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福尔摩凯与华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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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过去,白昼降临,警局外的天已经蒙蒙亮,太阳从东方跃出来。四周却是一片朦朦胧胧,炙眼的阳光没有如往日一样好总穿透厚重的阴霾。是因为雾霾太深?还是阳光太慵懒?亦或是其他?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需要处理。”龙凯对两人说道。
王志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三步一回头,就好像他离开之后,从此再也见不到龙凯似的。
等到二人离开后,龙凯掏出手机,拨打了龙智的电话。
“小弟呀,”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响,听上去龙智是被他的电话吵醒的,“大清早的打电话干什么呀?我正睡得香呢。”
“姐,对于亚人的奴隶贩卖,你了解多少?”
听到龙凯这话,电话那头霎时间一片寂静。
沉默了许久,龙智终于开口说道,“你终于接触到龙城黑暗的一面了吗?”
“黑暗的一面始终存在。”龙凯说道,“不管表面如何光鲜亮丽,不管政治家们如何粉饰太平,他们始终都是存在的。就像阳光与黑暗一样,越是明亮的阳光,它照不到的地方,就越发黑暗。”
“我听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对你的建议只有一个。”
“别、去、碰。”
说出这些后,龙智笑了出来,“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听进去是吧?”
“还是姐你了解我。”
“你呀!”龙之长叹一声,而后又用严肃的声音说道,“关于亚人我了解的不多,所知道的仅限于他们蒙昧落后,没有人权这些。家里的亚人,都是大哥买来的,他肯定比我要知道的更多。”
“好,我去问问。”
“等等”
“姐,还有什么事吗?”
“小弟,你要有心理准备,”龙智又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大哥……不像我和你二哥这么好说话的。”
龙凯听后皱着眉头。
龙智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龙游也参与到了亚人奴隶的买卖当中?他也是利益既得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龙只像是猜到了龙凯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大哥是不会去做那些事情的,但是……你也明白,有的时候他只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好的,我知道了。”
结束了与龙之的交谈,龙凯拨通了龙游的电话。
“小弟,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中传来吵闹的声响,龙游身边一片嘈杂,听上去应该是在办公中忙碌着什么。
不愧是成功人士,一大早的就在办公啊。龙凯心里感慨着,“大哥,你对亚人的奴隶贸易了解多少?”
“喂,喂?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等等,我换个信号好一点的地方。”
等了许久,电话那头的嘈杂声音终于消失之后。
“你疯了!”龙游的声音压得很低,“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王志是亚人。”
“我知道。”
“所以你明白的,哥,我不得不管。”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大约十分钟之后,一声长叹声从手机话筒中传来。
“你呀,除了惹祸,还知道干什么?”虽然是训斥的话语,但其中却没有任何埋怨的语气。
“大哥,麻烦你了。”
“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龙游说道。电话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与开关门的声音,那应该是龙游在查看附近是否有人。
“亚人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不少。”
而后龙游话锋一转,“但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小弟,希望你理解我。”
龙凯:“我明白。”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单用对错来论,龙游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肯定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高喊着正义名号的年轻人,他有自己的考量。
或许是为了明哲保身,或是只是不想出卖自己的合作伙伴,亦或者……如同龙凯猜想的那样,他就是利益的既得者。
但龙凯不想去评价龙游的对错,不管他做过什么,他终究都是自己的大哥。
龙游又是一声长叹,“就算我什么都不说,并且劝你放弃,你也是不会听进去的对吧?”
龙凯“噗”的笑了出来,“你和龙智姐商量好了怎么着,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们还不了解你?”龙有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好了,对于王志的事情,我确实了解一些,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两点。”
“第一,王志的父母并不像传言中那样是被他活生生啃死的。”
“第二,亚人的奴隶贸易和议员有关。”
竟然牵扯到了议员?龙凯有些诧异,心思量着:听他的言外之意,龙游对于亚人奴隶贸易的消息了不少,而他有效力于第一议员。这不是就意味着——第一议员才是亚人奴隶贸易的主导者?
