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呛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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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小的一只,且半天都还没爬起来,可见是个懒货,就只看攻击力了。它上《骈兽大全》了吗?”杨亦晨朝孙泥克问道。
“脑子挺活络呀!”回答问题之前,孙泥克不忘记夸奖杨亦晨,“不可无它!”
“哦!”杨亦晨似乎忘记旁边还站着对手了,捏着下巴就走到孙泥克旁边,“看来是靠实力打榜的呀,叫什么名字?”
“呛呛。”
嗯?
“这么呆萌的吗?”
“因为它拥有咄咄逼人的气质和味道。”
杨亦晨一听,赶紧关闭其他五识,只留鼻子到处使劲嗅起来,其他人也有意无意朝着那地方闻。
“动物的味道?”杨亦晨吃惊地看向孙泥克:“这不是一直都有的么?”
眼下呛呛已经完全站了起来,说实话它长得像头水牛仅限于五官和四蹄,体型却是头猪,且是家猪的大小,豪猪的造型。脑袋上对称长的弯角却是两对,且能在竖起来和耷下去之间转换。
完全站起来的呛呛似乎还有些头昏脑胀,迷糊了半天,忽然开始抖擞起来,那些粘在毛上之前没掉开的土块现在哗啦啦掉成一片。
趴在它身上一动不敢动、生怕暴露自己的元筱勤被这一抖擞吓得又开始大喊大叫,呛呛似乎这时候才恢复身体的感知,察觉身上有人后,先前的抖擞一下子变成狂甩。
“糟糕!”
孙泥克刚喊出,一个人影如同小学语文课本中描写的翠鸟,哧溜一下猛扑过去,没有半秒的停歇,又喊又叫的元筱勤像被老鹰抓走的小鸡,她刚被抓离,她拔过的地方也就是呛呛背上最突起的地方,立即竖起一片棘刺。
那景象当场吓煞众人,倘若元筱勤没有被及时救走,此刻她恐怕已经成了呛呛的人肉串串。但过后再回想当时的画面就觉得十分滑稽,一身杂毛,偏生在最顶中央有一片执拗的尖刺,也算得上是众毛捧刺了。
舒婵被迫提前放开抓住元筱勤胳膊的手,因为再不放,她就要被元筱勤带翻了,毕竟她力气没那么大,那一瞬间使的是猛力。
大家艰难地吐出屏在喉咙口的一口气,眼睛刚回到呛呛身上,脚下突然晃动起来,孙泥克一下子反应过来之前他脚下的站不稳不是眩晕,而是和现在一样。
所有人一下子惊慌起来,脚底下的土地大有要崩裂开的兆头。
“来了!”
孙泥克突然说道。
“什么来了?”孙泥克的话让大家更加恐惧起来,杨亦晨伸手抓住孙泥克,相互帮衬着保持平衡,“什么味道?”
“舒婵快……”
孙泥克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在混乱中寻找舒婵,却只见舒婵身后的元筱勤手握不知哪来的呛呛身上的棘刺正朝着舒婵后背刺去……
舒婵刚注意到孙泥克喊到一半的声音,他的停顿及自己的直觉使然,舒婵猛地往前一扑,但还是晚了,元筱勤从她的肩头翻滚出去,棘刺却已插在舒婵的右肩上。
舒婵刚直起身,还来不及看一眼从后面贯穿皮肉直至前面的棘刺,元筱勤的拳头已经朝着舒婵的鼻梁砸来。
“你这女人,疯了吗?”孙泥克在那边怒喊道,可这样的距离和晃动的地面,大家稳住脚跟都困难,没人有那个实力前来营救。
舒婵头微微一扭,一手由元筱勤的腋下反穿上去,鹰爪般连衣服带肉抓住元筱勤的肩头,借助地上方向一致的晃动,朝着她小腿胫骨上就是一脚,元筱勤脚上一麻,刚要往下跪去,舒婵抓住其肩头的手逆时针往外一撕扯,元筱勤看似被拉直了,但舒婵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只在站直的那零点一秒,舒婵撤开自己的手,左腿往后撤了大步,往后荡出去的右腿往前时,元筱勤如同新缝的沙包沉重地往同伴们中间扎去,再次回归动荡的大地。
