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章 往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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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执行过任务，自然是见过她的，”科洛丝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
“这么巧啊，你在这里执行过任务？”克莱尔突然神秘地说道，“如果这个是巧合，那你们两人的名字为什么也这么相近啊，而且你刚刚用的是你的假名，为什么呀？”
斯摩尔一愣，这个问题他刚刚也想问，没想到让克莱尔先问了。然而，听到克莱尔这么说时，刚刚还有些健谈的科洛丝顿时沉默了下来，双眼望向窗外，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劝你不要问得太多。”
看到科洛丝情绪的突然转变，斯摩尔和克莱尔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此时再傻都能听出，科洛丝的这一句话，说得居然如此辛酸……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斯摩尔等人眼中除了森林就是天空，景色单调的让人直呼无聊。白天正常行进，晚上看到路边出现供客人休息的树屋时，他们就会走出重甲马车休息。这些树屋里均提供有食物和清水供他们使用，多少让斯摩尔和克莱尔消除了对绿萝族的几分偏见。
“点火时要注意，不要离开他们专门划出来的生火区域。”在看到查诺特拿出自己制作的机械火炉时，科洛丝提醒道，“对于外来者来说，只要是能生火的东西，在起火时离开专门的生火区域，都会被视为不尊重这片森林的表现。”
“虽然说森林里生火需要谨慎，但他们未免太谨慎了点……”查诺特看到树屋间空地上流出来的黑色圆圈，无奈地说道，“这些树屋我都看过了，确实是活着的，内部还充满水分，即使是着火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遵守规矩吧，毕竟这次是客人。”科洛丝说道，“看到斯摩尔她好歹还会打个招呼，你们俩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她完全无视了吗？”
“无视就无视呗，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他们……”安娜随意地说道，“你还比说，这里真的是蛮荒的可以，如果是技师在这里生活，不论如何都会在几天时间内直接搞出个大木头房来。”
“这就是她无视你们的理由，哎……”科洛丝面色复杂地扶了扶额头，“你们身上的技师气息太明显了，爱护自然的绿萝族最不喜欢的人就是特别喜欢改造环境的技师机械师，要不是有通行证的话，你们俩人的待遇就不是无视了，而是肯定会被拒绝入境的。”
安娜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众人随即生火做饭，很快，就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之前听那个叫科洛琳的人说不能离开大路一百米，现在我似乎了解是为什么了。”查诺特看向树林深处，说道。由于此时已经是夜间，森林内的阴森程度骤然提升。如果不用火把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紫月原始大森林中存在各种各样的野兽，甚至凶兽。”科洛丝说道，“这些野兽都很擅长在黑暗中行动，所以对我们来说，在里面发出任何亮光都意味着危险。而绿萝族的猎人们一来听力极其发达，二来可以通过自身的尾巴与头发感知周围的环境，所以他们可以在不发出任何光亮的情况下完成狩猎。”
“这些野兽听力应该也很发达吧，他们就感知不到绿萝族的人？”安娜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能够感知得到，但绿萝族猎人会提早下手，因为他们的夜间视野同样很强，超乎想象得强。”科洛丝回答道，“绿萝族猎人会选择使用硬弓向远处射出一只落地后才会生效的冷光箭，在这种环境中足以吸引任何野兽靠近，只要它们选择靠近，即使不会发出声响，它们的眼睛也会反射箭发出的光芒，那就是绿萝族猎人最好的靶子。”
“估计也就是绿萝族猎人可以这样，换成我们，肯定会使用各种照明设施。”斯摩尔自言自语道，“照明越大，越容易引来大量的敌人，到时候绿萝族猎人即使想救也无能为力；照明小了，不仅无法照明，反而容易会被野兽偷袭，甚至会……”
“甚至会被潜伏的绿萝族猎人当成野兽。”科洛丝说道。
“不是吧，他们真的敢不看清就攻击我们？”克莱尔此时仍然不敢相信。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意识绷紧的你突然发现亮光，却又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想要交流，就必须上前。你敢上前交流，就要冒着对方是野兽甚至凶兽的风险，你不上前交流，但对方也有可能发现你，也相当于陷入风险，既然不能交流，上前与不上前都不行，你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杀了对方。”科洛丝严肃地说道。
