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红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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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敲门声让杨亦晨猛地醒过来。
门口站着杨梅。
“晨儿,洋洋说你对吃最是讲究,那就请你去帮我处理一下水果咯。”
杨亦晨是个小机灵,没睡醒的午觉让人头昏脑胀,一听被叫醒的原因还是因为水果,他立即转身关门。奈何杨梅已经挤进门去了。
“哎唷,姐,水果洗干净了咬着吃就好了嘛!”杨亦晨当场靠着墙滑坐到地上,任凭杨梅死拽,恁是不起来。
“乖,那不是一个水果,是一堆,也不都是可以直接咬的,有些还得去壳,怕是要榨成汁拼个盘才弄得完。”
杨梅力气大得如牛,说着话,已经拉着杨亦晨一只脚把他半截身体拖到门口了。
“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不用这么糟蹋水果,姐,洗一个先解解馋!”眼看就要被拖出门去了,杨亦晨双手死死扣住门框。
“我有客人,不是一个人。”
“叫你男朋友啊,你们不是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嘛!”
“宝!”
世人皆怕被杨梅叫“宝贝”或“宝”,而杨梅称世人皆为“宝贝”或“心肝”,尤洋洋除外。
杨亦晨瞬间觉得自己是被雷劈了,自觉地松开手,手脚并用爬起来,门都不关,三步并作两步朝楼梯走去。
再不走,她恐怕会直接叫“心肝宝贝”。
给疗养院出了场地费,杨梅占用了一个小餐厅,她居然来了七八个朋友,差不多都和她同龄,只不过有人还带了孩子。
杨梅的水果果然刁钻,市面上有卖的基本上都买了,这是她热情的风格,没错。除此之外,还有香辣甜咸各种味道的点心。
她确实需要杨亦晨这么一个做事好看的“服务员”,人又生得俊,一张天生的笑脸还爱笑,没有人不喜欢,待客更属上品。杨梅都巴不得尤洋洋别那么快回来,要不然这小子肯定找理由溜。
“明天吗?”杨亦晨把一扎鲜榨好的果汁端过去时,杨梅个她们正讨论某个话题,杨梅的表情有些为难。
“晨儿,舒婵是今天回来吗?”杨梅拉住正欲离开的杨亦晨问道。
“是啊,蛰哥讲傍晚些刘矣兰会送她回来。”
“哟,那我们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杨梅和她的朋友们都有些遗憾。
“怎么了,你还打算明天在这里来个婚前青春告别party?”杨亦晨逗闹着。
“不不不!”杨梅摇着手指,“你不懂孩子,结婚才是青春的巅峰时刻!”
“你是认真的吗?哈哈哈哈……”不愧是杨梅的朋友,笑声一个比一个高亢。杨亦晨赶紧趁机溜回他的工作区。
“当然是认真的!”杨梅憋出一口绿林好汉的粗犷声,即刻又转成萝莉音:“想想看,结婚当天,挤着N、A、I,迈着小内八,于众人中大放异彩,你的青春什么时候这么放肆过,不就那个时候吗?”
“你还需要挤着N、A、I吗,少女,你想干嘛?啊?哈哈哈哈……”
“我提议,你选那种深V绸质婚纱裙,像旗袍那种高开叉的……”
“够了,你几个,放肆和放浪它一样吗?”
“不是要青春到巅峰吗?不浪怎么癫?”
哈哈哈哈哈——
房子都被笑得抖下灰尘来。
几个小孩和杨亦晨一起站在桌子边啃着菠萝芯,看着那边魔性的笑姿,姐姐们或是妈妈们的欢乐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
鄢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鄢蛰略显尴尬,而姐姐们再没那么豪放,都文静了不少。
“那个,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估计一两天回不来,你们安心在这里多住几天,费用我已经续了,到时你跟舒婵他们说一声。”鄢蛰跟杨亦晨说着,又转向杨梅:“杨梅,你也四处转转,多玩几天,尤洋洋那边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也就是说我明天可以跟她们出去疯了?”杨梅站起来问道。
“看尤洋洋高兴!”鄢蛰坏笑着一本正经说完转身出去了,身后传来一群女人的疯叫声。
闸北街红线头巷。
从南到北,跨越了整个Y市,孙泥克和舒婵才找到这里。巷子里干净安静,两侧一个个居民的小院子鲜花与烟火气共生,紧闭的大门都关不住里面的舒适安逸。
明明是缱绻的下午时光,两人在巷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天地间一片祥和,寥寥的行人各走各走的,除了他俩行为鬼祟,别人谁都不多看谁一眼。
来一趟不容易,坐了地铁又坐公交的,没来之前怕麻烦,真要就这么回去了又不甘心自己居然被别人白玩了一把。
“嘿!”与一男一女对面走过时,孙泥克忽然回头跟人家打招呼。
两张懵x的脸、一张喷了糖精水的脸。
孙泥克的出其不意,让舒婵惊呆了,四周的每一颗空气小分子似乎都在暗骂:“孙子,干嘛呢?”
