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凄惨无辜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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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无比安静,所以在院外就听得见里头嘻嘻哈哈的说话声,这几个老头身体实在是棒极,从那爽朗的笑声中就听得出中气十足。
“啊哟……啊哟……”离内院大门还有十几米,孙泥克就开始痛苦地呻吟起来,引得互相串门正在回去路上的人不住地开始讨论起来。
“站住……晚……”内院大门处的值勤人员刚开口,舒婵已经上去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
孙泥克更加如同一滩烂泥似地摊在李夕桢身上,另一个值勤人员赶紧把大门打开。
进得内院,孙泥克哼得更加痛苦了,声音不大,属于闷哼,长而粗的喘气声都大过呻吟声了,每哼一声听上去肺肠都快被牵扯出来,让人听得浑身寒颤,感觉这人离死不远了。
很快有人通告了老头们,大姑父披着衣裳步伐稳健风风火火地迎出来,后面跟了其他几个人。
“去医务室!”九死一生,除了那几声“哼哼”表明确实还有口气,大姑父赶紧吩咐身边的人。
“来不及,大哥!”大叔父一把拉住大姑父,继而又朝李夕桢他们说道:“背到大厅!”
“你去把医务室的医生叫来,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记得,全身上下都有伤口,流血过多,要快!”大叔父对身边的人说完,立即又去了别的院子。
大家七手八脚把大厅一个长沙发一压一拉,立即成为一张临时的床。孙泥克被放了上去。
很快有人端了热水来,后面还跟了几个阿姨。阿姨们手脚利索、配合得当,一人端着碗,一人用几根棉签合起来三两下把孙泥克嘴边的血擦洗干净,微抬他的头给他喝了些温水。
“要不要喝点葡萄糖?”程度在一旁看得很着急。
“不用!”大家一回头,见大叔父领着穿睡衣的二姑父进来了。
“能吞咽吗?”二姑父手一搭孙泥克的手腕问道。
“能……”孙泥克一个“能”字答得颤颤巍巍,像是快要断气。
“热水来!”二姑父说话间,手里把一颗丸状的东西一掰四半,一只手一捏孙泥克的两腮,另一只手一送,全程没人看清,孙泥克莫名其妙就被喂了药。
“医生来了?”阿姨们还在七手八脚清理着孙泥克身上的血污,全身上下那么多口子呢,好在都是皮外伤,大部分伤口都是浅伤口,早先的好些都已经自己止住了流血,深一些的在服了二姑父的药后,这一会儿也相继减少出血。
二姑父的脸很臭,大约是美梦被吵醒了的原因,环顾一圈没看到医生的影子,也没人敢吱声,他鼻子里狠狠喷了一股闷气:“人命关天的时候半天不到,养了干什么!”
“息怒息怒,医生不比你,住得近!”大叔父手拍着二姑父的肩膀。
这时,一个年轻人手里捧了一个杯子和一只碗急匆匆跑进来:“好了,师父!”
那小徒弟边禀报边从杯子里把黄色的药汤倒进碗里,对于徒弟聪明的表现,二姑父很满意。把药凑近鼻子边试了一下温度,递到了孙泥克嘴边。
“怎么样了?”药喝下去,大姑父这才敢说话打扰二姑父救人。
“哼!”二姑父甚是冷淡:“你说呢?”
“有你在,还怕什么!”大姑父满脸温和,一副摸准自家兄弟性情的大哥做派。
说话间,孙泥克的脸色已经红润起来,精神看上去也好多了。
哇啊啊啊……
才刚恢复点气力,孙泥克就开始呜咽起来,还伴随着手抚胸口的闷咳。
“疼?”二姑父赶紧凑了过去,舒婵他们三人也着急地走近了。
“是害怕……呜……”这时候的孙泥克讲话已经吐字清楚,声音洪亮,哭声都跟着变大了。
他躺着一哭,口水鼻涕倒流回去,又把自个儿给呛着了。
“别怕啊,小伙子!”二姑父把他扶起来半倚在抱枕上:“就我这个药丸,那可是腴山界内的草药提炼成,你要知道腴山以两大异物着称:界外的骈兽,界内的奇草。你是血被抽空得厉害,伤了根本,要不然现在已经能去界外跟那巴蛾再打一架!”
二姑父的广告打得像是卖狗皮膏药的,把自家药品说成灵丹妙药,药草说成仙草。不过看孙泥克的状况就知道他并非吹嘘。
不说骈兽还好,这左一句骈兽右一句骈兽的,孙泥克哭得更加厉害了,且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能嚎啕大哭,那伤心委屈劲儿,哭得不免让人心酸,李夕桢他们难免再次想起他的裤子。
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见孙泥克哭成那样,他的伙伴们一个个又表情怪异,在现场看的人又多,许多还是孙泥克一路呻吟大家奔走相告后赶来看热闹的。腴山大有说不清楚的趋势啊!
