏板,让百官争论的声音逐渐消失。

王彪之再一次高声喊道:“天子崩,太子代立,此古来成法,大司马何容得异!若先面咨,必反为所责!”

说罢,他转过身,朝着已经被百官的争吵吓得有些神情慌乱的司马昌明躬身拜道:“臣请太子殿下奉诏登基!”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同族官员见了,也有人高声附和道:“王公所言甚是,臣请太子殿下奉诏登基!”

话音一落,又有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出声附和道:“臣等请太子殿下奉诏登基!”

随着琅琊王氏、太原王氏和陈郡谢氏的族人亲友纷纷表态,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乎全部的朝臣都朝着司马昌明发出了奉诏登基的请求。

那些桓温的亲信耳目,这个时候也是骑虎难下,既不能退缩,也不敢发言,只得躬身下拜,默不作声。

看到终于没有了异样的声音,王坦之拿着遗诏,走下阶梯,将遗诏交到司马昌明的手中,然后站在谢安的旁边,躬身拜道:“请太子殿下奉诏登基!”

司马昌明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拿着诏书,紧握在胸口,心情沉痛地哭喊道:“父皇……儿臣不孝,竟未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呜呜呜……”

“父皇……呜啊……”

司马道子也像是被触动了心弦一般,在一旁哭泣了起来。

群臣闻言,不禁动容,一些与司马昱本就交好的公卿不禁潸然泪下,暗自抹起了泪。

但太子继位之事,一刻也不容迟缓,谢安当即起身道:“太子伤痛如此,恐不能自主,当请崇德太后出面主持登基仪式,方可万无一失!”

“安石建议甚是,那就烦请安石去请崇德太后前往太极殿。”王彪之连忙道。

“那安抚太子与百官之任,就交与王公与文度了。”

谢安叮嘱一声,不待王彪之和王坦之回答,便连忙跨步朝崇德殿跑去。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崇德殿,开门见山地对守在宫门外的太监道:“陛下驾崩,快去禀告太后,我有要事求见,迟则天下生变!”

那太监看到谢安一脸严肃地表情,再听到那震动人心地消息,惊得身形恍惚,连忙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崇德殿。

“太后……太后……谢侍中来了,说是……说是……”

那太监似乎受惊吓过度,嘴里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本来正在佛前为司马昱祈福的褚蒜子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微怒道:“何事如此慌张?你站在那里,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那太监闻言,连忙深呼吸几口气,然后一脸紧张地道:“谢侍中说陛下驾崩,有要事求见,迟则天下生变!”

一气说完,那太监只感觉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了,朝后面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在了殿柱之上。

“什么!”

褚蒜子闻言,不由得一脸的震惊,不去管那太监,当即从蒲团上站起了身,朝殿门走去。

不一会儿,她便看到了在殿门外正焦急等待着的谢安,她惊疑地问道:“方才内侍所言,可是真的?”

“此等大事,臣怎敢说谎!”谢安连忙道。

褚蒜子眉头一皱,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问道:“说吧,要哀家做什么?”

“请太后前往太极殿,主持新帝登基仪式!”谢安正色道。

“嗯?”

褚蒜子闻言,不由得生出了一抹犹疑之色,暗道:“此事何须我去?”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内心的疑虑,正色道:“请舅父稍候片刻,哀家更衣就来。”

“臣遵旨。”

谢安恭敬地朝褚蒜子施了一礼,看着褚蒜子地背影,不由得暗叹:“被世事磋磨之人,果然与寻常人不同。”

不一会儿,穿着盛装朝服的褚蒜子便从殿内走了出来,登上了方才被抬到殿门外的玉辇之上,快速往太极殿而去。

太极殿上,群臣虽还有议论,但不过是小声议论,没有人再像之前那般,大声放言。

而王彪之和王坦之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十分的宽容,并没有深究他们目无纲纪之过。

在这种时候,要是要求得过于严苛,反而会生出意料之外的变故。

而且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刚才回太极殿的空隙之中,已经有人悄悄将消息带出了皇宫,此刻正骑着快马,往姑孰城奔去。

只不过还没有人去通知担任中领军之职,守卫着皇宫安全的桓秘。

那传出消息的人,似乎也只是想着争功,并没有打算阻止已经获得朝臣默认的登基大典进行。

在崇德太后褚蒜子亲自前来主持登基大典的情况下,整个仪式进行得十分顺利。

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复杂而浩大的流程走了一遍。

当桓秘在登基大典即将结束之时,带着毛安之和一众手下赶到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一切都晚了。

而且有褚蒜子坐镇,有朝廷百官拥护,他们根本无法阻止。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司马昌明完成了加冕礼,戴上了九梁进贤冠,穿上了不符合他身材的宽大的龙袍,手捧传国玉玺,坐在了龙椅之上,享受着百官的跪拜。

就连他自己,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入了百官的队列,朝着他打心底里蔑视的司马昌明行跪拜大礼。

在那一刻,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跟着桓温来到了建康城,让他有了今日的耻辱。

但这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

……

登基仪式结束,百官这才按照太后的旨意,开始为司马昱披麻戴孝。

一时间,整个皇宫之中,都变得一片素缟,哀凄之声不绝于耳。

这个时候,褚蒜子才拿着遗诏,坐上玉辇,回到了崇德殿。

司马昱虽然是她的皇叔,但她毕竟当了四朝的太后,曾经的二十多年中,又与司马昱是君臣关系。

所以,纵然她的辈分相较于司马昱要低上一辈,但她却可以不为司马昱披麻戴孝。

而且作为太后,她更有权力为避免过度感伤,离开灵堂,回到她的寝宫。

在回崇德殿的路上,她只将遗诏略微看了一遍,为了避免表现出异样之色,让人看了传将出去,并未多看。

等到进了崇德殿,回到只有她一人独处的佛堂,她再一次打开遗诏,仔细地看了起来。

当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周公居摄”几字之后,她猛然愣住了,心头不禁冒出了许多遐思。

“难道是有人胆敢篡改遗诏?”

“亦或是陛下临终改意?”

“可是陛下病情那般沉重,桓温如此势大,如何还会再改遗诏?”

“若是将此遗诏布告天下,桓温岂不就会大失所望?”

“他若大失所望,是不是会再一次带兵前来逼宫?”

“到了那时,我又该如何自保?”

“现在如果宣布遗诏是假,会不会有转机?”

“可新帝已然登基,又是由我主持,事已至此,再说遗诏有假,恐怕难杜天下悠悠之口,反倒掀起祸患!”

“更何况,我一介妇人,如何争得过那些把持朝政的大族?!”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

沉思良久,她忽然眼睛一亮,脑海中闪过一点灵光,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要以太后的名义下一封令,让桓温按周公居摄故事统领朝政,他应当就不会再来欺我一个未亡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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