龙游继续说道,“关于这点,你可以去问问父亲。但最好别抱有太大希望。父亲在这件事也帮上帮不上你什么,甚至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就算父亲亲自出马,想将这利益链条连根拔起也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更证实了龙凯的猜测。
如今的三位议员中,第一议员权势最大,其次就是第三阶段若雪,排在末尾的实力微薄的就是他们的父亲龙寒彻。
挂断了电话,龙凯思考着:
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报,第一议员花百杀正是开辟岛公司幕后的老板。这几天的经历,让龙凯深刻的意识到了开辟岛公司的强悍之处。
衣食住行,吃喝用度。小到一瓶饮料,一份碗筷,大到钢琴、名贵地毯、钻石首饰奢侈品之类,无一不是带着开辟岛公司的标签。
开辟岛公司的业务横跨各行各业,从某种程度上说,开辟岛公司就等于大夏王朝本身。
开辟岛公司的幕后老板花百杀。虽然带着第一议员的名号,但实际上他更像是一名商人。
商人是重利的,《资本论》第24章“所谓原始积累”中提到:“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使用……有100%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犯罪,甚至冒绞刑的危险。”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而奴隶贸易能产生多少利润呢?一个奴隶售卖到大户人家可能需要一万到十万不等。将亚人的身体拆分开来,各个器官单独售卖,更能卖出上千万的高价。
而成本呢?只不过微不足道的,捕捉亚人的人力成本罢了。
这何止是一本万利,简直就是天上下金子的买卖。同时也很符合第一议员商人的本色。
但这终归只是猜测,第一议员是否真的就是奴隶贸易的主导者?这点还有待考究。
当下的关键,就是查清王志父母的死因。
龙凯并不是自命不凡的傻子,他知道自己不是圣人,并没有那种兼济天下苍生的胸怀。他想要做的,只是扫清眼前所见,一切阴霾罢了。
正因为他收养了王志,所以这件事他不得不管。
想到这里,龙凯拿出手机拨通了段若雪的电话。
相较于向权力边缘的龙寒彻询问,段若雪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的段若雪喘着粗气。
“你可起的真早。”龙凯说道。
“在晨练,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先天八重境界。”
说到武学境界,龙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段若雪说道,“杀……最近过的好吗?”
他眼前浮现出自己坐在魏家宅院沙发上,杀握着他的双手满含热泪的那一幕。
段若雪沉默片刻,“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到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段若雪:“你打电话是什么事?”
龙凯:“我见到你所说的龌龊了。”
段若雪轻笑一声,“具体点呢?”
具体点?龙凯的心头沉了几分。按照段若雪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讯息,大夏王朝的阴暗事情,不只有亚人的奴隶买卖吗?
“我的养子是亚人,他叫王志。”
“不愧是阎罗,”电话那头段若雪感慨了一声,“一上来就是连我都觉得棘手的问题。”
龙凯冷笑着说道,“怎么,你也收银子了是吗?”
“怎么可能?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妹不是?”
“这么说,你拒绝了?”
“我不差那些钱,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稀稀落落水流的声音,连段若雪本人的声音都朦胧了几分
想来是段若雪在晨练之后,清理着身子。
光是那水流声,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帮个忙。”
“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就当是提前收取些利息了。”
“你这可是空头支票啊。”
“用一两句话,换来值得投资年轻人的好感。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哈哈,你还是那么擅长颠倒黑白。”
水流声停止了,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毛巾摩挲的声音。
“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帮还是不帮一句话。”
“帮,当然要帮。但是……我想你也知道,为了维持表面上的权力平衡,我并不愿意在生意上得罪第一议员,那可是花百杀的逆鳞。”
“果然,亚人奴隶贸易是第一议员主导的吗?”