“他几时回来的?”大姑父这才问道。
“刚刚,我们在林子里找到他的!”舒婵说道。既然他都问了,舒婵反回去问道:“大姑父,你们不是说在拉粪这件事情上,骈兽们很乖吗?”
“他?”还以为孙泥克早就回来了,听舒婵这么一说,大姑父也很是诧异。好多年了,在拉粪这件事上还没出过什么岔子。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血泊里,神志不清。也亏我们赶到得及时,要不然……”虽然不懂,但孙泥克拼死要来这里,李夕桢决定帮他一把,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孙,你在林子里遇见骈兽了?”大姑父转眼一想,拨开几人,坐到孙泥克旁边问道。
“大姑父,您不是派人给了我一本《骈兽大全》吗?我今天遇见的骈兽那本书上并没有记载……呜……嗯呵……”孙泥克抽泣着:“即使书上记载不全,您也别骗我去送死啊,啊……啊呜呜……”
这话从何说起?围观的人本来都是静静听的,被这么一说,纷纷议论起来。
大姑父到底是年纪大,经历过风浪的,也不着急撇开干系,撕开对方碰瓷的嘴脸。他拉住孙泥克的手轻声道:“听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呢?”
“我把小推车放在离界内不远的林子,把大推车推到你们告诉我的地方后,我就返回去,想着从山上向山下开始搜集粪便,这样一片一片地来,不会遗漏也省力!”
“没错!”大姑父肯定道。
“哪知,我刚走没多久就遇见了两只骈兽正在厮杀!”
“嗯。”
“我哪敢乱动啊,就近找了一棵树,躲了上去。两只骈兽打了许久,最后那只小的长了羊角的把那头大的咬死了,而且就在我躲的那棵树下开始吃。我大气不敢乱喘……哇啊啊啊……”讲到伤心处,孙泥克又开始哭得滚到大姑父怀里,这一滚,又崩到了伤口。已经赶来并正在一处处理那些伤口的医生看着大姑父,却一句话不敢说。
“是一整只都被吃掉了?”
“是。”孙泥克抹着鼻涕:“不是说腴山定期投食吗,怎么还会有一只那样小的骈兽饿得一口气吃完一头大象那么大的骈兽的!”孙泥克夸张的哭相配上他夸张的描述,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管他的描述是不是有失偏颇,但有骈兽白天出来活动还伤了人,这是事实。
“哈啊……大姑父,我原本把你们当成是伯伯辈的,昨晚才来找你们说说家丑,你们却不顾我的死活把我骗去送死!”孙泥克哭得更加伤心了:“要不是那只骈兽已经吃撑,只拿我当消遣,我这会儿早就变成腴山上界外的大粪了。”
“小孙,你描述的骈兽我们确实也不知道!”这孩子,才转几个弯呢,就把意料之外变成了蓄意为之,好的坏的,全凭他一张嘴说了。大姑父赶紧解释,才发现这说不清楚的地方似乎有些多。
“大姑父,你知道我有多惨吗?”孙泥克抽噎着,鼻涕眼泪满脸横流。
“我当时都吓死了,你看我的手!”孙泥克故意把手臂举得高些,让大家都看到。
是的,那双手臂上五六张嘴印深深地切进骨头里,估计本身带着毒气,那几个咬印旁已经发黑发紫肿得老高了,但是钉在上面的断牙还在发着黄示着威,有几个牙印甚至还能看见孙泥克白色的骨头。
所有人看得脊背发凉,一阵唏嘘。
“还有……”孙泥克抹着鼻涕环视了一周屋子,“可以请女同志们都转过去吗?”
大家纷纷示意身边的女同志,女同志们赶紧转过头去回避。
孙泥克也不害臊了,表情痛苦地微微侧过身体,大家看到了他被撕烂并未掉下还挂在腿弯的裤子,以及透过里面的裤子被划出的血痕。
现场一片安静。
因为除了他主要想给大家看的,大家还看到了他从脖后跟一直到后背那血淋林的抓痕、咬痕,虽然那些地方已经不再流血了,但那样的场面谁脑子里构想的恐怕都是惊心动魄、腥风血雨吧!
实属惊魂的一天,还能活着,实属命大。要不然,恐怕吓都被吓死了。
这时候谁要是还怀疑他说的事情的真假,那么恐怕就会有一群人跳出来请他自己亲自去证实。大姑父也不例外。
孙泥克眼睛一挤,两颗眼泪又飙了出来:“大姑父,我可不可以不去了?”
