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一家子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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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几句看似关心夏杰,实则内涵夏杰不孝的话,贾母阴恻恻地话锋一转,道:
“你夏表弟是自小父母定下的婚事么?”
王熙凤听了一愣,从没想过这茬。
夏杰孝期娶亲,按照大周礼法乃是大不孝,他将来回了神京,按贾母说的,岂不是会被孔家门徒给骂死?
夏杰怎么这般糊涂,小小年纪见了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脚,忍一忍不就过去了么?
王熙凤心里埋怨夏杰胡闹,色迷心窍。
听了贾母后边的问话,王熙凤下意识地答了,反正,对于应天府老百姓来说,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
因此事,夏杰还被太上皇下旨训斥过,只是念他年纪太小,又是武夫出身,父亲夏刚才救驾战死在钟山,而没太过计较,免掉了夏杰世袭锦衣卫百户荫恩而已,小惩大诫。
这事王熙凤就是不说,迟早也会被贾母知道,不好替夏杰隐瞒,只听,王熙凤回道:
“孙媳听人说,那人是应天知府张昌平的女儿,名唤‘妙玉’,三岁就跟着玄静师太,在姑苏玄墓蟠香寺带发修行。”
贾母听了,暗自念叨了一会儿,“应天知府”、“张昌平”、“妙玉”,“玄静师太”……
这不就是废太子的哪个私生女么?
当年大周宫闱内的人伦惨事,在神京勋贵圈子传了个遍,就是民间亦有所耳闻。
想到夏杰和废太小扯上关系,还娶了他的私生女,贾母惊叫一声,当场晕死了过去。
唬得地下的王熙凤惊恐大叫起来,外边守着的鸳鸯、琥珀、贾琏几个听了,还以为里边出了大事。
一把推开大门闯了进来,连忙扶起昏死过去的贾母,又急派人拿府里的帖子去请太医,忙得不可开交。
原来,前几日玄静师太在荣国府府门投帖求见,贾母拿过帖子看了一会儿,想起过去的这段宫廷往事,不想见她,派琥珀出去谁便找个借口打发了。
只是,现在看来,他们贾家和废太子一脉,当真缘分不浅,怎么都要纠缠在一起。
剪不断,理还乱,前有秦可卿,后有妙玉,变着方要和宁荣二府扯上关系。
多年前的一次夺嫡失败,贾家失去了风头正盛的荣国公贾代善,最有前途的贾敬。
还废了她的大儿子——贾赦,只能一辈子窝在东跨院,被神京文武大臣所嘲笑,戏称为‘马棚将军’,大半辈子抬不起头来。
月初,为了救贾政,贾母苦口婆心,舍下面皮救贾敬,让东府退了和秦家的婚事。
以此表明,贾家向太上皇这边靠拢,就是不想再和大周皇家的下一代扯上关系,一心一意投到了太上皇的怀抱。
不想,他们这是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怎么也迈不过去这道坎,还是莫名其妙地,和废太子一脉纠缠在了一起······
贾赦躲在东跨院,正搂着刚买的小老婆饮酒取乐,陡然得了贾母昏死过去的消息,一把推开怀里的美娇娘,冲忙坐车赶了荣庆堂。
这时,经过太医的全力救治,贾母好转了过来,只是精神头不大好,不像刚才那么矍铄了。
整个人看着懒懒的,王夫人和邢夫人端着汤药,小心地在一旁伺候着。
听到外头的响动,贾母眯着眼瞧了瞧,见是贾赦,还有一身酒气,老脸上顿时激动,喝道:
“你个不中的,天天就知道喝,喝,喝!怎么没把你喝死?”
“你二弟被抓了,你妹妹重病在床,要看着没几日了,你不说帮着捞人,帮着请大夫,”
“去扬州看看你病重的妹妹,成天干些狗屁倒灶的破事,被外人指着鼻子骂,说是‘马棚将军’。”
“老婆子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惩罚老婆子,要这么对荣国府·······”
说着,贾母当着众多儿孙媳妇的面,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铿锵有力,贼有劲了,一点都不像是病了,刚刚昏迷过。
贾赦听了像是个木头桩子,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贾母责骂,就是出言诋毁,他也不在乎。
这么多年,贾赦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明明是贾母主意拿了府上的名帖,找这个,找那个求情,还拿话堵他和东府的敬大哥,现在事没办成,尽全是他的责任了。
再说贾敏,她也是胆大,非要跟着林如海一起去扬州,怎么劝也劝不住,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明知扬州征收的盐税,几乎每年都在减少,从太宗二年的一千二百万两白银,五十年过去了,
到现在两淮盐课,征收的税银就只有,四百二十万两银子不到,连养南京大营十万大军都尚嫌不够了,还要江南八省匀一些米粮。
这么大的一个火坑,弘治皇帝说了几句好话,就傻傻地往火坑里跳,若不是荣国府老国公爷的余威和香火情尚在,林如海和贾敏早死一百回了。
那像现在,二月中旬去了趟江宁回来扬州,只死了个林如海的庶子,让四代列侯的林家绝了后而已。
这都是他们自找的,与我贾赦何干?
我是没出言劝阻吗,可我的话,他们几个有谁听了吗?
贾赦心底呐喊,面对偏心到太平洋贾母抛过来的黑锅,胡乱扣下来破帽子,他也只得忍着,默默承受了一切。
贾赦心中苦恼,却也没阻止贾母拿他的名帖,去讨人情救贾政,只是受不了贾母太过偏心,故而才不闻不问。
没想到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过来看一眼也会被骂,早知这样就不来了。
无缘无故挨了一阵骂,趁着贾母喝药间歇的功夫,贾赦对蔫头耷脑的贾琏使了个眼色,父子二人去了外间。
没了贾母在,贾赦瞬间恢复了本性,他们家对男丁一向严苛,推崇棍棒底下出孝子,只见,贾赦脸色一变,喝道:
“孽子,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在外边作恶了?如今连累老子无缘无故挨了一顿臭骂!”
贾赦得了消息来的冲忙,搞不清楚贾母怎地突然晕倒了,看见贾琏在这里,下意识地以为,他在外边闯了大祸。
说着,贾赦顺手操起身旁茶几上的一个青花瓷茶盏,朝着贾琏的头就扔了过来,啪嗒一声砸在了贾琏的额头上,
乒乓一声,茶盏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贾琏惨叫着捂着鲜血淋淋的额头,蹲在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
贾琏实在搞不明白,什么事没干,怎么贾赦对他下死手了。
贾赦犹自不解气,对贾琏施以老拳,不是招呼在贾琏脸上,就是在他没二两肉的身子上,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打死你个孽畜!教你在外面胡搞?”
“教你在外边不学好,惹是生非?”
“教你不读书,教你不上进·······”
里边的贾母听到了直抹泪,任凭鸳鸯怎么也劝不住,王夫人和邢夫人对视一眼,
赶忙去外间拦贾赦,贾琏才得了机会跑出去,要不然非得被他打死不可。
贾赦那一拳一脚,全都是下了死手,哪里像是在教训儿子,分明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