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徒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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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见到回府的庭玉，不禁惊喜交加，抱着他久久不能松手……耶律大石也怀着侥幸心理，觉得他不至于在这新年之际潜出王府吧……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了个年夜饭，晚上又欢欢喜喜的在院子里放烟花……想是今日心中特别高兴，大石和杨梅都多喝了几杯，夜晚睡得很沉……庭玉觉着这是天赐良机，他决定即刻就偷跑上前线，去找叔爷爷……
临走前，他留下一封书信，放在自己房间的几案上——信是写给大石、杨梅和卢永三人的……为了避免动静过大，他连马都不骑，带上一些银两、干粮和一顶笠帽，提上“雄鹰剑”，趁着月黑风高，翻墙出了王府……之后他依然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负责幽州城防与维持治安的人马都是听命于他父王的……
可没走几步，背后就被人轻拍了一下……他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见似是一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孩子，黑夜中看不清面貌……他怒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做甚？”那男孩“嘻”的一声笑了……庭玉一听，原来是耶律羞花的声音，他松了口气，嗔道：“你这臭丫头，大晚上的不睡觉，女扮男装的想吓死我啊？”羞花道：“你说我？你自己偷偷摸摸的在干嘛？”庭玉心想：“在这王府之外将她打晕或是点她的穴，都不太妥，还是哄哄她吧。”于是道：“没干什么，我出来走走。平日里竟是练功，难得出去玩一会。”羞花笑道：“出去玩干嘛选这夜深人静之时，还要翻墙？哥，你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要偷跑到前线去？”庭玉大惊，忙问：“谁跟你说的？”羞花道：“没人跟我说……那难道我是傻子？你心里那点鬼主意，我早就看出来了。”庭玉道：“好妹妹，你说得没错。如今国难当头，我身为七尺男儿，又岂能不为国家出点力。这样吧，你先回去，千万帮我瞒着爹和小姨……待我随叔爷爷率军赶走了那些女直狗，马上回来看你们。”羞花道：“哥，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吧……”“胡闹！”庭玉立即打断她：“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私自跑到战场上去？”“你不带我去，我马上去告诉爹和小姨……”她一面说，一面转身要走……庭玉急忙拉住她，道：“别、别……好吧，我怕了你这臭丫头了……你武功行不行？”羞花道：“比你当然不如，可杀几个女直狗还是没问题的。”庭玉道：“那好，我们赶紧走，趁着南边还有城门开着……”
兄妹俩小心翼翼的潜出幽州城，才算松了口气……走着走着，庭玉突然叹气道：“我们俩都走了，爹和小姨一定会很难过的……妹妹，我说你真不该跟我跑去前线打打杀杀，留在家中照顾他们多好？”羞花笑道：“他们俩又不老，用得着我来照顾？你怕他们记挂，到了前线托人给他们送封信就行了……大辽军中大把人都是爹的部下，他还怕我们人间蒸发了不成？”庭玉嗔道：“人家都说女儿贴心，我看你是一点孝心也没有，将来嫁了人，你公婆怕是还得看你的脸色……对了，你刚才提到送信，你走时给爹和小姨留信了没有？”羞花向他做了个鬼脸，道：“当然有，你以为就你细心……”
他俩就这般说着话，走了约半个时辰……本以为幽州城、临王府的一切都已离自己远去了，即将开启杀敌报国、叱诧风云的全新人生……突然，一个高大的背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庭玉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不是师父吗……他怎么在这里？难道……”他赶紧屏住呼吸，拉着羞花躲进树丛中，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自以为都躲好了，却听那人说道：“瑾儿，你和郡主要到哪去？”庭玉听了，知道掩耳盗铃无济于事，只好和羞花走了出来，笑嘻嘻的对师父说：“没、没去哪……我们出城走走……”卢永转过身来，道：“你学会和师父扯谎了？”庭玉见难以骗得过他，索性承认，道：“师父，我想去前线杀敌，报效国家，为大辽千千万万死难的将士和百姓报仇……师父，您早就……”“不错。”卢永道：“只是为师没料到郡主会跟着你去做蠢事。”
庭玉听师父说自己是去做蠢事，心里甚是不舒服，道：“师父，您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卢永道：“好，你既然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为何不正大光明的告诉你父王和小姨，而要这般偷偷摸摸的？”庭玉听了，不禁苦笑道：“师父，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他们老把我当成小孩子，又怎会放我去呢？”卢永道：“不错，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但从这事足以看出他们的顾虑是没错的——你太不懂事了……如此鲁莽行事、自不量力，莫说杀敌报国了，恐怕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