虽然显得很野蛮无情，但即使是克莱尔，此时也无法反驳，在这种极端环境里，这确实可能是唯一的做法。
“至于绿萝族猎人在狩猎时彼此是否会相互攻击，这一点基本不可能。但也是最奇怪的地方。”科洛丝又补充道，“在黑暗中，他们头发与尾巴的感知能力可以很正确地区分出不远处的存在究竟是猎物还是同伴，这一点别说是别人，就连绿萝族人自己都无法解释……”
“你对绿萝族的熟悉不是一般的详细啊，”查诺特佩服地说，“之前是不是有详细做过功课？”
对于这个问题，科洛丝并没有回答，脸色也随之暗淡下去。斯摩尔见状，便及时地扯了扯查诺特的衣角，后者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次日，乘坐在重甲马车上的斯摩尔等人发现，森林的密度开始变得稀疏了，大路也开始变宽。在这里，他们又遇到了与之前科洛琳相同的哨卡。相应的，问话程序也相同。
“等一下……我差点就给忘了，”在斯摩尔等人准备再次登上重甲马车时，站在他们身后的守卫突然开口说道，“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绿萝的主要城市迪特城目前处于半戒严状态，在你们到达城门前，最好能把你们的面具摘下来，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斯摩尔点了点头，等到守卫转身离开后，他便看向站在一旁的科洛丝，他们几个人当中就她遮住了自己的脸，这很明显是在说她。不过科洛丝的状态显得很平和，就好像自己脸上完全没有被遮住一样。铁甲马车随后再次出发，当天下午，斯摩尔等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大型的村落。
与之前斯摩尔等人的休息点一样，这座村落里所有的树屋也都是有木头组成。但与简陋且随意的狩猎树屋相比，这里的树屋明显面积更大，颜色更深，风格更加考究，并且按照一条条街道整齐地排列组合，这样的树屋总共有几十个，树屋的边缘由一圈细长的小山包与树木包围，而在树屋中心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棵极高、极粗的巨树，其庞大的树冠甚至能够将整个村落遮蔽。
随着重甲马车越来越接近村落，斯摩尔等人均发现自己错了。刚刚他们所看见的小山包，居然都是一颗颗硕大无比的气生根，而那些风格且排列都十分考究的树屋，全部都是中间这棵巨树上延伸出来的巨型树根转化而成的。
“好……好大一座木头城市……”克莱尔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建筑，不禁惊呆了。斯摩尔看了看附近的山与城中依然被密集种植的树木，心说这里肯定非常富饶。安娜和查诺特则完全被震惊到了。只有科洛丝，当这座大型村落出现在她眼前时，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重甲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村落门口，一位穿着明显要更加沉重的守卫走上前来，礼貌地问道：“请问访客从哪里来？”
面对这种职业性的问候语，斯摩尔自然是形式性的予以答复，在告知了所有人的名字后，守卫说道：“目前我们处于半戒严，请各位外来者都以真面目示人。”说完便看向了斯摩尔队伍里唯一遮住自己脸的科洛丝。
“我是艾鲁达尔王城刺客部队的刺客，遮住自己的脸面是常态。”科洛丝随口解释道。但守卫并没有打算让步，反而向大路中间站了站，说道：“不好意思，这里现在处于半戒严，即使你真的是刺客部队的成员，也必须要先露出自己的真容。”
在说出这句话后，守卫的语气已经明显地变了，他已经开始将斯摩尔等人当做了危险分子。不仅如此，不远处其他一些守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斯摩尔眉头紧皱，如果真因为这样而引起绿萝族的敌意，那这趟可就彻底的白来了。
“如果你们现在真的这么要求，我可以照做。”科洛丝见自己目前的装扮实在无法过关，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随后将自己的面罩摘了下来，将自己惨白的面容展露在守卫面前。
“嗯？”守卫看到科洛丝的脸之后，起初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变成了恐慌，但接下来又变成了深深的疑惑，斯摩尔等人看到守卫的样子，都大感不解，科洛丝的面容有什么问题吗？然而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一点：他们都已经习惯了科洛丝被血灵狼咬伤后堕落的面容。
“血红的眼，惨白的脸和头发，黑色的獠牙……”守卫死死地盯着科洛丝，“从模样来看，你毫无疑问是个危险人物，我不能让你进去，但你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熟悉？”
“哎……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科洛丝长叹一声，似乎是惋惜，但又带有一些解脱，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好久不见了，雷泽叔叔。”
