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苍云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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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王城赏金猎人公会门口。
“你们来的有点晚，不过也不耽误事情。”查诺特看着刚刚赶过来的斯摩尔和克莱尔两人，淡淡地说道。哈德尔则在他身后站着，脸上略有疲态，似乎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的样子。
“抱歉，我们还没有习惯这里的环境，昨晚没睡好。”斯摩尔找了个似乎比较合理的理由，解释道。而查诺特也并不想在这方面多想，点了点头，说道：“科洛丝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到了，我们先进去好了。”
由于此时太阳都才刚刚升起来，因此公会大厅还比较安静，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队伍正躺在大厅角落打盹。斯摩尔和克莱尔一眼便看到了科洛丝，后者正坐在柜台前面，腰间的匕首似乎也不是昨天的那两把，不过那略显诡异的蓝绿色光芒，立即便引起了斯摩尔的注意。
“这两把匕首看上去很奇异啊。”
“这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科洛丝随意地说道，好像这两把实际上对她十分重要的匕首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似的，“好了，既然你们两人来了，说明都准备好了是吧。”
“托哈德尔大爷的福，已经一切就绪了。”查诺特笑道。
“能够研究你们制造的机械可是我的荣幸啊，哈哈！”哈德尔笑道，“你以为你昨天晚上忙活了一晚上你的小玩意儿，我会不知道？”
“小玩意儿？”斯摩尔一愣。
“果然什么事情逃不过大爷的眼睛。”查诺特挠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了，您这次给苍云配备了什么推进引擎？”
“依然是常规的混合燃料动能引擎。”听到这里，哈德尔立即就变得正经起来，“不过与之前的引擎相比，这次苍云的续航能力已经提升了一倍多，足够你使用了。”
“依然不能升空是吗……”查诺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落寞，“不过这样也好，多谢哈德尔大爷了，我知道你一定也尽力了。”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哈德尔说道，“因为材料的强度问题，苍云的燃料管比规定的标准细了百分之二十五，所以最高地面速度只有图纸上的百分之七十五，强行提速在短时间内可能没事，但时间稍长就会造成燃料管爆裂，甚至导致启动核心起火爆炸。”
“百分之七十五吗……”查诺特沉吟道，“那我们的时间会稍微紧一点儿，不过绿洲附近的外部环境也不会太好，不可能会达到极速的，所以这一点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斯摩尔三人听愣了，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其实苍云本身的结构非常适合飞行，谁让你们姐弟的脾气这么犟呢……”
“其他的我都可以容忍，唯独这一项我和姐姐都绝对不会让步的。”查诺特摇了摇头，用一种无奈却坚定的声音说道，“既然苍云本身就是使用我们自己的技术制造的装置，其心脏也必须由我们自己完成，绝不能让那些三流货色掺合进来！”
“你们姐弟俩似乎都很看不起那个安斯利亚啊。”斯摩尔轻笑道，“你们两人一个说二流一个说三流，他们真的有那么差吗？”
“只能说比我们形容的还要差。”查诺特冷漠地说道，“你是一个外人，其中缘由无法对你们言明，除非能证明你们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
“这都是次要。”斯摩尔看到对方表现有些不善，也就不再深究，转而说到委托上，“现在人都已经到到齐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既然哈德尔大爷已经准备完毕，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查诺特说道，“地点位于烈阳高原腹地的死亡荒漠边缘绿洲地区，具体的委托内容我会在到达目的地后对各位言明。”
“这倒是巧了，我刚刚从死亡荒漠回来。”科洛丝一挑眉毛，淡淡地说道，“那里的气候之极端可是出了名的，再加上不同于其他地区的诡异凶兽，直接从绿洲可是进不去的。”