“我可没说过这些话,别乱给我扣帽子。”
段若雪:“我能帮你,但是能帮的有限。我会给你指派一名警员辅助你调查,并且为你开具一份能在任何场所畅通无阻的凭证。事实真相是什么,需要你自己去发掘。”
………………
张子成躺在宿舍床铺上,久久难以入睡。
看到龙凯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他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曾经的张子成,也是一个愿意为了正义而奉献一生的人,他始终坚信着,这个世界上尚存在着正义:一种不以个人意志转移,即使是在阴暗的地方,也能播种希望的正义。
当年他刚到警局,也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每一项由他经手的案子都力求完美,不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而这样做,无疑让他的工作量比同事多出了数倍。
很多人嘲笑张子成是一个不懂变通,喜欢幻想的傻子。但张子成并没有理会那些疯言疯语。
他始终坚信着,正义会在自己手中得到伸张。
但现实却冷酷无情的打碎了他的梦,让他从一个追梦人,落入满是污泥肮脏不堪的凡尘。
那是一件亚人离奇失踪的案件,张子成想要追查到底,但过程却出乎意料的艰难。
掌握线索的目击证人在自己到达前失踪了,半路上“偶遇”普瑞福的人,不由分说便大打出手。甚至就连他办公桌与电脑上整理的案件线索,也在他去厕所时候,短短不到五分钟时间内不翼而飞。
整个世界都好像在针对她。
之后,没有任何征兆的,老局长辞职了。
明面上是老局长自愿请离开。但局里流传着,老局长是为了保下张子成的性命与官职,在即将退休的年纪被迫离职的。
虽然过去了两年之久,但当日的那一幕依旧清晰的在张子成眼前浮现。
老局长拍着他的肩膀,“小张啊,如果你想平静的过完下半生,从此之后就学着点圆滑世故吧。”
圆滑事故是什么?是看着眼前发生不公的事情而置若罔闻?是明知自己身边的同事和罪犯沆瀣一气,而他自己却闭目塞听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是看着底层的那些亚人苦苦挣扎,想要鸣冤却找不到途径,最终只能将幽怨和无奈带进坟墓里。而他自己却安安稳稳的坐在办公桌上,喝着咖啡,过着太平日子?
张子成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不能浪费老局长的一片心意。
他开始学会了伪装,以贪财和贿赂当做自己的保护色。
水至清则无鱼,想要融入人群必须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然他们就会将你当做傻子,蠢货,没有脑子的神经病。
“我曾经也是那朝气蓬勃的样子啊。”张子成自语着。
忽然间,手边的电话响起了。
张子成看着来电显示,一个机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接听了手机。
“议员阁下,您有何吩咐?”
听筒中传来段若雪的声音,和龙凯通话时相比,此时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漠,少了几分人情味。
“我找来一个人,调查王志父母的死因。”
张子晨听闻一愣,随后紧握右拳,在空中猛地挥舞一下。
第三议员终于要对奴隶贸易下手了吗?
“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去协助他,尽力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我怎么与他会合?”
“不急,他会来找你。”
电话挂断了。
张子成丢开手机,怪叫一声扑在床铺上。
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终于,终于要实现当年的愿望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声响。
“应该就是这里吧。嗯……看门牌号应该没错。”
是他?张子成的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门敲响了。
砰砰砰!
“屋子里没人!”张子成对门外大喊道。
“放你娘的钩子,没人哪来说话的声音?”
“谁让你来的?赶紧给老子滚!”
门外没了动静,而后,一道惊雷般的声响在张子成耳边炸开。
碰!
房门飞了出去。
烟雾散尽,露出龙凯的身影。
“咳咳咳”龙凯举手在面前挥舞着,另一只手捂住口鼻“什么破地方,你们警员的住宿条件都这么艰苦吗?”
“老子的门!”张子成哀嚎一声,望着已经扭曲不成样子的房门,又看着破门而入,毫不讲道理的龙凯,伸手按在腰侧的枪上:“你知道吗?袭警可是重罪!”