庭玉不以为然的道：“师父，您是天下顶儿尖儿的高手。我从小跟您学艺，武功虽然远不如您，但要把那些女直狗杀得落花流水、人仰马翻还是没有问题的。”卢永冷笑一声，道：“你以为那些女真人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你以为他们的阵营中就没有武功高强的人？你真是夜郎自大……实话告诉你吧，据我所知，他们那里就有修练多年、武艺超群的高人，百招之内不会败给师父。你有几斤几两？若你遇到她，该如何应对？”庭玉道：“我不信，师父您莫要哄我。天下间有几人能接您一百招，怎么偏巧就在那帮蛮夷的阵营中？”卢永怒道：“你这臭小子，连师父的话都不信了？好吧，既然你如此顽固，为师就给你个机会。你今日若能接得住我十招，我便放你上战场。”
庭玉自从跟随卢永学武以来，还从未曾与师父过招，他自以为师父再厉害，也绝不可能在十招之内打败自己，于是他马上答道：“师父，您说话算数？”卢永道：“少废话，出招吧！”庭玉将手中之物均交给羞花。羞花问他：“哥，要不要我帮你？”庭玉道：“不用。这是我们师徒间的事情，你站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他向师父拱了拱手，便挥起左拳，向师父的右肩打去……卢永既不闪避，也不准备去招架，只用手中的绿玉棒往庭玉下盘轻轻一扫，便把他扫到在地……羞花见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庭玉从地上爬起，又羞又急，大喊道：“师父，这次不算，你用兵器，不公平！”卢永哈哈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再比一次，这回我不用兵器。”他把绿玉棒扔在地上，示意庭玉出招……
庭玉定了定神，运足功力，左拳挥出，还是击向卢永右肩……卢永感觉庭玉这次出明显要稳得多，也快得多，他伸出右手，使出“飞鹰神爪”，去抓庭玉的拳……不想庭玉将拳化掌，向前推进……卢永见他竟将自己所传授的“金身罗汉拳”与“飞龙腾渊掌”如此融合，不禁暗暗叫好……他将身一矮，避过庭玉这一掌，同时出腿去扫庭玉的下盘……庭玉前一回吃过这个亏，这回早有防备，忙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从卢永头顶掠过，又飞起一脚踢向他的后肩，卢永急转过身，将右臂横在胸前，化去此招，欲趁他落地未稳，将他扫倒……庭玉落地后及时以左腿挡开了师父的扫绊……卢永不给他喘息之机，猛的一掌打去……庭玉闪避不及，左肩中掌，被震退好了几步……
这番比试，颇为精彩，羞花看得连连拍手，道：“哥，你这回打得真好……可还是不够十招啊……”已然落败的庭玉心中难过万分，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她……卢永见他上阵杀敌的决心竟然如此坚定，不禁深为赞赏，他对庭玉道：“瑾儿，适才与你交手，可以看出你的武功比起当初已大有长进，为师甚感欣慰……为师曾多次和你说过，万事欲速则不达，你若急于上阵杀贼，而耽误了练武，实在可惜。厚积薄发，一旦你的修练达到火候，到运用之时必挥洒自如、得心应手。你要再坚持修练数年，必定有所大成，到时无论是为家、为国、还是为天下，都可尽数施展你的本领。”庭玉问道：“师父，那何时才算有所大成？”卢永笑道：“这样吧，为师跟你做个约定，哪日你若能接得我五十招，我便放你上战场……你随时可以向我挑战。”庭玉道：“好，师父！”卢永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哦……偷跑之事，下不为例。”庭玉点了点头。卢永道：“好，快回王府吧，最好别让你爹和小姨知道今夜之事……记住初二回来练功。”庭玉告别师父，拉着羞花回城去了……
两人刚进西南门，便被耶律大石给逮住了……原来大石酒醒之后，总觉不放心，便到庭玉房间去看，不见人只见信，心中大为着急，忙揣上信去小山上找卢永，不料卢永也不知哪去了……他不敢声张，故未下令全城戒严搜索，只能打算挨个到各城门交代严查……他分析庭玉最有可能从西南门潜出，便首先来到西南门，却和这两个孩子撞个正着……
他丝毫不知羞花也跟着庭玉跑了出来，问明究竟，不禁又气又恼，伸手便给了羞花一个耳光，怒道：“混账，真是不像话……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毛孩子瞎操心！”一直以来，无论是羞花还是庭玉，他从不舍得打骂……这回羞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哭又闹道：“哥哥也偷跑出来，又不见你打他……我们想到前线杀敌报国，难道也错了……要不是你们这些做元帅将军的无能、守土不力，还用得着我们这些晚辈操心国事……”她这话似把自己说得一点也没错了，倒是让大石及守城门的官兵觉着有些羞愧……城门官怕大石下不来台，急忙来劝……庭玉也道：“爹，是我错了，你别怪妹妹了！”大石叹了口气，对兄妹俩道：“你们俩快跟我回府！”又嘱咐城门官道：“今夜此事，万万不能让临王府中之人得知，你管好自己和部众的嘴，知道吗？”城门官连声答应……
回府路上，大石对兄妹俩道：“这事若让你们小姨知道了，不知她会哭成什么样子……唉……都是我把你们给宠坏了……多亏了卢兄，否则我耶律大石恐要成罪人了。”兄妹俩自然不知他说的“恐要成罪人”是何意，但此刻都不敢出声了……大石又道：“待会从小门进府，千万别惊动你们小姨……以后做任何事，都要为别人着想一下——尤其是自己的亲人，懂了吗？”庭玉连忙点头，只是羞花对他还有怨气，一声不吭……看守王府小门的下人已回家过年了，大石自行用钥匙打开，又一再示意他们轻声些……他把羞花留的信拿出她房间后，立即回到自己房中，把两封信都烧了……
次日清晨，他又策马上山，去找卢永……当得知师徒俩的“五十招”约定之后，才算有些放心……
初二，庭玉回到山上，继续白日练功、夜晚攻读，只盼尽快文成武就，好上阵杀敌，报效国家……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