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护着本官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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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杰狗贼来了!”
“朝廷的鹰犬来了!”
“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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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声,闻翠居正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文人雅客,顿时放下手中的筷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窗前,向朱雀大街上张望,
就见夏杰领着锦衣卫力士,满脸骚包得意洋洋地骑着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地左顾右盼,押着十几个贴有锦衣卫北镇抚司,白底黑字封条的朱漆大木箱子,
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四处打量,好似新生儿对这个世界很好奇一般。
隐约间听到楼上有人骂自己,夏杰没精打采地循声望过去,正打算呵斥一下,这些咸吃萝卜操淡心的读书人,
不想,夏杰刚昂起脖子手搭凉棚望过去,就瞧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从闻翠居二楼靠窗的雅间伸了出来,迎着明媚的太阳光,闪着淡淡地幽光,
一股浓浓的杀机,瞬间笼罩在夏杰幼小的心灵上,惊得他下意识地滚鞍落马,躲在马肚子侧,转首对着身后毫无察觉的锦衣卫力士,大声吼道:
“有刺客,快保护本官先走!本官重重有赏·······”
说时迟,那时快,夏杰话音还未落下,几声“啪啪”轻响过后,他的白色高头大马,不甘心地哀鸣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它漆黑闪亮的马眼,立时流下了绝望的热泪,四蹄死劲地踢腾几下,终是没站起身来,眸子里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见,
它望向夏杰顺势滚落的方向,仰天哀鸣一声后,宽大的马头顿时低垂了下来,走完了短暂而辉煌的一生。
就在高头大马倒下之际,夏杰立时朝着马匹倒塌的方向,顺势踩在马肚子上,用力一蹬,一个懒驴打滚,躲在了街边小吃摊的灶炉下,躲闪着抬眸向枪响的地方望去,
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一二、国字脸、嘴角两撇乌黑犹如钢针般矗立的八字须很是惹眼,身着青布儒衫、头戴白色儒冠,粗糙的大手里举着冒着青烟的手铳,正向夏杰这边张望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夏杰迅猛地蹲下身子,掩映在宽厚的灶炉之侧,大喊道:
“逆贼就在二楼,他们的火枪重新装填火药和铅弹,至少需要二息的时间。裘世安,你立刻带人冲上去,老子待会儿在太上皇面前给你请功!”
刚才闹市陡然枪响,朱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立时抱头四散逃开,犹如受惊的小鹿,惊恐乱叫。
街道上到处都是哭喊受惊逃跑之人,将刚排好阵型的锦衣卫力士,冲了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夏杰话音才落下,又是一阵清脆的枪炮轻响,在他身边炸裂开来,木屑横飞,几乎将夏杰的嫩脸都给刮伤了,吓得他蜷缩着小身板,捂着小脑袋一动不敢动。
“郑君,今日怕是不成了,夏杰狗贼躲在炉灶下,咱们的火枪可射不穿。”
“小弟在三元里胡同已经备好丧仪,咱们这就混出城去,省得被大周官军抓住了马脚。”
“郑君,就算你没有除掉夏杰狗贼,有我田川家的支持,你依然能当上首领!”
郑一官的小舅子——田川一郎,看了眼夏杰躲藏的地方,又见已经有锦衣卫力士沿着屋檐,往闻翠居摸了过来,他拉了一把正举枪装填弹药的郑一官,面色焦急地劝道。
“他们的弹药已经打完了,举弩朝二楼窗户射,死活不论,掩护裘世安冲上去,否则,大家都别想活!”
这么躲下去,迟早会被那个小兔崽子打成马蜂窝,等那群不知名的逆贼火枪射过一轮后,夏杰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头也不敢抬,继续扯着嗓子嚎道。
闻听小舅子之言,郑一官抬头向窗外看去,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支弩箭,贴着他的黝黑面皮,
钉在了他身后一个手下的胸腹上,箭矢尾部的羽翼,还在微微地颤抖,抖落一团淡淡的血雾,一股腥甜之味,缓缓在雅间里弥散开来。
瞥了眼身后死不瞑目的蓝衣手下,瞧见他的嘴角汨汨流着鲜血,口鼻微张咕嘟着血色的泡沫,无力地向郑一官的方向伸手指了指,顿时脖子一歪,没了生气,
惊得郑一官面色发白,在大海上从来都是他杀人,并未像今天这样离死亡如此近,郑一官连忙蹲了下来,忽又觉得不妥,伸开双腿、俯低身体趴在地上,
犹自不可置信地摸了一把老脸,递到眼前瞅了瞅,
只见,他的手心里鲜红一片,丝丝殷红的血迹,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了下来,滴落在淡棕色的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滴答”声。
同时,无数的弩箭好似力气用尽了一般,纷纷掉落在郑一官周遭的地板上,啪啪作响。
瞅了眼他身边,同样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小舅子——田川一郎,郑一官一边往外爬,一边吼道:
“田川君,都怪这些大周愚蠢的读书人乱叫,否则老子早就射死了夏杰狗贼!真他妈的晦气,快撤,来日方长!”
言毕,郑一官也不管田川一郎有没有听清,他就已经爬到门边,半躬着身子将房门打开,冲了出去,来到闻翠居后院窗边,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落在帐篷上,而后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头也不回地朝着三元里的据点跑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裘世安艰难地率队,摸上了闻翠居的二楼,分头搜索,在一个靠窗的雅间里,发现了一具温热的尸体,谨慎地靠近窗边,向着夏杰躲着的地方,喊道:
“大人,逆贼已经撤退了,现在安全了!卑职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发现了一具逆贼的尸首,是咱们北镇抚司刚才发射的箭矢射死的。”
闻听此言,夏杰心里顿时放松下来,瘫坐在地上,靠着还在呼呼往外冒着火苗的炉灶,长叹了口气,心道:
“哪个挨千刀的狗贼要杀老子?还用上了手铳?你他妈的就不会明刀明枪地么,用得着这么处心积虑地埋伏老子?真是吓死你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