“约吗,兄弟?”孙泥克觍着脸热情得像兔女郎。
空气尴尬得四处捂面溃逃,舒婵倒是不怕别人的尴尬,主要是怕把气氛破坏了,于是蹑手蹑脚退至围墙边的葡萄架下。
“兄弟!”
我去!舒婵被吓得差点没直接把那围墙扑倒,摔进别人家的院子去。
这也太会演了吧,这世上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配合孙泥克的,那个小伙子在懵*三秒后,突然一把抓向孙泥克的手,孙泥克都被他整内向了,连连后退,但终是没逃过。
“你你你你……”孙泥克卡在齿间的舌尖像是刚出厂的机关枪。
“有人要杀我,兄弟!”孙泥克一路倒退,那人双手紧握双手穷追不舍,她女朋友一脸着急跟着小跑起来。
舒婵终是没有忍住,直接笑蹲在地。
就在这时候,巷道那头突然钻出几个人,一眼看到正跟孙泥克纠缠的小伙子,几人兴奋得脖子扭得咔咔响,雄赳赳气昂昂地赶过来后,其中一个人把那个女的一把拽到旁边去了。
“你起开!”一个中年男子一把抓住孙泥克的肩膀就要把他往边上带,不料,这一把抓得实在没什么用,那人双目一怒瞪回孙泥克脸上。
“你起开!”孙泥克肩膀一个外旋,那人没料到巷内有高手,被甩出去的手往孙泥克后方地上按去,好在他似乎不是一般打架的混混,收得及时,没摔出难看样。
有事要发生。
舒婵站直了身体,摸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放在了围墙的砖洞里。
“干什么!”
另一个年纪稍轻的男人不经意看到了舒婵刚才的举动,手中一根木棍指着舒婵凶神恶煞地走过来。
“我问你干什么?”那人加大了音量,怒吼起来。
说实话舒婵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种事情,以前早就跑远了,刚刚那个事情,诡异得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干什么?嗯!”那人牙巴骨一咬,朝着砖洞里的手机戳去,要知道舒婵的手机被水浇坏后,这可是刚买了三天不到的,她抢先一秒夺过手机,揣兜里去了。
“哟呵!”男子一脸流氓气息,先把棍子往肩上一扛,忽然脸色一变,棍子往肩外一转,朝着舒婵的头就抡过来。
然后……就没了然后,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
“惹她?哈哈哈哈……”孙泥克把那个小伙子往身后一挡,“这年头的女人,你们惹得起吗?”
“你走吧,我们要的是他。”那个先前抓孙泥克肩膀的人说道,“但是,安静地爬开,别多管闲事!”
“爬开?”这人的用词仿佛惊艳到了孙泥克,“偏不,要爬你爬,我刚刚才搭讪上他!”
“不知死活!”旁边一个声音刚起,咔滋一声,一把伸缩的西瓜刀已经朝着孙泥克挥来,然而刀都还离开自己腰侧呢,那人手上一麻,接着手腕感觉被什么东西缠了一下,“咔擦”一声,手腕处脱臼了。
啊——
一声惨叫,那人抱着手往下一弯腰,开启了一堆口水向下落的进行时。
“重了,重了!”孙泥克朝舒婵说道,舒婵不知从哪里摸了一个黑色大口罩,脸都快被遮完了。
“哟嚯,妹子,有两下啊,来,哥陪你玩!”一旁拦住小伙子女朋友的那位看得来了兴致,挽着衣袖朝这边走来。
“等等。”
又是抓孙泥克肩头的那位。
“撤了。”他平静地说道。
“人都找着了。”显然,准备动手的那位不怎么想照办。
那人扬起手中的手机朝他们晃了晃。别的人立即该收手的收手,该收表情的收表情。
半分钟前,孙泥克听到了他的手机有信息进来,他看过手机后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孙泥克当即就目光敏锐地朝四周扫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人潜藏在附近。
“是因为我肚皮上的一条疤痕。”
“肚皮上的一条疤?”孙泥克和舒婵同时惊呼。
从那人收到信息那一刻,孙泥克就再没把这件事当成是巧之又巧的多管闲事,所以当那伙人走了后,孙泥克以攀家常的方式跟那人聊了几句,没想到那人居然很容易就和盘托出。
“真的是肚皮上?横的竖的?不对,应该先确定是不是天生的。”孙泥克一下子觉得这事跟那封信有莫大的关系。
“算了,我来。”说着话,孙泥克不由分说,直接上手去掀人家的衣服,拉人家的裤腰。
那姑娘早就被吓傻了,只舒婵在哪儿她就跟在哪儿。
孙泥克很快确定完,朝舒婵点了一下头。
小伙子的故事无聊又扯淡,梗概就是学生时代不学好,跟着高年级的学生四处耍牛氓,还抢低年级学生的饭盒,小学时候也和着三五个学生脱别的男生女生的裤子,课堂上从桌子底下钻遍整个教室,把学习委员到小组长一干人等的鞋带绑在椅子腿上,下课铃上响起的时候,喊“起立”的班长带头摔跟头,这是小学时代。中学的时候,今天为这个“兄弟”喜欢的女生跟她的另外追求者打得头破血流,明天把公交站台的玻璃砸碎,后天把马路上的水泥墩子移了位……初中毕业成了真的“社会人”,东混西混,没混出个名堂,没想到去年回家过年,居然和小学同学遇上了,真爱的滋味让两人心脏怦怦乱跳,无法平息,婚得马上结。
谁叫姑娘看上他了呢,女方家虽然嫌弃但也没办法,什么都不要,唯独一点——把肚皮上的疤去了!
