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洞外大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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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婵……舒婵……”
这么快?
三人喜出望外。
都觉得还可以再撑一会儿的,好消息来得太顺利,竟有些遗憾,还没打到撑不下去,就要说再见。
“跑,舒婵!”
嗯?
不对!舒婵和刘矣辛同时愣了一下。不过不劳她们费神思考,孙泥克已经于黑暗中拼命飞奔出来,他整个人前后扭曲成了一个反括号,仓皇掉队的那点衣服后摆还是被后面紧咬不放的石头人几次抓住。
比起孙泥克身后“挂”住的那乌泱泱一群,舒婵她们正在打的这些算得了什么,三人即刻没了打的心思,孙泥克喊的是对的。
可是“跑”哪是那么容易的!一得挣脱得出来,二也得有地方跑。
孙泥克犹如推土机,自远方冲进石头人群,并困于其中。不过,对手多有对手多的好处啊,本来这些石头人一个戳一手指头,四人都会被戳成窟窿,但他们不懂得排队不懂得秩序,个个都想戳,所以四人在里层打,外头的几层由于踩踏事件自己消耗一批人不说,还引起了内乱。
雪花纷纷扬扬,一时间自光明黑暗的交界处起,整个宽敞又狭窄的空间里乱翻了天。
石头人拳脚之间的碰撞犹如凿山开路的施工现场,嘈杂的声响,乱溅的石块,还和着回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可四人的压力并没有因为“敌人”的内乱而有所减轻,不乏石头人对他们感兴趣。
“什么情况?”打着打着,孙泥克和刘矣辛打到了背对背的位置。
“老实说……”孙泥克一把抱住当胸击来的一只石胳膊,后背一转,一脚后踢到那石头人的后腰上。
“我也不清楚,正害怕着呢……”他刚讲两句话,后踢出去的腿收回的时候,卯足劲儿往前一个九十度翻转“丁”字踢,解决了正要攻击王柏塬后背的石头人。
“突然从黑暗深处就追出这么一群,好在运气不错……”就在孙泥克跃起一脚当脸踹飞一个石头人的同时,他听到身后“哈”的一声,回头一看,一个借助同伴“连升两级”的石头人被脚底抽人,高空倒下,砸在另一个石头人身上,两个石头脑袋“哐啷”散落在其他石头人身上。
孙泥克险些被“马踏飞燕”,刘矣辛救了他一命!
“原路返回!”四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一块来了,也只有这样近的距离,孙泥克的声音才能被听到。
“那么窄的洞口!”
舒婵说完刚转向孙泥克这边,眼角余光就发现刚被她击垮的那个石头人后面还有一个,要再转身回去已经来不及,孙泥克目光朝她一点,舒婵立即往后下腰,手脚同时着地,形成一道拱桥,孙泥克闪电一般几乎贴着她滑过,猴子一般骑抱在那石头人腰上,右胳膊夹住石头人的脖子,一使劲发现并不能像想象中那般容易地将其脖子拧下来,反而那石头人抱住他的腰一挥,就往后背砸去。
就在此时,舒婵以拱桥的姿势,一只脚自地面起,划过一道坚韧的弧线,脚尖底到达石头人下巴时,脚尖铿锵地往回一勾,那具石头躯壳里传来一声闷哼,孙泥克趁势往上一攀,胳膊肘吃足了劲往石头人太阳穴上猛地砸下去。
“怎么挤出来的就怎么挤进去!”孙泥克调皮地对舒婵扮了个鬼脸,弄得舒婵一脸懵,来不及反应太多,两人就又都迎来了新的对手。
“叔叔,男人们掩护女士先出去,怎么样?”孙泥克边打边朝王柏塬喊叫道。
王柏塬似乎在专心致志地打架,并未回他。
“你想,你身体壮硕,要出去,必须有人在那头助你一臂之力,这头也得有人推你是不是?我在这头推你,我最后出去!”孙泥克再次朝王柏塬喊道。
王柏塬继续沉默。
“要不然我就先拼命把我们家黑老送出去了!”