斯摩尔等人一惊，科洛丝既然能这么说，就说明她与对方是认识的，同时，之前对其与绿萝族之间的猜测也可以被证实是真的了。但科洛丝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不愿意与这里的人相认？
与斯摩尔等人相比，被称为雷泽的守卫只会更加惊讶，他走上前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科洛丝的脸庞，虽然科洛丝自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他的眼神让斯摩尔等人都觉得一阵不自在。半晌，雷泽才退后一步，试探性地问道：“你……是科洛丝？”
“就知道你能够认出来，”科洛丝苦笑道，“没错，就是我，被你们抛弃的狼牙堕落者。”
斯摩尔等人听愣了，照这样来说，科洛丝原来自己就是绿萝族人，但在后来被抛弃了，至于这个所谓的“狼牙堕落者”……难道是因为被血灵狼咬伤的缘故？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在确认了科洛丝的身份之后，雷泽的脸色便放松了下来，但他看向科洛丝的眼神中仍然带有一丝畏惧，“十多年了，当年的小呆瓜也长成了个大姑娘，甚至还能交到这么多朋友，看来你的生活比我们许多人想象的都要好得多……”
“雷泽叔叔也是，从你的穿着来看，你似乎高升了不少。”科洛丝微笑道，“科洛丝现在也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绿萝猎人，肯定也离不开您的教导。”
“你果然已经见到她了。”雷泽也露出一抹微笑，“当初你被……被送走时，这个小丫头还哭了很久，谁让你是……咳咳，算了，不提这些了，你这次跟随这么多人回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现在是刺客部队的成员，接受了这位的委托一同前来的。”科洛丝指了指斯摩尔，说道。后者上前微微鞠躬，说道：“您好，我是紫月灵学院的学生，来这里是为了向族长大人寻求帮助。”
“原来你们是来见族长的……但现在不是时候啊，”雷泽点了点头，随即面露难色地说道，“族长大人现在有些事情，不方便见客人……”
看着眼前的雷泽，科洛丝说道：“雷泽叔叔，我之前听你手下的守卫说你们现在处于半戒严状态，这应该跟族长是有直接关系的吧。”
面对科洛丝的双眼，雷泽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你，毕竟从小你就猴精猴精的让族长瞎操心……确实，迪特氏族目前处于半戒严状态与族长直接有关，因为族长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什么，族长大人病了？”科洛丝大惊失色，但雷泽说出这种事情时是压低着声音说的，自己也不敢大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族长大人的身体不是应该有受到过神明的祝福，体魄强健，不轻易会生病啊！”
“族长大人在一次危险的狩猎中，遭到了不明生物的偷袭，伤势非常严重，”雷泽此时已经是愁容满面，“其实这已经是幸运的了，如果没有神明的祝福，族长大人可就不会是重伤那么简单了，当场被扭曲成那种奇形怪状的怪物都不是不可能……”
“族长大人……怎么会……”科洛丝身为刺客，此时也掩盖不了自己脸上的悲伤，身体也有些失衡，一旁的克莱尔与安娜见状，连忙将其支撑住。
“居然又是腐化……”斯摩尔自言自语道。雷泽所说的不明生物扭曲且奇形怪状，不是腐化生物，那又是什么？“守卫先生，如果您愿意信任我们，请让我们见一见族长大人。”
“按照目前的规定，你们是不允许入内的，但是……”雷泽又看了一眼科洛丝，表情也有些纠结，“你们既然能成为科洛丝的朋友，而且能陪伴她走下去，那我应该可以信任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族长大人……另外，科洛丝还是先把面罩戴上，如果有太多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引发恐慌的。”
“我了解，请雷泽叔叔带路。”科洛丝随即将面罩戴上，说道。
有了雷泽在前面带路，斯摩尔等人并未再受到阻拦，很快就来到了村落中央最大的一座树屋前。从这里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村中巨树的根部，将几乎整个树屋都包裹其中。雷泽先走了进去，片刻后便走出来，对门口的守卫低声说了几句话，守卫便让开一条路让斯摩尔等人通行。
“我还有其他事务，就先不进去了，族长大人虽然说身受重伤，但说到底也只是丢失了大多数力量，常人的工作还是能做的，”雷泽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雷泽叔叔，感谢你的照顾。”科洛丝突然说道，“谢谢你仍然信任我。”
“呵呵，你虽然长大了，但过了这么久真是一点都没变。”雷泽回过头来，微笑道，“就冲你得知族长大人受伤后的反应，我就知道你依然在挂念着我们。仍然值得我们的完全信任。”说罢，便留下斯摩尔等人与愣在原地的科洛丝，大步离开。
“真是个不错的大叔……”克莱尔望着雷泽的背影，喃喃地说道。斯摩尔轻轻拍了拍科洛丝的肩膀，提醒她进去。科洛丝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斯摩尔一眼，点了点头，便头一个走进了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