任凭上门谈婚事的小伙子家长说得口干舌燥,女方家长死活认定那是打架被别人捅的,不是像他们家扯谎说的那样是天生的。
去就去呗!人家也没要求房啊车啊彩礼啊什么的,无非就是嫌弃小伙子过去的经历,怕面子上过不去。
去,必须去,且得无痕的!要不然去了旧疤来新疤,小伙子家决定把女方家没要求而省下来的那一大笔钱都给小伙子去找个好点的医院。
姑娘的姐妹整过容整过胸,都是去国外整的,经历丰富,但是给他们介绍了K市的一家美容美体医院,说那里的口碑爆棚,下一次计划就是在那家。
小伙子和女朋友火速找到那家医院,果然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得预约。可是才刚预约上的第三天,网上就有新闻爆出来说那家医院最厉害的医生被杀了,且就是小伙子预约的医生。
这个事情孙泥克和舒婵都觉得有一些耳熟,不只听过一次,但又记不清是在哪里,谁说的。毕竟这个信息化的时代,每天都有新鲜的八卦出炉,实在是接收不过来。
孙泥克立即打开手机在网上查了一番,关于整容医生被杀的事情,在网上已经淡去,有说医生勾搭有钱人家女主人被买凶杀人的,有说给人整容失败被仇杀的,也有说美容美体过程中猥亵妇女被受害者联手干掉的,总之网友脑洞大开,哪一种说法看上去都有理有据,且留言底下都是撕成一片的。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孙泥克在网上看着通篇的八卦,舒婵问道。
“我原来也没觉得和我有关系。”这事说起来,小伙子一脸委屈,“这不是不结不行了嘛”,他说着看了一眼那姑娘的肚子,舒婵终于明白为什么姑娘不躲在小伙子那里要躲在自己身后,只有舒婵才有本事保护她的肚子。
“我们又开始找那种技术好的地方,前段时间我在一家医院咨询的时候,跟一个也在排队的聊起那家医院的事情,第二天这伙人就找上我了。我以前虽然混,但是没干过什么坏事,不可能有什么祸根,思前想后,只能是跟这件事有关。”
“你跟别人聊了什么?”孙泥克摁灭手机问道。
“我在那家医院预约好后去找过那个医生,本想着是当着我媳、女朋友的面让那个医生亲口说疤痕是天生的,要不然她们家以后随时拿这个疤来说事。”
“然后呢?”
“医生当然说是啦,这个我是有底气的!”小伙子有些激动,“那个医生还说不过要做的话他也有本事做一条一模一样的!”说到这里,小伙子有些气愤:“我找他就是为了证明天生的就是天生的,他这么说岂不是反给我打回去了吗?他很快反应过来,改成凑我耳边说他才给人做了一条跟我这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那人比我白,所以颜色要浅些。”
“还有吗?”舒婵问道。
“呃!”小伙子想了想,“他还说在给别人做之前,有人也像我一样想要去掉,只不过好像价格没谈拢!”小伙子继续搜肠刮肚地想,“对了,他还让我别跟别人说。”
“但是你跟那个一起排队的说过?”孙泥克说到。
“我,我不是想着反正医生都死了嘛!”
两人还能说什么呢?
“回吧!”孙泥克没再管那对小情侣,跟舒婵说道。
“要不要分开先后回?”舒婵跟上来的同时问道。
“不。”孙泥克果断回绝。
“要跟他们解释吗?”
“和盘托出,还是撒两个谎?”孙泥克停住等舒婵走上来,才又继续走。
前者不可以,后者做不到。舒婵明白孙泥克的意思,不再说话。
“你变了哟,黑老!”孙泥克突然转头跟她玩笑道。
“什么?”
“长个了!”孙泥克笑着大步往前去了,也不知他几个意思,舒婵只当他神经又搭错线路了。
下午五点钟的太阳依旧热烈,某一处院子的五楼,被撩起很久的窗帘一角被轻轻放了下去。
“哥,要不要接着追?”那人对着一直在耳朵边的手机说道。
“没什么意义了,撤吧。”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声音混杂在雨声里,却字字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