龙凯拿出一份文件,摆在张子成面前。
张子成拿起那文件,眼神逐渐从不耐烦转变为震惊。
“你就是第三元说的调查员?”
“不是我还能是谁?”龙凯掏着耳朵说道,“从现在开始,直到我查清楚王志父母的死因,你都是我的助手。”
“我不同意!”张子成叫嚷了起来,“凭什么让我辅佐你这个纨绔的官二代……”
话音未落,龙凯就将那份带着段若雪署名的文件怼在张子成的脸上。
“要抱怨找她说去,别跟我在这发牢骚。”
张自成咬牙切齿,握紧的双拳松开来。
就算他心中再怎么不满,也得老老实实听从第三议院的安排。
“那么,亲爱的调查员同志。”张子成在“调查员”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你打算……”
嗯?
“……您打算从哪里开始呢?”
“嗯!”龙凯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态度还差不多。”
硬了,拳头硬了。
“我想想……先从尸体开始调查吧。”
张子成冷笑一声:“你知道从案发到现在过去了多长时间吗?正常情况下,尸体早就火化……”
龙凯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都说了是正常情况下。亚人,能算作正常情况吗?”
张子晨听闻瞳孔一缩。
“没错,”龙凯打了个响指,“亚人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很值钱,可谓浑身是宝,那些幕后主使可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么一个储钱罐。”
“所以,尽管对外声明,王志的父母遗体都已火化,但他们的尸身一定还保存在某个地方。”
………………
龙城松香医院。
这是龙城最大的医疗机构,同时归属于开辟岛公司。
“为什么你要到这儿来?”张子成跟在龙凯身后问道。
此时张子成身上没有穿着警服,而是一身便装。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包子、油条、豆浆一应俱全,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办正事的。
龙凯从张自成所提的袋子中拿出一只包子放入口中:“在与你会合之前,我提前看过卷宗。”
“三月25日晚上11点整,接到群众报案,在鹑火区墨香小区中出现食人魔,警察于12分钟后赶到……”
龙凯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张子成,照片上是一户普通的住宅,一对夫妇倒在血泊之中,想来就应该是王志的父母了,一个幼小的孩童趴在尸体上,抬头看向镜头。猩红的眼眸与带血的鲜艳唇瓣,让照片多了几分阴森恐惧的味道。
“警察破门而入,三次警告无果后对王志射击,可王志好像丧失了痛觉,子弹打在他身上,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在啃食了三名警员之后,王志因为未知原因,昏迷了过去……”
“这和我们来松江医院,有什么关系呢?”
“别急,听我说完,龙凯又有收到,事故发生之后,王志的父母就是被送到松江医院进行急救,也就是在这里,他们发现了王志父亲,王成天亚人的身份。”
“王长天啊,这种名字在亚人中并不常见。”张子成插嘴说了一句。
因为生理结构异于常人,亚人的社会形态也与主流社会不同。亚人大多随母亲姓,随父亲姓的少之又少。
“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龙凯说道,“关键是这份卷宗中有几个疑点。”
“第一,就是王志啃食父母的原因。”“
吃掉自己的双亲,是不少亚人的成年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张子成说着,忽然顿住了。
“看起来你也注意到了。”龙凯,微微一笑说道,“王志今年七岁,亚人的成人年纪与正常人类一样,都是18岁成年。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会有成人礼?”
“第二个疑点就在这照片上”
张子成接过照片,仔细端量着,“这照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龙凯带着古怪的眼神看着张子成:“你真的是刑警吗?这么明显的,一点都看不到。”
张子成眼角跳了跳。
龙凯很快解释说道:“我查阅了各种文献,亚人的成人礼,只是一种习俗,是不受生理结构支配的。换而言之,这种习俗,要在母亲和孩子两方都清醒的状态下才能完成,而在这里……”龙凯指了指照片上面色狰狞的王志,“这孩子怎么都不像是在清醒状态下。”
王志想了想说道:“你是想说……王志是在某种致幻药物的作用下,才啃食了自己的双亲?”