“这次的任务我们不需要进入死亡荒漠，仅仅是在边缘的绿洲即可。”查诺特说道，“虽然具体位置目前我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不会在荒漠内部。”
“那就好。”科洛丝说道，“既然已经准备好，那我们出发吧。”
半小时之后，王城赏金猎人公会的后门打开了，一个外形奇怪的长三角形装置从门后开了出来。从外形上看，它类似于安斯利亚用于巡逻城区外围的飞行装置，但前者的翼是折叠的，紧贴于装置的两侧，尾部有着两个并排的喷射口，下方的左右两侧各有三个看上去十分厚重的轮子。显然是某种轻型的浮空设备。
“这就是你的交通工具？”
在这台装置里面，斯摩尔有些诧异地问道。由于他并不懂机械制作技巧，因此当他看到查诺特眼前那十多个大大小小的仪表盘，以及数个操纵杆时，他甚至有种抓狂的感觉。
“没错，这是我和我姐姐，还有哈德尔大爷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制造出的特殊飞空艇‘苍云’。”查诺特不无自豪地说道，“为了能够尽可能地完美，我们三人可是使用了不少稀有金属，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呢，而且没有去安斯利亚求助哪怕一次！”
“飞空艇？”克莱尔看了看周围，“可我们只看到了轮子，哪里飞了？”
“刚才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苍云的外部设置均已装好。唯独内部的核心引擎尚未安装完成。”查诺特说道，话语中的遗憾表露无遗，“由于苍云的机体完全按照我们姐弟的设计完成，因此安斯利亚的那些常规引擎不能也不可能与其适应……不过目前的苍云虽然不能进行高空飞行，在地上高速前进或低空飞行倒没有问题。”
“那现在安装的是……”
“是哈德尔大爷根据我们提供的素材完成的特殊引擎，就连燃料都是专门调配的。”查诺特说道，“不过，调配这种特殊燃料的原料非常稀缺，我和我姐姐那里的储量都不多，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什么替代品的话，恐怕苍云连跑的机会都不多了。”
斯摩尔三人相顾莞尔，不过查诺特随即便补充道：“好在苍云的燃料使用效率很高，而且消耗很低，目前的原料开个三五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我们就出发吧。”
在苍云的内部，斯摩尔三人明显感觉到这里面被释加了某种扩充空间的技术，从外部看也就只有十多米长的机舱在里面居然与安斯利亚的空舰一样有着数十个宽敞的房间，查诺特说，唯一没有扩充空间的地方就是驾驶舱与驱动装置，毕竟这属于苍云最为重要的部位，正常的空间可以使后者更好的面对各种极端环境。
“这才刚刚半天的时间呢，居然就已经看不到艾鲁达尔王城的顶端了。”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色，斯摩尔诧异地说道，“这不明明能飞么，怎么你之前还说不能飞？”
“浮空高度只有三米，这点高度对于目前的引擎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查诺特坐在驾驶座上，手握操纵杆，无奈地说道，“虽然这样确实很快，但我也不敢全速，否则就算引擎没事。也很有可能撞到某些来不及躲闪的物体。”
“话说回来，你姐姐怎么样了？”克莱尔突然来了兴致，问道，毕竟这个曾经“坑”了她七百金币的黄发女技师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她忘掉的。而且自从在安斯利亚的那次见面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安娜。
“姐姐现在就在死亡荒漠的绿洲，”查诺特说道，“因为这次的委托目标变数很大，所以她要提前一个月进行勘察，以便发现我们具体的探索地点。”
“居然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科洛丝皱了皱眉，“告诉我们吧，你们的委托目标究竟是什么，居然要提前这么久去进行考察？”
“现在的环境已经是在‘执行委托的路上’了，所以你有义务对我们言明整个委托的内容。”斯摩尔说道。
“好吧，你们既然是可信任的人，我就告诉你们这次委托的具体内容。”查诺特虽然脸上有些紧张，却并没有回头，“这次的委托，是请你们帮助我们流浪天工技师团寻找一样东西……”
“流浪天工技师团？”克莱尔一愣，“你们居然是这个组织的！我听……”
“之前曾经从族内外出历练回去的族人说过，”斯摩尔说道，同时很自然地拍了拍克莱尔的肩膀，后者随即醒悟过来，闭口不言，“根据安斯利亚的那些人说，流浪天空技师团是一个流窜于各个地区的不法组织，经常盗窃各种稀有金属，尤其是安斯利亚设在诺尔莫大平原各地的仓库，我说的没错吧。”