“成交!”这时候王柏塬才回道。
“黑老,如果你们三个都过那边去了,他们想要仗着我不在,以多欺少,你完全别管我,先弄死他们!”此时的孙泥克正抱住两个石头人的脖子。
“不用企图以情动人,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舒婵调侃完反手一把拉住刘矣辛,两人以奔月之姿、迅雷之势踏着“石头”直奔进来时的那道出口。
舒婵和刘矣辛的“阵中脱逃”让被她们“踩踏”过的石头人纷纷举目相送,个个都想拉住脚把她们“留下来”,奈何横有同伴们左拥右堵,纵有王柏塬和孙泥克暂时打他们个晕头转向。
挤挤挨挨的石头人互相掣肘,都想舒展身体活动筋骨,可还在不停从黑暗处涌来的石头人导致“人群”向四周蔓延,那些石门上的白骨早就被弄响,里面初醒的那些家伙个个争先恐后。
趁着刚出来的那些石头人还在敌我不分,相互踩踏,孙泥克和王柏塬早已经撤退到那个细长狭窄的出口处。刘矣辛和舒婵也已先后挤进去,中年男人骨骼硬些壮些,尤其是髋骨处,王柏塬就是用此处把洞口堵得死死的。
十分钟左右过去了,王柏塬一个后半身露在洞口的这头,换遍了各种姿势,蠕、扭、转……尝尽了各种动作,可洞口还是像卡在一个螺丝中间的螺帽,原封不动箍在王柏塬的腰间。
“叔叔,你你,你吸口气啊!”孙泥克在离他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进进退退,一直企图把石头人往后逼退一些,好给自己留些逃的余地,但事实是石头人把他逼得连连后退,脚下的“领土”不断缩小,还得防着王柏塬被伤害。
“……”
“啊……你说啥?”王柏塬的声音在洞里头高喊着“踹!”,孙泥克在外头却听了一个囫囵。
“踹他!”刘矣辛在里面帮忙喊道。
外面的孙泥克哪有那个机会集中注意力听哦,好些石头人反应过来这边有新鲜的“玩意儿”,一股脑地扑着过来,孙泥克都快被逼得举旗投降了,人不断地往洞口退,就在他起身一个后旋踢时,左前侧一个石头人一见前方那个正在蠕动的屁股,眼睛一亮,猛地扑来。
里面腰都快被刘矣辛拉扯细了的王柏塬只觉腰上一脱,只有他自己的耳朵捕捉到“噗通”一声,“嚯!”一种通透的解脱感,让他一个“青蛙蹲”扑在原地吁了口气:“舒服!”
“快拉他进来!”孙泥克的一双腿就在洞门口晃动,他根本腾不出手逃进来,刘矣辛企图让王柏塬揪住孙泥克的腿,把他拖进来。
“等着那些石闷子把洞破开吗?”王柏塬回头看了一眼洞外,把刘矣辛往里推。
刘矣辛惊诧地抬头看了一眼王柏塬,只够一个人吸着肚子站立的空间里,刘矣辛想要过去自己动手,但那头却堵着一个王柏塬。
就在此时,洞外孙泥克的腿往上一腾,那个方寸大的空白地方迅速被石头人占领,洞口被侧身想要挤进来的石头人堵得死死的。
光线从洞的上方传进来,王柏塬看到刘矣辛责备的目光,他阴暗的脸上被那抹逆光晕得坑坑洼洼,阴骘中带上了狠毒。
突然刘矣辛一只肩膀上一沉,她一抬头,舒婵已经踩过自己的肩膀跨向王柏塬的肩膀。
王柏塬下意识地伸手欲护住自己,舒婵脸色一沉,目光击破半路遇上的王柏塬的目光,直接望到其眼窝处。
有些人,平静似水的目光就足以让人感觉到背脊发凉,直到舒婵已经踏着自己从高处出洞去,王柏塬都没弄明白那一瞬间自己在害怕什么。
舒婵在彻底脱离洞口前,双手撑着双腿蹬在洞两边,乌泱泱的石头人里根本不见孙泥克的人影。
会不会是在黑暗里?
