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etyt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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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八点点了，家中一片黑暗。

打开灯后看到宋白换下的鞋子后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里了？”

言语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去“我，出去随便逛了逛。”

看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出门前穿的那身，宋白走向言语“出什么事了？”

言语有些紧张地蜷缩起手指“我不小心把衣服给弄坏了，就新买了一身。”

突然，言语唇上一热，她惊的瞪大眼睛，脸红透了“你，你做什么啊？！”

“你想起来了？”

言语心咯噔一下“什么想起来了？”

宋白一手擒住言语后颈将她拉进怀里“想和我分手？”

“怎么会？！”

“那恢复记忆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怎么知道？！

就凭一句话？！

言语眉眼微动，一时难以猜透，直直地看向他“为什么要说？”

看她眉眼处满是疑惑，宋白叹了口气，意识到是一定要和她说清楚讲明白她才有可能会改变“因为我很喜欢听你和我说你的事情，无论是恢复记忆这种大事，还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和你有关，我都很想听你跟我说。”

言语愣愣地看着宋白“你不会嫌我烦吗？”

宋白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当然不会。”

言语想起以前她会和凌熙分享她每天发生的趣事和烦恼的事，刚开始的时候，凌熙事事有回应，再后来她越来越敷衍。

有时候她说的东，她回的西。所以后来她就不再和凌熙闲聊了，除了凌熙主动找她，她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凌熙。

朋友之间分享欲过盛都会引起对方的厌烦，恋人之间就不会吗？

现在因为她不会什么事都和宋白倾诉，所以他这么说了。如果真的按照他说的，大事小事都和他说，天长日久，难免他不会心生厌烦。

若到那时，她是万万受不了他对她敷衍了事的，那么她就会跟他闹，他就会不耐烦。慢慢的，他们一个受不了对方不在乎自己的感觉，一个受不了对方过度倾诉还要求自己事事有回应，迟早有一天会分开。

言语回过神来应道“好。”

看她的模样宋白就知道她只是随便应一声，并没有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没良心的。”宋白语气轻缓，吐出几个字来。

言语抓着宋白衣服的手紧了紧，心跳如鼓。

她的父母朋友无一不说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让人看不透。

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生出一种被宋白看透了的感觉。

他好像知道她只是敷衍地应承，并不会真的听他的话，可他却……没有戳破。

……

今天言语一整天都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昨晚她把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跟凌瞳说了之后，凌瞳问她还记得老家邻居那个得了糖尿病的奶奶吗？

她当然记得，于是问道：怎么了？

凌瞳：她去世了，昨天晚上。我刚才听我妈和你妈视频的时候这么说。

言语眼皮颤了颤，呼吸有些乱：哦。

凌瞳：你不要难过，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谁都改变不了。

言语：嗯，我知道。

放下手机后，言语躺在床上无法入睡，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睡着。

当晚她就做了一个梦，梦中就有那个邻居奶奶。

因为上了年纪，变得很善忘，有时候一个问题她能问你好几遍。

在梦中她在骑自行车，看到邻居奶奶后停下打了个招呼。

邻居奶奶问她“你奶奶在家还是县城啊？”

“在家。”

“哦，你骑车来这儿干嘛啊？”

“我等我妈从山上下来后帮她带一下东西。”

“哦，你可小心点啊。”

“好。”

“对了，你奶奶在家还是县城啊？”

“在家。”

“哦，你骑车来这儿干嘛啊？”

“等我妈，她上山了，我等她下来了帮她带东西。”

“哦，你可小心点啊。”

“好。”

“对了，你奶奶在家还是在县城啊？”

“……”

言语没忍住笑了笑“奶奶，你知道你已经问了我两遍了吗？”

邻居奶奶拄着拐棍，也知道自己这个老毛病，笑了笑“是？老了老了，啥都记不住了。”

言语看到远处一个人影往这边走来就跟邻居奶奶说道“奶奶，我妈下来了，我过去了啊。”

邻居奶奶摆摆手“好好好，你快去吧！”

言语蹬着自行车远去。

醒来后言语用力按压着空落落的心脏处，原来，那就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