“大姑父,孙泥克还是个刚从学校里毕业的学生,他什么经验都还没有!”舒婵上前去帮忙说道。
“就是,加上在家里又不受父母待见。”李夕桢看了一眼孙泥克:“我们经常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离家多久,从未见他的父母给他打过电话。”
真是身世可怜,长得这么好的孩子。现场年长些的人都在叹息。
“可是,如果一遇见事情就逃避,我又怕自己养成习惯性逃避现实的坏习惯!”孙泥克一下子又讲道理成熟起来。
“当初腴山已经定下了司农苑的苑长,是我自己硬要去挑战的。”孙泥克一副很乖的样子看着大姑父,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如果这样我就不干了,我就是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家伙。”
言之有理,真是个好小孩!
“所以,如果我要继续去拉粪,一定要足够了解那些骈兽。您能帮我吗,大姑父?”
“可是我们几个老头几乎不会什么武功,只会些养生的招式。”大姑父尚未搭话,在一旁的四叔父就说道。
“有关于骈兽们更全面的资料吗,不用太细,跟《骈兽大全》一样就行,只要种类全面些,好有所准备?”
“有是有,就是……”四叔父犹豫着,话到嘴边看了一眼其他几位老头,然后沉默不语了。
“哎呀,四叔父。”一个高亢的声音和这里一直的唏嘘耳语、嚎啕哭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大家不免都去看是谁在发话。
原来是王柏塬。他身旁站了丁蚁和元筱勤。也是,有元筱勤这么一个爱八卦的,这样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不传到他耳朵里去。
王柏塬朝大姑父身边靠近了些:“界外骈兽们的粪便那可是一个大问题,现在有小孙的前车之鉴,恐怕少有人敢再去冒生命危险,作为腴山方面我们也不敢贸然派人去试险啊!”
虽然第一印象开始他就不怎么讨喜,但大姑父觉得他讲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于是示意他继续讲。
“小孙他们三个是和巴蛾较量过,并活着上山的,这点我们都知道。现在小孙两次涉险,至少经验比所有人都足,他又主动提出……我看不如三姑父四叔父就成全了他们四个。”
怎么回事?这话听上去有些敌我难辨。孙泥克向李夕桢他们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家伙,原来他猜到那天摔盆子给他使绊子的人是李夕桢他们,这一招看似深明大义着眼全局,实则是在想办法把他们支走,不阻碍他行事的同时,还可以看看他们能查到什么,反正到时候不就是“抢”么?一千年前就开始了的!
“苑长助理有所不知,这资料有是有,但是几百年前就遗失了,现在的版本都是老人们根据历来拉过粪车的人的记忆所编撰。后来御兽苑现任苑长又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加以补充修订的!”
大姑父说完后无奈地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既是为孙泥克受伤做些侧面的解释,也算是回答王柏塬的建议、孙泥克的请求。
“那是被来腴山的人偷走了?”元筱勤问道,对于刨根问底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有元筱勤这样的助攻的。
“腴山的东西,倒也还没有敢且成功的人,纵然也有偷偷抄录的,但要说偷走……”大姑父说着甚是自豪又自信地摆了摆头。
“照您这样说,难不成是家贼?”
“嗯哼——”元筱勤脱口就出,王柏塬赶紧低咳提示她注意分寸。
“倒也不是,就是存放的时候放丢了!”四叔父这一急着解释,就好像放丢的人是他一样。
“啊!这么烂的理由,又不是三岁小孩放东西,难不成是敷衍……”
“闭嘴”,王柏塬快速打断了元筱勤的话。
好姑娘,丑是丑点,干得漂亮!——孙泥克在心底里忍不住夸赞对方敌手。
这姑娘不知道她的八卦多嘴正是顺了孙泥克的意。
李夕桢和舒婵看着孙泥克那一言不发、委屈弱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等待好心人救助的样子,慢慢明白他从昨晚就开始铺垫,为的到底是哪般。
“哈哈哈……”大姑父突然大笑着站起来:“确实是存放的时候放丢了,说来不可思议,存放的那人离奇死亡,且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把资料放在哪里了!”
“嘿,既然还在自家屋里,就找呗!”真的是个可爱的姑娘,孙泥克真的是想请元筱勤吃饭,表示感激。
“没事,大姑父,我们可以去找!”孙泥克内心奔腾,表面老实乖巧。
“是呀,我们有四个人,可以一起找找看。”李夕桢和舒婵他们赶紧表态。
“我这边丁蚁和元筱勤也可以帮忙,年轻人嘛眼睛好、手脚又利落。”
“那倒是不用了,我们四个配合很有默契,人手足够!”李夕桢赶紧拒绝。
“这样……”一直在旁侧默默听着的大叔父突然过来说道:“我们几个老头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他考虑得在理,现场好几个老头不在,二姑父也在中途给孙泥克喂下最后一块药、喝完最后一碗药汤后,看他已经捡回小命,就回去睡觉了,当家作主的可是七个人一起。
全场无异议。大叔父等安排了孙泥克接下来的伤口清理,包扎,输液等等,并再三嘱咐医生后,大家也就都各自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