“该出手时下死手,干得漂亮!”地上开始裂开,孙泥克几次趴下又站起来才把话说完。
“真的来了!”突然钻进鼻腔的味道险些让杨亦晨窒息,他夹住鼻子说道:“这么臭!”。
“有毒的。”
孙泥克一提醒,大家赶紧捂住口鼻。好不容易晃到伙伴们身边的舒婵眼前一片虚无,她以为是晃的,但很快意识也开始麻木了。
她使劲甩着脑袋企图恢复些觉知,但似乎没用,脚下软得根本不听使唤。
在完全瘫软在地之前,舒婵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条胳膊从脖子后面围了过来,一只手罩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中毒了,棘刺有毒,虽不致死,但随血液流转,她会昏迷很久……”舒婵很想听完这个声音想要表达的内容,但实在是撑不住了,她整个人的意识突然变得很深很沉,“轰”的一声终结。
远远近近的地方已经有很多头呛呛露出了大半个身体,甚至最先出来的那些已经开始抖着身上的泥土,时间紧迫,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李夕桢的手帕不知怎么的就围到了孙泥克的口鼻上,杨亦晨和程度招呼着他刚背起舒婵,大家刚松开手,不知哪里的几只呛呛同时破“壳”而出,强烈的震动,孙泥克背着舒婵一屁股又仰倒在地。
李夕桢看着恰好落在自己脚背上的舒婵的脑袋,又看了一眼孙泥克:“被如此糟践,希望我不会有落在你手里的一天!”
“呵呵!”孙泥克边拉舒婵边傻笑道:“主要是她沉!”
前来帮忙的杨亦晨和程度咬牙相视一笑,孙泥克重新背好舒婵后,杨亦晨摇摇晃晃地凑过来:“你确定我们几个都是那种能守口如瓶的人?”
“还不走?”
李夕桢回头朝后面磨叽的两人喊道,前方雅的人都已经跌跌撞撞逃出一段距离。
这是去腴山的必经路,恐怕谁也没想过这当中的某一段,以它为轴线以及包含它在内的很大一块地方竟是呛呛的群居点。
“刚才我没看错,那些家伙是和路面一个颜色吧,它们怎么会睡到路上来?”脚下的土地已经安静下来,现在属于大部分呛呛的苏醒时间,大家迎来片刻的喘息,杨亦晨问道。
“别逗了,这一段本就没有路,是上下腴山的人在人家的地盘上踩出了一条路。”
“难怪!”杨亦晨恍然大悟:“我就说为什么领地意识这么强的骈兽却没有任何一种在这附近活动。”
“得快些了!”听到后面的人竟还能如此淡定地聊天,程度回过头来催促道。
“晨哥……”说完话的程度瞳孔陡然放大,杨亦晨见状眼珠一转,立刻觉得身后不对劲,警惕小心地缓缓回过头去。
杨亦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哭状,双腿不知为何摇摇晃晃相互碰撞借力苦撑着,硬是再无法挪动半步。
“哈喽啊!”他一脸苦相朝列队紧跟其后的那一串呛呛打着招呼,心中却是痛恨自己作死要回头,就这样一路装下去该多好。
程度那样的表情,身后历来话多的杨亦晨突然住嘴但又发出那样的声音,孙泥克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妙。
“老杨,稳住,撑一会儿!”孙泥克轻声说着,脚下迈着大步朝前走去,他脑子里拼命想着该把舒婵先交代到哪里去。
“孙泥克,跑,跑!”没走几步呢,就听身后的杨亦晨鬼哭狼嚎道,同时前方停下来的程度起身一跃攀住头顶上方的一根树枝。
嘎吱一声伴着后面噼里啪啦的声音,程度拽着那根树枝朝后面跑去。
他身后的李夕桢如同冠军的百米冲刺,整个人跑成了一道虚影,与孙泥克擦肩掠过时竟如同起飞,三两步直接跃了起来,再无他的脚步声。
