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所以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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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自有记忆起，便没有见过娘亲，爹爹曾告诉他，他和娘亲是世界上最恩爱的一对夫妻，却因为救了一位姓‘楚’的白眼狼，搞得他们夫妻分离，母子不得相见。
也便是从那时起，他讨厌世上所有姓‘楚’的人，虽然他不解为什么祖祠上的先辈有多一半都姓楚。
他努力学习国策，认真练习剑术，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他被师长赞扬，被同辈羡慕，有无数美貌姑娘倾心于他，但他都不为所动，他只想有一天能如父亲所说，站到最高处来光耀门楣。
可他所有的光耀仅到十三那年戛然而止。
霍家的湮没来得极为突然，他甚至都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就被抄家的官兵压下，他如狗一样趴在地上，也就是那一天，他见到了那个高高在上，视万物为蝼蚁的红袍少年，端坐软娇内颇有趣味的瞧着人们的哭喊惶恐，仅一眼，他便厌恶他，发自骨子里的厌恶。
原本要同霍家一起死的，但和父亲亲信的孩子掉包，勉强保下一条命，从那以后他就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还霍家一个公道。
他隐姓埋名为自己重取‘陆泽’之名，当过跑堂的小二，睡过养马的圈子，与野狗争食一路乞讨找到与霍家有几分世交的萧家才算好一些，但他没有就此停歇。
混入底层当个最为不堪的奴隶，只为快速攀上权贵——丞相府，是他最终目标。他本以为会利用大小姐傅云漓或二小姐傅笙儿来成为谋划的第一块垫脚石，但没想到……
遇见了朝自己伸出手的人。
夜风依然冰凉刺骨。
陆泽捂住伤口定定盯着眼前的少女，他眸光带有贪婪和渴望，陷入回忆不可自拔继续低喃道：“我知道殿下同我一样于泥泞里苦苦挣扎，但我看得见殿下的光辉，我知道殿下不该拘泥于此，受人束缚。”
“你应该站在高位，应该俯视众生，身加黄袍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子，而我！将会是你最忠诚的臣子，明明应该如此……明明应该如此！”
舒诺瞧着陷入癫狂的人，眉宇间的厌恶更甚，“便是如此，可你为何要害我阿姐，我阿姐对你无本分恶意，你为何要害她？！”
“因为她是你的软肋！”
陆泽突然大声道：“你是要等上九五之尊就不该出现软肋，那个舒意无勇无谋，无才无德，除了整天知道哭哭啼啼，就只会拖累你！这样的人即便我不杀，她迟早也会死！”
“可那是我姐姐！”
“皇权之争本就血腥，自古成王败寇有多少人是踩着至亲攀爬而上！我知殿下怨怼，但等你走上王权再无一人能威胁到你的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天空突然响起轰鸣雷声。
那巨大的闪电照亮陆泽的半边面容，如魔似鬼，极具狰狞。
握剑的手在抖，舒诺声音哽咽突然轻声道：“我根本……就不想走上那九五之位。”
陆泽一愣：“你说什么？”
“我一直……都想和阿姐一起离开皇宫，寻个平静的小镇安安稳稳地过一生，我从未觉得自己是在泥泞里挣扎，直到阿姐死了……”
‘轰隆——！’
天上雷电又是一声巨响。
舒诺眼眶含泪直直伸出长剑指向他的胸膛，“所以说陆泽，你去死吧。”
长剑带着寒光闪过。
陆泽神色大变弯下腰就地滚一圈避开她的攻击，楚江夙见此眸光一凌，胳膊弯曲就要飞扑过去抓住陆泽的喉咙。
“你不许插手！”舒诺叱喝一声“我要亲手杀了他！”
“原来你真的这么恨我。”
陆泽轻咳出一口血，摇摇晃晃直起身面对她：“来吧，如果你杀不掉我，那我就要连带你一起死。”
舒诺懒得再听他废话，从发髻上扯下一根发带将剑柄和右手紧紧缠绕一起，她举起长剑飞速猛挥，但陆泽的身形比她敏锐得多，不仅一招避开，还伸出一掌直接打到她身上。
“你这样是杀不掉我的。”
陆泽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舒诺的右手有些发抖，她将发带勒得更紧，眸光定定地盯着他，无论速度身法她都不是陆泽的对手，这么横冲直撞除了耗费体力外没有任何益处！
冷静下来！
要想个办法……
舒诺用剑支撑重新站起来，挥舞长剑继续不得章法的进攻，她就像个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的孩子，明明不知道任何技巧却偏偏不服气地硬拼。
最后伤痕累累的，也只能是她自己。
看着半跪地上气喘吁吁的少女，陆泽长叹口气缓缓走到她面前也单膝跪下来，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然后挑起她的下颚与其对视：“阿诺，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别白费力气了，但说来也奇怪，哪怕你如此恶狠狠地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对你依然……”
‘噗——！’
寒光凛凛的长剑毫不迟疑地刺穿他的胸膛，舒诺收起无助的神色，眸光阴沉冰冷地直视他：“收起你假惺惺样子，孤听了恶心。”
“你……”
陆泽不可置信地瞧一眼刺入胸膛的剑，又抬起眸看着冰冷至极的少女，他突然就顿住声，手掌握住剑刃不顾疼痛猛朝悬崖飞扑：“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死吧。”
“放肆！”
楚江夙怒斥一声急速伸手揽住舒诺的腰，左手再猛地一挥形成暴戾的戾风直击到陆泽身上，陆泽猛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坠落悬崖。
舒诺依靠楚江夙怀里被他紧紧抱着，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飞速坠下的陆泽直至他的身影消失。
雷声不响，绵柔的雨缓缓落下。
那雨水仿佛一只温柔的手缓缓抚摸过她的脸颊，诉说不一样的亲昵，舒诺慢慢地闭上眼睛，迎面接受雨的洗礼。
姐姐曾说过，
她会化作风，融入雨，变成云，世间万物，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有什么困难险阻，她都会一直一直地陪着她，看着她，保护着她，
所以姐姐，我为你报仇了，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