“只是猜测而已,”龙凯看着近在眼前的医院,“事实是什么样子?还需要一些证据来佐证。”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子成说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松江医院呢?”
“真是笨!”龙凯骂了一句,在张子成饱含怒火的目光下,缓缓道来:“王志父母并不是死于王志的啃食。而他们被发现后,被第一时间送来了松香医院,那么按照常理来说,在哪里处理尸体是最方便,最快捷且不容易被旁人发现的?”
张子成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的尸体还躺在太平间?”
“我只是猜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龙凯说着,拿出一条大金链子,戴在脖子上。
他这是在干什么?
张子成的疑惑还未说出口,龙凯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来的太出乎意料,以至于张子成还未来得及生气,傻乎乎的愣在原地。
“待会儿我们演场戏,”龙凯说道又掏出一块名贵手表,戴在手腕上,“你要好好配合我。”
“我该怎么做……”
话音未落,龙凯又在他另一边脸蛋上来了一下。
“很好,现在对称了。”
“你有病啊!”张子成对龙坎大喊道。
龙凯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没错,就是这股劲儿,保持住。要时刻记住,你是最优秀的演员。”
“这跟演员有什么关系啊喂!”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
一踏进松香医院的大门,龙凯便高声呼喊着:
“那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服务员,我来交钱。”
“先生,”一名护士送到龙凯身前说到,“这里是医院,请您保持安静。”
“安静,老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安静,”龙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钞票,扔在空中。
“这些钱够吗?”
“先生,”那护士看着龙凯,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还不够?”龙凯瞪大了双眼,呲牙咧嘴十分张扬,“你们医院也太贪心了吧?”
“先生……”
“把你们主任叫过来!赶紧的,老子没那么多时间。”
护士脸上的厌恶更深了,“我们主任还在手术中,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好。”
“就你”?龙凯将护士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说道:“小妞长的还挺俊俏。”
那护士正要发火,一名医生走上前来,拦在护士面前,脸上带着微笑,对龙凯说道:“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来了个管事儿的?”龙凯在那男人胸膛上拍了拍,光是这一行为就引得男人一阵皱眉。
“那个老不死的……不对,我老爹就在你们这儿的停尸房,我今天来就是带他回去。”
“停尸房在负一层,你直接去那里就好。”男人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看上去多了几分敷衍的味道。
“不错不错,”龙凯对眼前的男人评头论足说道,又拿出一沓钞票拍在男人脸上:“这是小爷赏你的。”
男人艰难地咧开嘴,此时,他心里只想赶紧送走眼前这个土鳖暴发户。
………………
“你这么做除了让人厌恶,毫无意义。”在去太平间的路上,四下无人的时候,张子成对龙凯说道:“你不是有第三议员的手令吗?为什么不把它拿出来。”
“要的就是让他们感到厌恶,”龙凯说道,此时他取下了金链与名贵手表,脸上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子成:“我看是你自己犯蠢吧。”
“笨!”龙凯骂了一声,接着解释说道,“我问你,如果我们真的在太平间发现了王志父母的尸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松香医院与亚人的奴隶贸易有关?”
“不错,”龙凯点头说道,“虽然我们还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尸体,但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在之前的门诊处就一定有奴隶商人的眼线。”
“如果我拿出了段若雪的手令。那么,对方肯定会有所察觉,赶在我们之前将尸体销毁。”
“段若雪是谁?”