话多的杨亦晨再没说话,身后的场面听上去就很激烈,孙泥克很是为杨亦晨担忧,可他只能玩命地跑。
一根树枝硬是被程度拖出了关刀的气势,比他先一步到的李夕桢在最高空的时候就近拽住了一根相对细小的树干,以树干为中心,环形半圈,一双脚犹如在呛呛的角上花式跳绳,力度不大,却让杨亦晨无暇顾及的那几只呛呛顿了一下,这点时间已经让后到一步的程度挥起他的树枝,分走一部分集中在杨亦晨身边的呛呛。
“尽量拦,给孙泥克争取十分钟。”
刚刚一脚踹在肚皮上,送飞一只呛呛的李夕桢话音刚落,一只竖起尖刺斜着身体发着猪声的呛呛已经迎着他呼啸而来,聪明的畜生,它想要在避不开的距离上,以背上的毒尖刺在李夕桢腿上刷下一卷肉丝。
李夕桢避犹不及,肩上被人一把抓住,身体被那人一带,整个人旋开了半臂的距离,也就那半臂的距离,程度的树枝如同刷猪鬃的刷子,刚朝那呛呛的背上扇去,那些棘刺立即就被收了起来。
刚把李夕桢拉开的杨亦晨还来不及等李夕桢反应,又一把推开李夕桢,本想与地面三十度角翻滚出去,但没想到,挥着蹄子而来的那只呛呛硬是把他逼到嘴啃泥,还得咬着灰尘,像虫子一般,屁股半翘,双腿一缩,躲过呛呛落地的牛蹄子。
杨亦晨地上打了半个滚,刚要翻身起来,仰面的他大惊失色,一只牛蹄已经照着面门踩来。
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杨亦晨本能的想伸手去怼住那牛蹄,可这个想法竟然是在整个人被踹出去的途中完成的。
他背上一阵生疼,估计已经被地面拉掉一层皮,然而这不是最严重的,还在地上梭行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忍不住蜷缩起来,被踹到的地方也不知断了几匹肋骨。
呛呛或许不懂杨亦晨的痛,也或许它们不怎么知道同情心这回事,长得那么好看的杨亦晨在地上痛到只差打滚,但四周或远或近的地方还是有呛呛兴奋地流着晶莹的哈喇子哼着饥饿的猪声,牛蹄子踩着模特步,性感地甩着紧实滚圆的屁股朝杨亦晨奔赴而来。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有些不好消受,杨亦晨一着急想要起来,腰部才刚用力,一阵剧痛又把他拉了回去。
身体才刚着地,心急加上距离又近的那几只呛呛已经赶到,杨亦晨从头到脚,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被呛呛认领了,护哪一处都护不住,他只好横向往地上滚,好比猫咪玩球,本来已经瞄准了,爪子已经伸过去了,球却滚了,猫咪只得举着爪子继续跟继续瞄准。
可是杨亦晨运气非常不好,翻滚一下得了便宜,他觉得此计尚可,就继续滚,没想到这次刚滚回正面,他就看到已经提到半空等待的一排牛蹄子。
震惊的声音都忘记发出了,也忘记要护住脸,那牛蹄子节奏统一,只偏开一点让杨亦晨看一眼每一只蹄子所属者的脸,只一眼,再唰地合拢,半点不停顿,也没有预兆,干脆直接地踩下来。
杨亦晨的世界完全黑了,全身也凉透了,他以为“那边”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直到某一条腿被丢到地上,踝骨像被钉锤敲了一般的疼痛,紧接着胸口的衣服被一把抓住,杨亦晨睁开眼看着自己被李夕桢揪到他面前。
原来李夕桢比呛呛们快一秒,拉住杨亦晨的腿将他从牛蹄子底下拖了出来。
以为见了阎王,没想到见的是李夕桢,鬼门关前单方面认真了一把的杨亦晨百感交集。
“快走!”李夕桢把杨亦晨拉到面前说道,这姿势有些奇怪,抓住人胸前的衣服贴到自己面前,这可还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威胁警告呢!
