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轮椅上的刘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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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婵——
筋疲力竭,饥肠辘辘,还迷路,还没有钱打车,手机还没电。
这都不算。
今日最惨,是遇见了刘矣兰。
远远地看见两个轮椅轱辘,舒婵就联想到了她。毫不迟疑,根本没有去确定的好奇心,她扭头就走,早已飘忽的双脚陡地脚底生风。
没想到她还是叫住了她,而且果然是她。
舒婵害怕刘矣兰,那种恐惧与生俱来。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去做颈椎核磁共振,那种从骨质里钻出的恐惧,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对死亡的恐惧。
见到刘矣兰有几分那种意思,但更甚,她觉得自己的胆囊恐怕都缩小了很多。
很想装作没听见,但脚不敢,舒婵停了下来。
“送我进去烧柱香。”刘矣兰此刻就停在寺庙门口,且只有她一人。
“不!”在刘矣兰说完那句话的-0.5秒后舒婵坚决拒绝,她听到这一个字颤抖了99次,话说完了,气息都还在颤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
她根本没听进去她要求她什么,但恐怕无论什么她都会说“不”。
刘矣兰很吃惊,吃惊舒婵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她以为这样的要求很低。她自己滑着轮椅过去。
“敢回头看我一眼吗?”
这个……呃……在旁人看来这个问话的内容实在是有些尴尬。
“不敢”,如此反动的话,舒婵觉得自己全靠某一口气顶着。
“你好像很怕我?”舒婵不转过头来,刘矣兰就自己坐着轮椅绕到她前面去。
“是怕。”每次话说出口,舒婵都有种“冒死耿直”的感觉。
这!刘矣兰就觉得奇怪了。“我俩以前认识?还是,我伤害过你?”
“瞰居之前从未见过。”
那不就得了!刘矣兰松了口气,四十以后的人生总在总结,真的是不记得跟舒婵这样的姑娘有过过节。
“那打一架吧!”刘矣兰干脆地说道。
“你说打就……”
“打吧!”刘矣兰强势地打断舒婵的话。
“喔。”
居然奏效!
舒婵很清楚,这不是她的本意,有一种不敢对刘矣兰说不的本能像是已经长成了细胞遍布全身,直接到不受她自己控制。
“如果你输了,未来三天时间是我的。”刘矣兰才有凑近舒婵的迹象,舒婵已经开始往后退。
刘矣兰不傻,她已经观察到了这点,主动停了下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我输了,我给你钱去吃顿好吃的、买身好看的衣服、打车回去。”
“可我怕赢你不光彩!”舒婵的目光垂到她双腿上。
“坐着的未必是废人。”刘矣兰莞尔一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舒婵目光一斜,脚尖一勾,一块碎石朝着刘矣兰飞过去。
一石开局。
舒婵是真不客气,一招“采红菱”既顾及刘矣兰坐在轮椅上,拳脚变换又如疾风骤雨,丝毫不怜惜对手始终被困在轮椅这一方天地上。
打架嘛,既然要打就好好打。
刘矣兰的轮椅全靠身体的力量暗中较劲控制,四周360°加顶上的一片天,她的双拳只用来攻击,身体任何部位的防守全靠灵活度灵敏度和柔韧度,以及那个轮椅的配合。
对于刘矣辛来说,打架不存在双腿的遗憾,应付舒婵绰绰有余。
所以她根本不稀罕舒婵的那点将就,在双肘对上舒婵的双拳后,她借机腰部微微助力,一张轮椅像漂移中的赛车,眨眼消失在舒婵眼前,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其后面,侧翻起的一个轮子重重落地,动作连接紧凑,轮子落地的瞬间,整张轮椅陡地前倾并升起,刘矣兰一双白皙修长的嫩手如同鬼魅掏心的长爪照着舒婵的头颅而去。
舒婵转身的瞬间目光正好对上那只手的手心和修长的指尖,她的脸忽地刷白到失血,几秒钟前她还在奇怪刘矣兰的招数与她总有某种相似,都是以刚制刚,都是摒弃那些曲线婉转的路数,似乎都看不上。
而这一秒她仿佛看到了某种阴翳狠辣。
磕青冢——
刘矣兰的那只手如同沾满灰尘的蛛网,逼得舒婵连退数十步,直至地面尽头,她脚后跟一扬,脚尖微点,沿着墙壁一路向上,在空间上对刘矣兰形成压迫态势时,才使出这招“磕青冢”。
维持时间短,动作密集少变化,多为重复性输出,为的就是让对方应接不暇。舒婵很快解除自己的困境,转而以“戏貂蝉”,快打,不具攻击性,却招招有意冒犯,为的是逼对方使出狠招。
