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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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行舟轻轻握住杜双馨的手，在她手背上温柔的拍了拍，杜双馨面色开始回转，向陶行舟道了一声谢。
“啪”
一声脆响让杜双馨惊醒过来，在他们面前仅剩下一些泥碗碎片，而刚刚还在阴影中的女子已然没了踪迹。
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两人都没有在意，等到两人回到聚集地的时候，族长的门前已经聚集不少人，陶行舟注意到，相比较之前见到的尘民，这些人中多了许多看起来顺眼的存在，至少这些人身上的变异并非如其他人一般明显，有些少男少女身材惹火，让人根本想不到他们的真实年龄。
从族长的脸上洋溢的笑容，可以想象这次谈判是一个双赢的结果，族长振臂一挥，大声叫道：“我们伟大的朋友再一次展现了他们的慷慨，给与我们十分重要的帮助，今夜，让我们与远方的来客一起不醉不归，将部落的热情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
所有尘民都一阵欢呼，笑容满面。
晚上，在聚集地的中央地区，尘民早早点燃了一处巨大的火堆，所有的尘民都从聚集地赶了过来，而从军事基地过来的学员们也受到尘民热情招待，每一个人旁边都有不下于两个异性陪伴，若不是记得孙应天之前的嘱托，这些青春期的学员很可能会把持不住自己。
每一个学员手上都分到一个还算干净的小碗，与尘民所使用的泥碗截然不同，在陶行舟旁边，一个少女轻轻的将酒倒入其中。
尘民的酒很浑浊，里面布满残渣碎屑，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在倒出的琼浆中，陶行舟甚至看到某些昆虫的节肢部位，这种酒对于基地内的学员自然是喝不下的，纷纷将酒杯放在一边，族长脸色有些尴尬，但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陶行舟而言，酒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喝这种味道刺激又会让人大脑迷糊的东西，但是知道一小杯酒甚至可以和某些人换到三块面包，陶行舟摇晃酒杯，知道这东西对于这些尘民来说同样贵重，应该只有面对重要的客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陶行舟喝下一口，感觉一条火线顺着喉咙进入身体之中，然后猛然炸裂开来，整个身体就像被烈火蒸腾一般，难受中又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看到有人愿意喝他们的酒，尘民们很是高兴，看向陶行舟的眼神也有了些许认同。
陶行舟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通红，身体燥热，意识出现迷糊，摇摇欲坠，恍然间，他又来到内心的大门处，与第一次全力推动都无法撼动分毫不同，这一次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有淡淡的光线从门后射出来。
被这种光线照射在身体之上，陶行舟感觉异常舒服，他能感受到在场所有人的情绪，有兴奋，有羡慕，有悲伤，有不舍，这些情绪就像是精彩的画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陶行舟面前，让陶行舟不需要从一个人的外在表现就能了解到这些人的真实情感。
旁边的少女再次给陶行舟杯子倒满，陶行舟伸手盖住杯子，却正好覆盖在少女白皙手掌之上。
一次接触，两人如同触电一般快速散开，陶行舟心跳猛然加速，如同战场中的鼓点，抬眼望望去，给自己倒酒的女孩赫然是之前为自己算命的人。
女孩羞怯的对着陶行舟一笑，在陶行舟耳边用淡不可查的声音说道：“到我上场了，我希望今夜你能点我。”
女孩缓缓站起身，开始围绕着火堆跳舞，黑夜，火光与女孩曼妙的身姿糅合在一起，让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恍然间，女孩身上那一半的枯骨也不是那么让人厌恶畏惧，一种生机与衰老，生命与死亡和谐统一的感觉被女孩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场景，神圣不可侵犯！”
这是陶行舟脑海中仅存的想法，但是下一刻，这种神圣就被破坏的支离破碎，围绕着火堆的尘民开始任意撕扯着周围异性身上的衣物，在火光的照射下疯狂蠕动着身体，他们粗鲁，野蛮，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就像是野兽一般，堕入食与性的本能之中。
女孩神圣的舞姿只是点燃众人心中欲望的火苗，让这场晚宴显得更加荒唐。
陶行舟感觉到有些窒息，偏偏此时感受到的情绪是不夹杂任何算计的快乐，他可以理解，但是不愿意苟同，再看了一眼女孩的舞蹈之后，带着杜双馨悄悄的离开。
第二天，所有的尘民都苏醒过来，而在聚集区的空地上，则摆放着数十个被棕色树皮包裹的笼子，孙应天笑着和族长说了几句，大臂一挥，昭告回返。