“这种事情安斯利亚都会被当做家丑不轻易外传，你们居然也会知道这个，真的让我有些意外。”科洛丝笑道，随即看向查诺特，“我之前曾经听我的老师说起过你们，安斯利亚的人也会时不时地到他那里要求通缉你们……我之前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组织，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了其中一个。”
“怎么，你想抓我？”查诺特转过头来，冷声说道，“我看过你跟那个叫做什么克里木的家伙的战斗，你可不要以为战胜了一个安斯利亚的废物，就觉得技师十分容易对付。”而斯摩尔和克莱尔也注意到，与昨天相比，查诺特的身上多了很多奇特的装置，其中不少装置的材料成色与做工工艺都比他们所见过的安斯利亚生产的同种产品要精良许多。
“你也没有必要紧张，值钱刺客部队虽屡次接到安斯利亚的通缉令发布请求，但从未受理过，因为他们从未拿出过任何让人信服的证据。”科洛丝的话瞬间便让查诺特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从几年前就已经退出了刺客部队的成员，但消息依然灵通，他们知道现在依然没有受理，所以跟我在一起，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查诺特点了点头。
由于路程还十分遥远，再加上查诺特强调委托中有可能会发生某些高强度的战斗，因此斯摩尔、克莱尔、科洛丝三人便各自选了一个房间住下，令斯摩尔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种用特殊技术扩充出来的空间的隔离效果意外的好，不仅几乎隔绝了外边所有的声音，就连科洛丝和克莱尔两人的灵力波动都被隔绝了。
“你们俩，出来吧。”
在确认确实不会引起注意之后，斯摩尔坐在一尘不染的床上，说道。手腕上的空间手镯随即放出两道强光，凝霜和残阳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之前相比，他们的表面年龄似乎比之前稍微成长了一些，而残阳由于吸收了凤凰心火能量的关系，身上由灵力幻化而成的长袍远比之前更加华丽，而凝霜的衣着与之前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体表此时都有着一层淡淡的银色闪光。
“这层伪装真的好强大啊，”显现出具体形态的凝霜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层闪光，不无惊讶地说道，“居然将我们的灵力气息完全遮盖住了。”
“隔得这么近居然也感觉不出一丝原有的气息，至少与之前完全不同。”残阳将一团火焰放在掌心，仔细地感受着其中的波动，“这样感应甚至都不知道是自己的力量。”
“强度不变就行。”斯摩尔笑道，“只要你们两个不刻意出现，那个科洛丝是分辨不出我们的真实身份的。只是之前的剑灵觉醒我临时不能使用了。”
“主人你连我们两人的寄宿之剑都不用了，自然是不可能直接召唤出我们。”残阳有些懊恼地说道，“不过那两把结构复杂的武器还真是挺奇特的，本身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却能够非常有效地与我们发生反应。”
“安娜跟我说过，这两把机械剑中装有一种特殊的……叫什么‘灵力过滤’之类的装置，可以将灵力属性进行伪装与纯化，达到可以灵活使用的目的。”斯摩尔摩挲着机械剑的剑面，“不过我没想到这两把剑居然也能掩盖我的灵力属性，有了这层掩盖，恐怕科洛丝就是再聪明，也绝对看不出我是谁了。”
“所谓的机械制作技巧果然有些意思。”凝霜说道。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科洛丝如果在我身边时，最好还是不要使用火属性的术法，更不要使用炎灵力，否则极易被认出。”斯摩尔说道，“所以残阳还是要委屈一下。”
“那倒没问题，”残阳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由于空间的限制，路上的生活比在学院内甚至在大型浮空舰上还要乏味。苍云白天飞行，晚上便会找一个距离城镇比较近的地方降落休息，让查诺特略感意外的是，每次吃饭时只有科洛丝会和他一起，斯摩尔和克莱尔每次吃饭都会将自己关在屋里，不愿意让他们两人看见。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看着两人的房门，查诺特咬了一口烤肉，无奈地说道，“果然是圣洁山脉的特殊家族，生活上总有一些与外界格格不入的习惯。”
“他们两人居然是拉米瑞兹家族的人……”科洛丝有些怀疑地看了看两人，“不知为什么，他们两人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我可以肯定之前没有见过他们……”