舒婵想要尽快结束。
刘矣兰多闪躲、避让,实则欲拒还迎,受的舒爽,偶尔撩拨,你来我往才有那意思。
就在舒婵找住一个空档,一拳照上刘矣兰眉心时,她的拳头停住了,随着刘矣兰眨眼的动作而微微起伏的眉毛扫得舒婵拳上的关节酥酥痒痒。
哪有什么招是不屑于使用的,当初在腴山飞光宅对付五泥猴时她不就这么干过么?刘矣兰假借混乱中脑袋的避让慢了半拍,以此诱舒婵不惜曝露自己的致命处企图闪电取胜。
她们都在赌,赌自己够快。
可是在舒婵的自信里,她先是胸骨上窝遇袭,她刚察觉的那一迟疑,刘矣兰的手已经到了她手腕脉门处,凭她的劲儿,她可以瞬间捏爆那里。
“打电话给鄢蛰吧。”打架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打完后那种畏惧感又重新回来,甚至比之前更重,舒婵知道不是因为打输了。她就是怕她,所以她默默地退到了角落里。
“不是孙泥克吗?”刘矣兰也同样拿他两人开着玩笑。
舒婵没有说话,面前的墙似乎比身后的大活人更好面对。
刘矣兰很快打通电话给鄢蛰,告知他街上遇见买衣服的舒婵,她会去她那里住三天。
九柱香点上,刘矣兰把它们举在额前很久,才请舒婵把香插进香炉里,香灰扑簌簌落个不停,舒婵几次被烫得缩回手来,大汗淋漓才插好。
她看到旁边那些烧得差不多的都只有三柱香,心里便想估计那些人不会被烫那么惨。
这个时间点,殿里殿外上香的人都很少。刘矣兰独自在大殿里念了很久的经才出来。
“你真的懂?”舒婵在外面等的时候,看刘矣兰在里面念得很是投入,她出来后便问道。
“不懂啊。”
“那你里面念那么久?”
“哈哈”,刘矣兰看着远处的佛龛,笑得很是简单,“人啊,最懵懂的时候最虔诚。”
舒婵没再说话,她不想思考这些,这很麻烦,不像解决眼下肚子饿这件事,张嘴吃就好了。
“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舒婵一脸木讷,全部心思都在安慰受饿的肚腹。
“消业障。”
舒婵应付地挤出一个笑容,没想到这个笑容结束了刘矣兰自己跟自己的对话,她说家里准备了好吃的。
这话让舒婵的饥饿一下子上升到了肚肠空虚。
刘漪五在,且做饭的人也是他,不过舒婵与他之间只如同初见面时的客套一笑,之后的两天时间他们都没有再见过。
饭桌上,刘矣兰把一打照片放在了舒婵面前。
这让舒婵很是吃惊,她连忙把碗放在一边,拿起照片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每一张都一样,夕照、玻璃窗上反射的耀眼光芒,内容很简单,丰富得快溢出画面的色彩,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曝光,一张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简单手机拍照,连构图都歪歪斜斜。
今天那个人说这是他拍的。
“开门见山”,刘矣兰给舒婵夹了些肉,她自己面前只有一杯白茶,“请你来是为了帮我处理这张照片的?”
“怎么处理?”
“画。”
舒婵心里陡地震了一下,关于她以画的方式来处理照片这件事,除了孙泥克就只有偷照片和画的人知道了。
“不是我干的。”刘矣兰像是看穿了舒婵在想什么。
“但你知道是谁干的。”
刘矣兰抿嘴笑了一下,“不要企图以此来跟我做交换,我给的是另外的筹码。”
“如果知道偷画的人是谁,我还处理这照片干嘛!”舒婵的心里乒乒乓乓,满头满脸满脖子的汗水算什么,空调下凉爽的房间里她感觉到胸口有大颗大颗的汗珠在掉落,落到哪里也不知道。
没有人可以帮她,哪怕对刘矣兰畏惧如此。这是用一次次切身经历总结出来的,她不仅要学会镇定不露怯地应对刘矣兰,还要逼自己跟她对等谈话。
她很不愿意,可是事情被动地推到这一步了,就要做得像样。
“那就谈不拢!”刘矣兰干脆地放下筷子,“好吃好喝好住,你可以尽情享受生活,三天后我亲自送你回去。”
“现实版幽禁?”
“怎么会?明明是请你来做客,还跟鄢蛰打过招呼的。”
“唉——”舒婵叹了口气,“吃人嘴软,好吧。”
刘矣兰满足地笑了笑,挪近了轮椅与餐桌的距离,戴上手套,端过装虾的盘子,“我提供安静安全的环境,成果我和你共享”,刘矣兰说着抬起头看住舒婵的眼睛:“我和你。也就是说从我这里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至于你那边那是你的自由。”
“之前那张照片是你寄给孙泥克的?”
“是鄢蛰寄给孙泥克的。”
?
“不过是我寄给鄢蛰的。”刘矣兰继续说。
何必呢,如此弯弯绕绕,不麻烦吗?
“至于为什么,你可以自己想也可以回去和孙泥克分析。”刘矣兰再次洞穿舒婵心里的内心。
这种故弄玄虚让舒婵意识到对方很看不起自己的智商,不过也无所谓,这不是她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