只要把这些笼子中的实验体送回军事基地，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陶行舟向着人群中张望一眼，没有看到那个女孩的踪迹，昨夜女孩赤裸裸的暗示陶行舟冷漠拒绝，看来让那个女孩有些难过。
因为多了数十个笼子，回去的时候不可能像来时一样迅速，一群人慢慢开着车沿着既定的道路往回走，在傍晚的时候停了下来。
对于军人，在野外生存是最基本的技能，相较于旧时代各种物资在极端环境下的难以供应，新时代已经研发出多种简易的科技，可以将能量与自然界一些无机物质结合转化出可供食用的人造食物，虽然味道相比较正常食物有所欠缺，但是量大管饱，不会出现饥饿的情况。
一些人开始烧火做饭，搭建简易帐篷，陶行舟目光放在身后的笼子上。
“这些实验体不需要提供食物吗？”陶行舟好奇问道。
“这些实验体的伙食我等一下会喂的，而且除了我，你们都不要和这些实验体接触。”孙应天和一根骨头上的肉筋奋力搏斗，含糊不清的说道。
“孙哥，我听说有些实验体都是异常凶猛的野兽，是荒野经过变异的存在，这里面是什么品种，能给我们开开眼界吗？”一个血纹学员这些天和孙应天混的熟识，好奇打听到。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孙应天瞪了几人一眼，挖出一大锅米饭，又倒了一点汤汁浇在上面，拿起一根棍子搅和一下，来到笼子面前，他并没有把树皮打开，而是把米饭从笼子底部塞入，不一会儿，众人就听到沙沙的咀嚼响声。
陶行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在城市的街道中听到过许多流荡动物吃饭的响声，但是没有哪一种会发出这种声音。
一个学员啃完一只鸡腿，将骨头随手丢到笼子旁边，陶行舟随意一瞥，发现笼子缝隙中伸出一条白皙的手臂，悄悄将那只啃剩下的鸡腿捡起。
陶行舟在周围人疑惑的目光中猛然站起来，向着笼子方向前进。
“你要干什么！”孙应天拦在陶行舟面前。
“检查货物。”陶行舟盯着孙应天的眼睛，步步紧逼。
“货物我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孙应天目光有些躲闪，但是依然坚定说道。
“既然没问题，那就让我再复查一遍。”陶行舟看向孙应天，心中有了明悟，突然说道：“应天，联合政府是人类的政府是吧。”
“你想说什么？”
“在军事基地内我生活的很快乐，因为那里面每一个人都很和善，大家会相互帮助，会互相协作，所以，我相信联合政府一定是正义的，它存在的宗旨是让人类在这个操蛋的时代更好的延续下去！”陶行舟后面几个字是吼出来的，让所有学员都不明所以，陶行舟跨过孙应天，一把手握住包裹在笼子上的树皮，用力一扯，整个人突然愣住。
树皮之中根本不是什么危险的变异野兽，而是活生生的尘民，是昨夜还和自己一群人喝酒吃肉的尘民，这些人被像野兽一样关在笼子中，蜷缩在一起，相比较其他尘民，他们共同的特征就是身体的变异并不严重，陶行舟甚至在里面看到了给自己算命倒酒的女孩！
“呼。”
陶行舟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淡的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他转过身，注视着孙应天问道：“你早就知道所谓的实验体是人？”
“是尘民！”孙应天叫道。
“他们运到军事基地会怎么处置？”陶行舟继续问道。
“你不是见到过，那些培养液中的生物你以为是哪来的。”既然被发现，孙应天也没有掩饰的打算，对着所有目瞪口呆的学员说道：“这些人已经被他们的族群抛弃了，我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去类似的部落收集这些和人类还有极大相似程度的变种人，将他们解刨，研究，用来推测荒野外辐射的含量以及生物的变异程度，因为他们与人类还保持着高度的相似性，所以军事基地也会用他们来实验新的研究成果，培养特殊器官……”
陶行舟握紧拳头，他知道荒野中的人生存恶劣，但是没想到居然要用自己的亲人换取生存的机会。
“以基地现在的科技，完全不需要用活人做实验。”陶行舟低声说道。
“但是这样成本就上去了。”孙应天撇了撇嘴不屑说道：“基地可以用野兽做实验，但是哪有用人更适合人类，这些尘民如果我们不管他们也活不了多久，用他们的命为整个人类的发展创造价值，他们应该感到光荣。”
“为整个人类，还是只为那一小部分人类？”陶行舟来到笼子外，与笼子中的女孩四目相对：“应天，你说过，他们的祖先可能是穷人，平民，因为暴露在辐射之下才会变成这样，我们的祖先已经抛弃过他们一次，所以，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继续抛弃他们，利用他们，他们也是人，他们没做错任何事情，就因为先祖不像我们的祖先那么幸运，就要世世代代，永远为别人牺牲。”
“为了整个人类的发展，为了所谓的大义，妈的，那是谁的大义，那是谁的发展！他们不是人吗，需要的时候就利用起来，冠以荣耀，不需要就任意抛弃侮辱，他们的命，不该那么贱！”
“轰！”
陶行舟重重撞在笼子上，让笼子一阵晃动，孙应天脸色通红，气愤到极致：“你他妈以为老子愿意，你以为老子没为他们说过话，没用，都他妈没用，老子为什么不让你们和他们接触，就是不想让你们和他们有多余的感情，你他妈知道老子的第一次是怎么没的吗，就是和这些尘民在一起丢的，然后，老子就看到那个人被放在了培养皿中，妈的那个人和老子睡过，你知道老子当时心有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