舒婵迅速在黑暗处搜罗,这个想法根本不成立,此时此刻,哪里的黑暗处都在往外冒着石头人。
舒婵抬眼瞥见顶上的巨盆,手上一松,蛾子般一路踏着石头人,几大步就攀上了那巨盆。
就这短短数十秒的踏“石”历程,让舒婵有些吃惊自己的身手,这居然能做得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头骚动,短暂的几秒时间里竟让她沦丧得有些难以自拔。
舒婵——
舒婵——
一个声音浮浮沉沉,舒婵使劲挣脱灵魂深处对躯体的纠缠,猛地甩动脑袋,眼前密密麻麻的石头人猛烈地冲击着视觉。
“哈——”舒婵大喘一口气,如此短暂的时间却如历经一场大梦,舒婵有种险些死在自己梦里的疲惫和恐惧。
舒婵——
舒婵定睛望去,什么都看不见,正当以为是幻听时,石头人轰地往同一侧一动,孙泥克已经被一个石头人往腰间一滑,递到了另一个石头人手上。
“孙泥克!”早有石头人一个摞一个,试图爬上巨盆,舒婵在其中犹如摇摇晃晃的船,也管不了他们是不是上来了,她目光紧盯着孙泥克,以防他再次消失。
糟糕!
如同猫捉到老鼠,现在石头人对把他扔来扔去传来传去已经失去了兴趣。就在他被抛向一道石门的同时,离石门最近的地方,几个石头人同时向他扑去。
舒婵早一脚登上盆边缘,双手往后一推铁链子,整个人朝那个地方荡去。
远水解不了近渴,舒婵懂!可即便如此……
她眼睁睁看着一个石头人一记石头拳朝着孙泥克的肚子砸去,必死无疑——
“唧——”的一阵啸叫,让人除了这啸叫再也听不见其他的。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某些人死之前不就是有这种定格吗?
突然舒婵眼前被那石头人挡住的地方忽地一滑,一个黑影一闪,紧接着传来孙泥克的“唉哟”声。
舒婵环视四周,自己站在某几个石头人身上,所有的石头人都回到了“石头”的身份。
这是怎么回事?
舒婵伸手触了眼前悬着的一片雪花,瞬间化得无影无踪。
按来时的路返回,道路越走越宽,钢筋楼梯以及开在侧面的门,一样都没少。
“怎么了?”
离外面的蓝天白云只有一步,孙泥克却愣住了,舒婵在后面只能看到从孙泥克身侧漏下来的光。
孙泥克扭回头看着舒婵:“好像走错路了!”
舒婵眉头皱了一下:“不是只有一条路吗?”
“出?”
“没石头人吧?”
“没。”
“出!”
当人已站到出口处,这下轮到舒婵愣住了。说好的原路返回,中途也没遇见岔路什么的,按道理来说,那个高度的位置,从古树里看出去应该是蓝天白云,但没想到是一片水泥地。
孙泥克那货出去后,也不回来说一声情况,舒婵眼睁睁看着他的两条腿“嘟嘟嘟”一阵碎步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
眼前能看到的是一双男人的脚,往上只能看到膝盖以上一点点,是个大长腿的男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舒婵很容易就把这股味道和那双脚联系到一起,但又觉得不是,仅凭这双脚就能判断这是个讲究且有品味的人。
从后面见识过孙泥克因为手长腿长被困在洞口,挤得青筋暴突才挣脱出去的丑陋姿势,舒婵上半身往后仰,先递出去一条腿,打平,然后是身体贴着先出去的腿,天鹅般优雅地出来,最后是另一条腿。
舒婵以为外面定是站着一位气质卓然的绅士,没想到却是大姑父这个老头。
“黑老,快来!”
