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里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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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宋江与吴用密谋招安之时，林冲亦在房中闷闷不乐……这时，刚刚照顾完庭因的玉清进来了，一看他这副模样，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小声说道：“林大哥，这些日子你一直心神不宁，莫非是为了那日玉琴失言？”林冲道：“她是有些失言，可说的却是大实话……庭因乃辽国忠臣之子，又身负国仇家恨，我们的确不能让他在此埋没一世……盼他能多学些本领，将来能顺利报家仇、雪国耻……”
玉清笑曰：“林大哥，你处处为他人着想，却从不计自身得失……庭因这点与你最像……你们师徒情深，倘若真有一日他离去了，你心里可舍得？”林冲也笑了，道：“他若能振翅高飞、成就大业，正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即便会时常想念，却也心满意足了。”
林冲又问玉琴近几日情绪如何，玉清道：“我看她是不愿再让庭因上战场了……”林冲叹了口气，再次压低声音道：“此乃人之常情……可庭因什么都能让着她，却绝不会因她放弃志向与理想……不知沈青是否已到长白山，月明可已知道玉琴的下落？”玉清亦轻声道：“林大哥，你说那赵女侠若知道玉琴在此，会做何打算？”林冲思索片刻，道：“我有一种直觉，月明可能会带着玉珉亲来此处领回玉琴……”
再说那沈青，身怀庭因的亲笔信，翻山越岭、千里迢迢，为避开辽金战场，又绕道而行，终于在一个多月后到达长白山……山下有数十名金兵把守，沈青牵马上前，向那领队的金将行礼，说明来意……金将打量了沈青一番，道：“既是给赵教主送信的，就请上山，我着两个弟兄给你带路。”沈青谢过金将，便跟着两名金兵上山……及至断情教观门前，其中一名金兵道：“义士请在此稍等，待我进去通报。”沈青谢过金兵……不一刻，金兵引着一名红衣少女出来……
沈青看着那红衣少女，心想：“想必她便是庭因的玉珉姐……果然美艳惊人、英姿飒爽……”沈青上前行礼道：“姑娘可是‘赤霞仙子’卢玉珉？”红衣少女还礼道：“正是，哥哥尊姓大名，可是帮庭因送信给家母的？”沈青道：“在下沈青，正是为庭因兄弟送信的，一路辗转，多有耽搁，还请见谅。”玉珉道：“哥哥万不要这么说。哥哥不远千里前来送信，又穿越辽金交战之险地，我等感激不尽！请随我进来。”沈青道：“谢卢姑娘！”玉珉又对两名金兵道：“两位哥哥若是得空，也请进来喝杯茶！”其中一名金兵道：“多谢仙子，我等还要下山站岗，就不打扰了。”玉珉道：“那就请便，一路慢走！”金兵遂告辞下山……
沈青随着玉珉入内，又见到五名少女，料是‘橙晶’、‘黄岩’、‘绿滢’、‘青云’、‘蓝霜’五位仙子，便一一行礼……玉珉请沈青坐下，又让玉瑛去沏茶……沈青坐好，问道：“卢姑娘，令堂可在？”玉珉道：“家母随大金将士征辽，尚未归来。可否由我代为看信？”沈青想了一想，便从怀中取出信件递与玉珉，道：“姑娘请便。”玉珉接过，便看那信封上的字，果然是庭因的亲笔……她拆开信封，细细读之，玉琇、玉琳、玉珏、玉霜亦凑在她身后看信……
看着看着，那蓝衣女孩高玉珊惊喜而言：“玉琴的运气不错呀，真让他碰到庭因哥了！”那青衣女孩秦玉珏则气不打一处出的道：“亏得我们累死累活的找她，这臭丫头原来躲在南边与别人逍遥快活。”绿衣少女陆玉瑛端上茶来，见此情景，便知庭因来信是为告知师父玉琴下落……她对玉珏道：“玉珏，你怎么老喜欢说风凉话。玉琴有下落了，这不是好事吗？”玉珏瞥了她一眼，道：“是啊，我也没说不是啊。”黄衣少女潘玉琳忙道：“你们好好说话，别让沈哥哥笑话……”她又问玉珉道：“大师姐，师父不在，你看这事……”她这么问了，却不见玉珉回答……她绕到前面，见大师姐果然是在发呆，便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
