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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回:番外氪金篇,悄无声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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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从蓝衣楼回到闻风阁的路,似乎分外漫长。

谢梦词走了一整天,居然还是没有走回去。直到日暮,侍女们才在花园深处没有路的竹林里找到了总管。当时她神情恍惚,脸色苍白,筋疲力尽,从地上的足迹来看,她已经在这个小小的竹林里来回走了十几遍。

“居然迷路了……”她喃喃地对侍女那么说,“一件小事而已,不要惊动坛主了。”

“是!”所有人都心中暗暗纳罕,却不敢说什么。

她被送回了温茗阁,当晚却一反常态,要求侍女在阁中点起了所有灯烛,她在黑暗里已经久居,每一刻都在生死边缘。然而不知为何,从未觉得有这一刻的恐惧。她甚至无法独自再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哪怕眼睛早已看不到一丝光芒。

蓝衣楼那边也已经入睡了,没有丝毫灯光。

谢梦词一整夜没有成眠,在深宵不息的灯火下独自等待。然而,直到天亮,蓝衣楼里也没有传出惊呼,一直安安静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莫非,她终归没有喝那一壶茶?

她忐忑不安地想着,只觉手心里都是细密的冷汗,不知不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日暮,醒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惊叫,没有中毒,没有丝毫意外发生。谢梦词恢复了镇定,无须人搀扶便去了白阁里。归海千川还在那里处理阁中事务,忙碌中见她过来只是抬头打了个招呼,一如平日。

她在那里坐了片刻,没有感受到丝毫异样,便独自回来。路过蓝衣楼时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压抑住了再上去看看的心,一个人穿过花园走了。

连续三天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而那个神秘的影子也没有再度出现。

她坐在黑暗里回忆着那一幕,竟然有略微的恍惚感,不知道那个人、那一粒毒药真实地存在过,还是自己多年来压抑导致的心魔。

应该是幻觉吧?这世上,本不该有任何活人还知道那个秘密。

然而,第四日,还没有醒来,便听到侍从急报,说梁姑娘不好了。

谢梦词从噩梦中一惊坐起,脸色惨白。

“听说今天一大清早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梁姑娘手上被封住的穴道上的银针忽然跳了出来!手上的毒整个扩散开来,再次透入奇经八脉,真是奇怪,之前明明都用银针封死过了,这几天也没有任何异常,为什么忽然间就变成这样?”

谢梦词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那……梁姑娘如何了?”

“梁姑娘这次毒发,实在是非常诡异,就连瑰木坛的南香主罂粟也不能解释为何银针封穴忽然失去了效果。”侍从回复她。

她一颗心提起来又放下来,恍惚之间,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凌乱。那一颗毒药竟然直到三天之后才发作,而发作起来又并不致命。那个神秘人心机深沉,借此免除了她的嫌疑。只是,那人到底又是做何打算?

咬着牙,侍从扶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蓝衣楼。

她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瑰木坛南香主罂粟的沉吟,这位江湖名医竟也是束手无策,“如今看来,毒素这次再度扩散,梁姑娘剩下的时间便比两个月短了更多,只怕……”

“只怕如何?”蓝衣楼内早已到达的归海千川声音有无法掩饰的焦急。

“只怕目下她的性命只剩下五天了……”罂粟叹了口气,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梁玲,有些不忍。

归海千川沉默下来,脸色凝重。

那一刻,门内外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梦词推开门的手僵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

罂粟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最终,归海千川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有劳罂香主了。”

罂粟起身告辞,却在门口遇到了谢梦词,只是看了一眼,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谢总管的气色怎么如此不好?让罂粟把把脉如何?”

“一夜没睡好而已……”她勉强地笑笑,“不劳罂香主费心。”

当罂粟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谢梦词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归海千川转头看着病榻上的梁玲,梁玲却不看他,只是垂着头凝望着手中的水月剑,那一把绝世名剑握在她苍白中透出惨碧的手里,显得分外的妖异。

许久,梁玲嘴角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冷然讥讽的笑容:“还记得我在洛水边和你说的话吗?那时我说,真恨不得能斩下这只手来,看看没了手臂的我还是什么样……没想到,还真是一语成谶。”

“别胡说。”归海千川喝止。

“这把剑下已经足足死了两百人了,如今以我之血祭奠亡灵,也是理所应当。”梁玲却是冷笑,手指微微一动,唰的一声,水月剑跃出了剑鞘,寒芒四射,“若是我这性命真的要被终结了,也得由水月来终结!”

归海千川猛然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行!”

“怎么?不舍得我死?”梁玲看着他,眼里却有一种痛快的笑意,言语放得极其锋利,似想在他波澜不惊的心里刺下刻痕来,“我如果死了,你一样留不住水月剑的。”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放开手。

“还有五天的时间,不到最后,怎能放弃?”归海千川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阿玲,对手极其恶毒凶险,我们得并肩打这一仗,一直到最后一刻!”

她震了一下,眼里的讥诮渐渐散了。

归海千川站了起来,看到一旁的谢梦词,皱了皱眉头:“梦词,去白阁召集所有人,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她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阿玲,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他回过头低声安慰,轻轻拍了拍梁玲的肩膀,“放心,无论如何神水坛都是你的家。我在你师父面前立过的誓,从来不曾忘记。”

梁玲握紧了那把水月剑,望着他们两个人并肩离开,微微出神。

那把神兵在她手心低低吟动,冷光四射,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梁玲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将脸颊贴在了冰冷的剑鞘上,合上了眼睛,听着鞘中长剑的低吟。

那一刻,她想起了从来不曾和他说出口的话……

“再见。”

梁玲独自在蓝衣楼里默默坐了很久,听着外面的人声,凝望着黑夜里白阁不熄的灯火。她知道,此刻,整个神水坛都在为自己忙碌。

不,应该说,是在为保住水月剑而忙碌的吧?

她忽然发出了轻轻的冷笑,在暗夜里如同风送浮冰。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提起笔,在书简上写了几个字,将纸轻轻压在了砚台下,然后站起身。桌上的水月剑脱鞘,鲜血染红了她的蓝衣,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她这一生,丝毫没有惊动外面正在忙碌的侍女。

离开世间的那一刻,她听到水月剑在血泊中长吟,如同无望的呼唤。

“再见了……”她在被冷月映照的蓝衣楼下低声喃喃,眼皮慢慢地往下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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