龙凯若有所思。
“可你也没必要这么浮夸吧。”张子成说道,“之前你那副浮夸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我说过了,我就是要让他们厌恶我。”龙凯说道笑了出来:“在你看来之前,我表演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张子成想了想,说道:“暴发户,土鳖,不孝顺的孩子。”
“没错,”龙凯打了个响指,“咱们之前从未来过松江医院,如果假扮成某个患者的家属,因为面生和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难免会露出马脚。但我所扮演的暴发户就不一样了。”
“因为‘我’不孝顺,所以‘之前从未在医院见到我’这点就可以解释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条理由做铺垫罢了。”
“可他们未必能想到这些呀,”张子成说道,“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只有小部分人才会将你的行为、动机和思考方式联系在一起。”
龙凯摇摇头,“你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的重点。”
我们可以大致将医院中的人分为这三类。
“第一类,就像你所说的,抱着看戏的心态,他们见到我表演的闹剧,只会笑一笑,不放在心上。这类人大多都是病患或是病患家属。”
“第二类,是直觉稍微敏感些的,这类人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会从各个方面解析他们所看到的每一个人。这类人一般都是医生,护士之类。”
“第三类,则是那些十分警惕的,带着审视的目光,观察路过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工作就是察觉到危险的苗头并且及时掐灭他。这类人通常都是医院的守卫和保安。”
“敌人可能是这三类之中的任何一种。”
“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三类人全部欺骗过去。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张子成沉着脸:“所以你才会在医院外给我两巴掌,为的就是通过我愤怒的情绪,来证实从侧面你土鳖暴发户的身份?”
虽然这是正当的理由,但为什么我感觉怎么不爽呢?
“你终于开窍了。”龙凯又解释说道:“如果肤浅一点,我们可以将所有人分为两类:聪明人和没那么聪明的人,后者头脑相对简单,他们很少去思考,只是被动的接受外界的信息。而前者就没那么好骗了,他们有自己的思考,可以通过细枝末节察觉到事情的本质。”
“但反过来说,只要了解了他们的思考方式,我们就可以通过透露出的细枝末节,来操控他们的认知,从而达到我们自身的目的。因为相较于他人所描述的,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思考而来的结果。”
“我将这种通过误导对方而达成自己目的的思维方式命名为:认知诱导。”
“毕竟,蠢或蠢的各有千秋,聪明人的理性思维却总是千篇一律。”
张自成对龙凯的说法嗤之以鼻:“不就是演戏演全套吗?讲那么多大道理,还不是五个字就能概括了?”
………………
两人很快便来到太平间。
这里的温度很低,呼出的热气很快,便凝结成水雾。头顶年久失修闪烁的灯光,惨白的光打在两边的雪柜上,雪柜中间的走道十分宽阔,让整个太平间看上去空荡荡的。在这里,就算是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会久久回荡不息。
太平间中值班的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
老汉听到声音,抬头看着龙凯两人:“小娃娃,你们两个看着面生啊。”
龙凯笑着对老人深鞠一躬,不停的打量着四周:“大爷,我们是来……”
话音未落,龙凯便打晕了老头。
“你这是做什么?”张子成连忙上前,叫老头放平在地上说道:“要是有人来换班,看到老汉昏倒在这里,我们不是都暴露了?你就不能用你之前的那个什么认知诱导……”
“笨!”龙凯在张泽成头上敲了一下,“值班表就在这儿,你瞎操心什么?”
张子成看下那值班表,距离换班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好吧,当我没说。”
张子成拿起大爷身上的记事本,随手翻阅着,“这是每个雪柜中对应的死者姓名。”
“从那些空着的雪柜里头找,重点注意角落的雪柜,那是藏匿尸体的好地方。”
“这种小事不用你提醒。”
不久,他们便在太平间的角落找到了王志父亲王成天的尸体。
“还真让你小子说中了,”张子成兴奋的说道,“王长天真的在这里!”