孙泥克的声音把舒婵从被“堵”的尴尬中成功解救出来,她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竟然是一张石桌子。
这样的石桌子在界内少说也有上百张,上面一块镶了瓷砖的水泥板子,下方倒是讲究,整块石头打磨的石墩子。石桌子四周定着几个鼓形石椅子,这样的构造走到哪里都比比皆是,谁也不会想到其中另有乾坤。
一盆煮熟的毛皮土豆,一钵放了辣椒香菜小葱等等调料凉拌好的酸萝卜片,水壶一个,大玻璃杯子四个,筷子若干,还有薄薄的土豆皮一堆。
这就是舒婵刚刚钻出来的那张桌子上摆放的所有东西。另外还有三人在开心地剥着土豆皮,就着酸萝卜吃着煮土豆。那股酸臭味估计就来自于那钵酸萝卜。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也顾不上大姑父的心情了,舒婵隔着桌子两步远就直接扑过去,身体都没离开石桌子直接把一杯水一口气干完。
先出来的孙泥克已经喝完一杯水,吃完一个土豆,剥好一个土豆,舒婵的空杯子刚放下,孙泥克剥好的土豆也递了过来。
第一次这样吃,但不得不承认酸萝卜、煮土豆和凉白开很配。
“吃好了?”饭饱神虚?别担心,大姑父提神来了。
嗯。
干的事情毕竟是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天入地”,怎能因为人家脸色尚且还行就大唱《嚣张》?四人都弱弱地站了起来。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了?”
说实话,还真没!
先是惊讶后是惊喜,一波接一波,吵闹声完全被当成放错的bGm了。
“有人大闹腴山?”直肠子孙泥克脱口而出。
大姑父瞅了他一眼,“你的伙伴们又是绑架三叔父又是拿二姑父的草地威胁,就为了逼我们要人!”
“你是说外面闹的人是李夕桢他们,目的是为了救我俩?”孙泥克很是吃惊地问道。
“哼!”大姑父从鼻子里冷哼道。
孙泥克得意地竖起两个大拇指,左边朝着舒婵耸了一下眉毛,转向右边又耸了一下眉毛。无意炫耀,但不巧右边恰好就是刘矣辛和王柏塬。
孙泥克得意忘形还不知悔改的样子被大姑父看在眼里,他复杂的眼神把孙泥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翻。
“那遭了,李夕桢和程度才两个人呢?”得瑟完,孙泥克忽然想到了什么,“要吃亏!”
孙泥克看一眼舒婵,两人就要往外跑。
“小子!”大姑父突然冷冷地喊道:“真当我腴山只剩几个不顶事的糟老头了?”
孙泥克突然停下来,吵架他还真不输任何人,当然女人除外,那是一个不讲理的物种。
“您要这么说的话呢,我还真可以陪您老人家理论一番!”孙泥克退回几步。
大姑父的二郎腿“丢”地互换了一个位置,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马上就要把黑的说成白的的小孩。
“我不觉得您老人家或者说腴山委屈!”孙泥克说着蹲到大姑父腿边给他敲敲打打起来。
硬气的大姑父嫌弃他那一手的灰,刚要移开腿,孙泥克眼疾手快,一把挽了回来,挽的过程中顺便擦了一把手,然后继续敲敲打打。整个过程看得刘矣辛一愣一愣的。
“从树洞进去且在底下经历的一切,完全是我们擅闯的结果?大姑父或者说腴山真的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么?”敲打按摩抚摸血管,孙泥克给大姑父上的是一整套。
孙泥克的话激起了大姑父的兴趣,他眼中此刻只剩他,那些红血丝巴不得爬过去把他瞳孔中的孙泥克缠死捆牢。
“恐怕那些遍地的白骨才应该是腴山不作为的结果吧!”孙泥克邪魅一笑,大姑父不得不再度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小孩。
“所以,李夕桢他们有什么错?不应该是聪明有头脑、义气热心肠的好青年么?”
孙泥克最后捏了两下大姑父的腿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舒婵,两人转身就准备出去。
“刘矣辛校长”,大姑父突然朝刘矣辛喊道:“你们的人也在凑热闹,事情交给你平息。”
对于大姑父,刘矣辛尚且还算恭敬,立马答应了,带着王柏塬就朝外走去。
“小孙。”已经走出去的孙泥克被大姑父喊道,两人一回头,同时怔住了。
大姑父手中晃着舒婵的画本,而两人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怎么到的大姑父手上。
“聊聊?”
还有得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