“要走一起走!”杨亦晨柔弱地搂着自己的肋骨,干净纯粹的笑容里有些弱不禁风。
李夕桢手一松,一掌劈在跳过来的一只呛呛的脖子上,身体后仰,右腿冲前,仿佛时针与分针刚好指到九点十五。
杨亦晨身后的一只呛呛被一脚踹飞。
“待会儿带着伤员不方便。”
“……”
李夕桢动作准且快,收拾完眼前具有威胁的呛呛,那只伸出去的腿并不着急收回,而是往左前方别过去,腿弯一带,杨亦晨直接被勾到了李夕桢的后方。
那是出腴山的方向,呛呛没有那么密集。
几乎与杨亦晨同步,程度手持他的大树枝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过来,两腿成大大的弓步,如同两根水泥柱子狠狠地扎在土地上。
在这短短地十来分钟里,程度已经把手中的树枝玩得很溜,也找到了逼退呛呛最轻松的办法,那就是照着它们的眼睛扫。
树枝上又是树叶又是小枝桠,呛呛的眼睛属于牛眼睛,大而鼓,这一挥扫,大片呛呛中招,委屈地尖叫着退到一边调整去了。
只不过,呛呛不仅有猪的形态还有猪的智商,见同伴吃亏,某些呛呛直接避过大树枝或越过大树枝而来,但没关系,要的就是它们回到后方去,程度他们躲得开就行。
“走!”前方稀稀拉拉的呛呛,杨亦晨要离开已不是什么难事,程度催促道。
杨亦晨刚走两步,突然一拍脑袋,手伸进裤兜,一把扯出一坨黑色的东西,边抖边快步回来。
到程度身边时,杨亦晨把他堵在鼻子上的两坨纸拔出,迅速将一个口罩挂在了他脸上。
没有多余的话,杨亦晨快步离开,中途还跟几只呛呛对抗了一番。
孙泥克背着舒婵逃到粪道的时候,刘矣辛和她的人已经在那里气都喘匀了。
既然都到这里了,为什么不走?难道……
孙泥克往粪道的那头看去,空空如也。
不靠谱的鄢蛰!说过来这里接他们。
倘若刘矣辛他们在这里动手,舒婵要是好好的,或许还能一战,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孙泥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帮手。
“要我帮你把她接下来吗?”刘矣辛走过来问道。
孙泥克把背上的舒婵往上送了一下,说真的早就背不动了,但他不敢放也不能放。
刘矣辛若有所思,自顾自抿嘴笑起来,露着贝壳般的牙齿,可那笑中有些无奈。
“抱歉了!”
“……”
“我也有伤员”刘矣辛回头望了一眼伤得不轻的元筱勤,“且他们没有你们那么团结,这种情况他们一定会抛弃队友,只顾自己。我带他们出来的,不管手段好不好看,我都得活着把他们带回去。”
刘矣辛说这一切的时候,表情比言语更能体现她的不得已,“所以,对不起!”
“我或者我的伙伴从来没有动过念头,希望在这种时候他人能假以援手。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孙泥克弯腰吃力地把舒婵往背上又耸了一下。
这话说完,刘矣辛的脸上不自主地挤了一下,随后表情变得苍白,也不知是释怀了还是更加难过了。
“小孙!”
孙泥克正在搜肠刮肚寻找话题用来拖延时间,路的那头就传来一个声音。
尤洋洋来了。孙泥克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就算刘矣辛他们真的想打,至少舒婵有人照顾,自己可以出去拼一拼。
“还有一颗。”刘矣辛突然递过一个瓶子,“不过恐怕你得选择给谁吃,说不定后面还有比她伤得更重的。”
不说,孙泥克也知道那是二姑父的药丸。
“吃人嘴软!”孙泥克并没有接瓶子。
刘矣辛嘴角微微上扬,一步跨到孙泥克后面,孙泥克一惊,以为她要对舒婵不利,赶紧闪躲,可刘矣辛已经抓住了舒婵背上的斜挎包。
她拉开包,把药瓶子塞了进去。
刘矣辛拍了拍孙泥克的肩膀,最后朝他笑了一笑,带着自己的人大步朝山下走去,对于站在路边迎接目送一眼到底的尤洋洋,刘矣辛看都没有看一眼。
“快快,老尤头……”
刘矣辛他们一走,孙泥克赶紧招呼尤洋洋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把舒婵放到了一个树荫底下。
“这……这是怎么了?”尤洋洋皮肤紧致的胖脸上一阵着急,赶紧拧开保温杯倒了一盖子水小心喂给舒婵。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我得回去!”孙泥克把舒婵安置好,着急忙慌地往回跑,由于跑得太快,以至于回来捡跑掉的鞋子的路程有些远。
“小孙!”尤洋洋毕竟是多吃了不少年饭的人,镇静地朝孙泥克叮嘱道:“凡事小心、冷静!”。
“老尤头”,孙泥克紧跑几步突然回头边跑边喊道:“别有什么坏心眼儿,要不然饶不了你!”
“什么意思?”尤洋洋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懂孙泥克的话,他犹自品半天,好像忽然懂得了某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他看了一眼舒婵,然后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小子,你当大爷我是什么了!”
然而尤洋洋在那头看到的不是孙泥克一人,还有另外的三个小伙子,一身狼狈,相互搀扶,皮相上的痛苦难掩几人皮相下的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