装载王长天的尸体显然经过特殊处理,拉开雪柜,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罐的福尔马林,而王成天的尸体就浸泡在福尔马林中。
将尸体从福尔马林中捞出,摆在地上。
那尸体已经经过解剖,从胸膛到小腹划开一刀,里头的内脏几乎被掏空了。在手臂和脸颊上残缺了很多血肉,露出其中森森的白骨,手臂与脸颊伤口的边缘参差不齐,应该是被强行撕扯开来的。
龙凯仔细观察着尸体,手指轻轻划过手臂与脸颊的参差伤口。
“这些伤口是死后造成的,而且是在死亡后大概两小时后,才出现的这些伤痕。”
张子成诧异的看了龙凯一眼。
他本身就是毕业于警校,在警校的课程中,如何粗略的辨别伤口产生的时间是每一个学生的必修课。
令他惊奇的是,龙凯一个没有到警校进修过的官二代,竟然也能看出其中门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经验。”龙凯说道,“大概是尸体见的多了吧。”
“我很好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杀人狂魔?”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尸体上的线索。”龙凯说道,“这些手臂与脸颊上的伤痕,应该就是王志撕咬时候留下来的。”
“没错,”张子成点头附和。
龙海皱起眉头:“怪就怪在这里,任何法医只要看过这具尸体,就不可能得出‘王志活生生吃了自己父母’这样荒谬的结论……”
看起来警局里也有敌人啊。
“找到王志母亲汪林琴的尸体了吗?”
张子成摇了摇头。
“怪了,为什么只有王长天的尸体在这里?难道说王长天身上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
张子成忽然说道:“相较于亚人的器官,正常人的器官能卖出更高的价钱,而且……我听说不少有钱人,有将亚人制作成标本收藏的癖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把王长天的尸体带回去吧,”张子成说道,“至少也要让他入土为安。”
“不行。”
“为什么?”
“因为那会引起奴隶贩子的警觉,不说我们之后的运动会受多少影响,就连我们自己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你还担心这个?”张子成自嘲的笑了,“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呢。”
“我没你那样的勇气。”龙凯说道,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佩服张自成,不过是后天五重的境界,竟然敢跟这些背景深厚的奴隶贩子掰手腕。
“也不知道你是真的蠢,还是嫌命长呢。”
“别说这些没用的,”张子成指着一旁晕倒的老头说道,“你已经打晕了老汉,等他醒过来,我们自然就会暴露。”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
“你有办法解决?”
“当然了。”
“说来听听。”
“认知诱导。”
“别装逼了,行吗?演戏就演戏,别说这种看上去高大上实际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名字”。
………………
老汉悠悠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龙凯那焦急的模样。
“太好了,终于醒了。”老汉眼前的龙凯忍不住仰天长啸,那放肆的声音不断在空旷的太平间中回荡。
“你可吓死我了,”龙凯埋怨的对老汉说道,“你……哦不,您可真是弱不禁风啊,我轻轻一碰nin就倒了。还好你醒的快,不然我都想叫医生过来了。”
我之前……是晕倒了吗?老汉捂着脑袋:“小娃娃,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啊,”龙凯挠挠头,露出一个独属于学生的羞涩笑容:“我是来实习的,昨天刚分配到这里。”
“不对呀,”老汉说道,“往年医学院的实习不是在两个月后才开始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听到老汉的话,龙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他左右看了看,凑到老汉的耳边说道:“是我叔叔让我来的。”
老汉恍然:原来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
不过他叔叔是谁?算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免得惹得一身骚。
这个时候,张子成慌张的从门外跑进来,额头上带着汗水,气喘吁吁的,手里还提着包子、油条等早餐。
那是龙凯在进入太平间之前,刻意放在门外的。
“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张子成看到老汉长出一口气,慌慌张张的将早餐塞到老汉的手里。
“这个是我自己掏钱买的,把你弄晕的事,您可千万别说出去。”
小娃娃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哪有这么生硬给人送礼的?还送的是这种不值钱的早餐。
老汉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乐呵呵的接过来。
“年轻人嘛,莽撞一点很正常,也怪我老人家身子骨轻。”
听到这话,龙凯两人如蛮大赦,头也不回的慌慌张张跑出了太平间。
现在的娃娃呀……老汉摇着头想着,细细品尝起手里的早餐。
太平间外,老汉听不到的地方。
“演的挺逼真的。看不出来啊,你骨子里还是挺闷骚的嘛。”
“彼此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