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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叹火树星桥,回首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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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向义锒铛入狱。了却这桩心事,我正不知应该如何去告知王四娘,回到院里,却发现她已不辞而别。

她就这样走了,带着两个孩子,再不知去了何处。

我叫来几个丫头,她们面面相觑,竟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离开的。

为首那个甚是懊恼,跪在我面前请罪,哭天抢地道那王四娘说了,她心情不佳,不欲别人在跟前,因此她们才散开,没有去讨人嫌。

我也知此事并非她们可以左右或扭转的,也没有闲心去追究她们办事不利,于是只好罢了。

不知王四娘是否知道了这件事的后续。

后来胡刺史又过来了一次。这位老刺史见到我就长跪不起,说是自己并未好好监管许州,这才出了这档子事儿,还要劳烦殿下来纠正。

我摇头去扶他起来:“此事不能怪胡大人。董正直那案发的时候,大人还未到许州上任,就算一定要追究,那也必然是该追究上任刺史才是。”

他这才站起身来,再三保证定会妥善处理此事,上书朝廷,奏请将秦向义革职待办以及提审之事。

他既然将这活儿揽了过去,这也本是他的职责所在,那我也不便插手,乐得偷闲。

如此这般,一来一往,到了晚间我这才能喘两口气。

当我望着窗外明灭的灯火,冷风掠过手背的时候,这才恍然惊觉,在许州待了这么久,路途遥远,不多时大约就要启程回城了。

此时红穗忽然在外面叩门:“殿下,有个丫头求见殿下,说是有要紧之事禀报。”

我其实已经疲累不堪,但只是微微思索了片刻,便出声让她进来。

我将窗关了上去,屋内又暖意融融起来。

进来的是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丫头,见到我就趴在地上磕头,也不知道应该磕几个,邦邦就撞了个没完。

我忍俊不禁,声音也软了:“莫磕了,别把头磕坏了。”

她还是战战兢兢地,迟疑地把头从地上挪了开来:“公主……殿下!”

我见到她的脸,小丫头的额头因为刚刚用力过猛有些泛红,眼睛水灵灵的,竟然磕头疼哭了,又紧咬着牙,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副不叫眼泪落下来的模样。

这下我是真笑了:“以后见到我不必磕头,知道么?”

她点点头,眨了一下眼睛,泪水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人也东歪西扭了起来。到底还是个小孩,她实在忍不住跪坐在地上揉起了红额头,也没压住喉咙里呜呜地哽咽。

我也拿不准主意了:“你是受委屈了,还是疼的?”

小丫头望了我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哭腔来:“疼——”

我叹了口气,从椅子上下来,蹲在她的面前帮她把头发捋了一捋,去抽屉里拿了药膏给她:“抹点药,抹点药就不痛了啊。”

我是没想到,我竟然真的会在忙活了一天之后,晚上还会极有耐心地哄一个笨手笨脚,磕头把自己磕哭的小姑娘。

那小丫头抹了药,这才平复了一些,还想要去摸脑袋,被我抓住了手:“不兴摸,药摸没了就没用了。”

她这才忍下来,而后在地上愣坐了半晌,忽然记起了来意,结结巴巴攥着衣角道:“殿,殿下,奴婢收王四娘屋子的时候,找,找到了这个,又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就,就来找殿下了。”

我这时认出来了,在我遣给王四娘的那几个人里,就有这么个小丫头,不怎么起眼,平日里就蒙头做事,不常开口。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然后递给我:“是放在枕头下面的,不知是她忘了,还是故意放的。奴婢不识字,就拿来给殿下了。”

我点点头:“你有心了。”

借着烛光,纸叠了两叠,我翻开第一叠,上面几个字,写着殿下亲启。

这小侍女不懂,我却懂了,这必然是王四娘特意留下来给我的。

我将纸放在一遍:“捡到纸之事莫要和别人说,知道么?”

她似乎有些不解,但是还是点点头。

我将药整盒递给她,让她拿好,然后又让红穗带她出去,给她了些银子。

我复而终于能坐在椅子上拆开这封简陋的信来。

叫我惊诧的是,这王四娘竟然还会写字,字写得还很漂亮。

“贱妾王氏顿首百拜上书,恭请殿下圣安。妾断梗浮萍,叨扰良久,愧汗无地,羞见殿下,故今携子去,自知不辞而别,罪当万死,若有来生,定结草衔环,牛马相报。

妾已无留恋,唯有一事跪禀,董郎事前,曾告妾在老屋灶左,排三右二砖内藏一要紧之物,若今后他不在家时,中城张大人驾临,念‘金元在此’四字,便可渡过难关。后家门生变,妾身不由己,落入钱门,此事于心积压五年,求殿下为妾了此余愿,去老屋寻那物出来,或烧成灰烬,或丢入山崖,或送还中城。

贱妾伏乞俯俞,蒙殿下大恩,感激涕零,再顿首万拜,跪叩殿下案下。”

中城张大人,不正是那位户部的尚书么?

就算我是在宫中不出门的公主,几个尚书的名字也是轰雷贯耳,宫宴和平日也打过好几个照面,这位张大人身为户部之首,怎么会驾临边城,又和边城这么一个小小的里正有什么干系?

这封信写得没头没尾,像是仓促落成,可那字迹清晰,措辞繁复,又不像是潦草之作,更不像出自一个村姑农妇之手。

我并未在何处见闻王四娘出身什么官宦世家,也不知董正直祖上是什么显赫人家,这样一封信显然不是小户芝麻官家里的人能写出来的。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我带着满腹的疑问将信夹进账册,又与那页写着两万银的纸页藏在一处。

“金元在此”又是一句什么秘语?看信上说的,竟像是这位中城的大人物有什么把柄落在这样个边城小民的手中了似的。

如此看来,只有明天再去一趟王四娘和董正直的住所一探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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