玉珉回过神来，露出几分羞涩……玉琳笑道：“大师姐，你看这事怎么安排？”玉珉道：“我这就去请纥石烈大人来。”又对沈青道：“家母临走之前，吩咐过一有玉琴消息，立即通过纥石烈大人通知她。如今我等不敢擅自做主……哥哥，不如你在此住上几日，等家母有回音了再说，如何？”沈青听庭因说过这‘断情教’内无一男子，自己留在此处似乎多有不便，一时间不敢答应……那玉珊笑道：“不打紧的，沈哥哥！庭因哥不也一人在这住了两年多吗？”玉珉也道：“是啊，哥哥也是位正人君子，请不必介怀。你远道而来，我们也应尽地主之谊。”沈青又想了想，才道：“如此……就多谢各位姑娘好意了……”
傍晚，任姨和少女们准备了丰盛的晚膳，款待沈青……饭桌上，坐在沈青旁边的玉珊不时的为他夹菜……沈青与少女们谈天说地、开怀畅聊，气氛颇为融洽……长年身处冰封雪国的少女们了解到南朝的世界竟是如此绚丽多姿、五彩缤纷，均羡慕不已，更充满了憧憬与向往……玉珉得知如今的庭因，少年英雄、才能卓着，心中更是欣慰欢喜……她估摸着以娘亲的风格，此次定会亲往梁山领会玉琴，到时若能带上自己，便能见到庭因了……
十余日后，纥石烈旭焰来了，对玉珉道：“‘赤霞仙子’，赵教主让我转告你：如今战事激烈，呈胶着之态，何日能归，尚难以确定。玉琴之事，待她回来再作安排。沈义士或去或等，由他自取。若他急于南归复命，诚望留下线路图。”玉珉听了，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娘亲果然打算亲身南下，领回玉琴；忧的是前方战事持久，双方必然死伤无数……娘亲的安危也令她挂心……她何日才能与庭因相会，尚是未知数……
沈青得知月明的意思后，稍作思索，还是决定先行南归，以免林冲与庭因记挂……至于线路图，倒令他颇为犯难……他虽然读过几年书，但此刻要画地图，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这段时日住在此处，他可以感受到玉琴的师父和师姐们对她的关爱与思念，即便是那青衣女孩秦玉珏亦不例外—她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因此，他硬着头皮，绞尽脑汁，涂涂改改，耗去多张好纸，终于勉强画出一张草图……
玉珉拿着这图，心想：“虽然不尽人意，但也难为他了。”于是道：“多谢哥哥了！哥哥何日动身？”沈青道：“明日一早便走，打扰多日，十分感谢！”玉珉道：“不客气，哥哥今日好生休息，明早我们姐妹送你下山。”沈青忙道：“不用送了，……在下虽画不好图，但回梁山的路还是会走的，多谢各位姑娘了！”那玉珊听了，忙抢着道：“要的，要的，沈哥哥为玉琴的事辛苦了，不送我们过意不去！”玉珉也道：“玉珊言之有理，哥哥就不必推辞了。”沈青见盛情难却，只好道：“如此，便劳烦几位姑娘了……”
次日清晨，六名少女送了沈青一程又一程……若论彼此交情，其实远不至此，但玉珊的师姐们都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只是在迁就她罢了……直到玉珏对她低语了几句，提醒她适可而止，她才依依不舍的对沈青道：“哥哥慢走，一路保重，有空来看我们啊！”
这些日子，玉珊对他的心意，沈青怎会不知晓……他出身贫寒，幼年尚母，又饱受继母欺虐……亲生父亲死后，他更是无所依靠……一日，因遭继母毒打，在反抗时失手将其杀死，事后逃离家乡，在梁山落草……林冲上山后，对他颇为照顾……他虽一表人才，也有些文化，然资质不高，武艺平平，因此在梁山军中也不受重用，无甚作为……如今眼前的玉珊，有才有貌，武功也远在他之上，他实是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他向玉珊深作一揖，道：“多谢姑娘，请回吧，后会有期……姑娘若是有空，也可来梁山做客。”玉珊听了，喜道：“好啊，那就一言为定。哥哥，后会有期。”玉珊的回应令沈青很是后悔刚才说出的那句话……那话看似一句客气话，可实乃发自他内心。然而，自己在梁山军中只是一名普通校尉，她若真来，自己如何能接待好她呢？他就这般思虑重重的踏上了南归之路……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