“奇怪的感觉？”查诺特即将放到嘴边的肉一下子停了下来，“您这是什么意思？”
“刺客部队很容易凭借一个人的各种细节记住他的真实身份，”科洛丝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说道，“他们两人的走路姿势以及行为举止，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他们的外表十分陌生，就连体内最不可能伪装的灵力波动我都完全没有感受过，实在不是我认识的人……”
“或许只是错觉吧。”查诺特说道，“我们技师也经常这样，某种装置制作得多了，就会产生习惯性的思维，任何陌生的东西在自己的眼中都会变得似曾相识……如果真是这样，科洛丝女士的心中肯定有什么人始终放心不下吧。”
“你的洞察力不错，”科洛丝苦笑一声，说道，“有是有啊，不过就算关系再好也只能是——算了，不提这个了，再帮我拿杯酒。”
然而实际上，斯摩尔和克莱尔要避开她和查诺特吃饭的原因非常简单：斯摩尔那可怕的吃相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就算是容貌与灵力波动变了，那富有特色的吃饭模样哪怕是乌拜杜南那些人都能立即将他认出来。
就在这种异样的平静下，半个月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根据苍云的定位装置显示，斯摩尔等人此时刚刚驶出圣洁山脉的范围，在进入烈阳高原范围之前，为了便捷，其中有一段路会在诺尔莫平原前进。
“你怎么了？”
科洛丝看到斯摩尔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不禁问道。自从斯摩尔进入诺尔莫平原的区域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过，总是站在窗前向外张望。
“有些心事而已。”斯摩尔淡淡地说道。这里给他的印象并不好，这也难怪，他小时候的生活就是在诺尔莫大平原最贫瘠的区域度过的，而且是曾经毁灭过他的家的普拉兰特城。虽然早在几年前，他便已经从斯嘉蒂那里得到了信件，得知普拉兰特城已经被毁灭，但再次踏上这块土地的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丝莫名的反感。
“拉米瑞兹家族作为圣洁山脉的一个比较特殊的望族，在艾鲁达世界的许多其他地区都不容易见到，这样想想，见到你也是我的荣幸呢。”科洛丝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
要来套我的话吗？斯摩尔心想，嘴上不带丝毫感情：“其实在分裂时期我们拉米瑞兹家族并不起眼，只是在那场大战役期间，我们许多家族也都派出了各自的族人参加战斗，损失惨重，否则现在在大陆上游走的族人肯定比从前要多得多。”
科洛丝点了点头，艾鲁达大陆正统史书中，一直把四块大陆分裂隔绝的时期叫做中古时期，对方的说法倒有几分老牌圣洁山脉原住民的风格，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随即说道：“不仅是你们家族，许多人都在那场浩劫中失去了生命，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为了艾鲁达大陆而牺牲的。”
“这场大战役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不应该再感到悲伤，只有好好地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他们的付出。”斯摩尔嘴上这么说，但内心依然有对亲人的怀念。
“但是有些人的牺牲并没有让后代过上更好的生活，结果恰恰相反。”科洛丝突然倚在一边的墙上，幽幽地说道。
“科洛丝小姐？”斯摩尔下意识地问道，但随即便开始怀疑这句话中是否另有深意？毕竟自己的童年可不就是这样的么？可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我小时候的生活根本不是所谓的童年，”科洛丝看向窗外，幽幽地说道，眼神也变得忧伤起来，“从懂事开始，我因为一件事而被族内的人抛弃，仅仅才八岁的我就被迫在紫月大森林北部的原始森林区域里独自生活，一开始留下的许多伤口，直到现在都难以消除。”
“你被你的族人抛弃？”斯摩尔微微一愣，“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这个原因……我不想说。”科洛丝长叹一声，“我最多只能告诉你，是被一种当地居民最害怕的东西咬伤……虽然我最终没有死去，但族人还是很快就抛弃了我，把我扔在孤独的森林中，不过多亏上天庇护，我被斯嘉蒂女士所救，最后被送到了刺客部队之中代为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