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摄政王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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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二姑娘见谅，今夜实在是失礼，只是王爷在回京路上突然陷入昏迷，小人这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想着请虞二姑娘来……”
虞兰娇本是心中失跳，情不自禁才会失态，这会子被吴管事撞个正着，飞快直起身子。
听得吴管事这番话，原本被抛在脑后的怒意瞬间再度升腾起来，厉声打断道：
“请我来做甚，我又不是大夫。莫不是你家王爷的命如此珍贵，还要我虞兰娇陪葬不成！”
吴管事沉默一瞬，知道定然是逐月的做法惹得他误会，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二姑娘言重了，以王爷对二姑娘的爱重，小人又怎敢如此折辱二姑娘。只不过军医早已为王爷查探过病症，无论如何诊脉，皆是查不出任何问题。
这才提议，若是有王爷心系之人在，或许会有所好转。”
虞兰娇的脸颊腾地烧红起来。
爱重？心系？
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听到魏震的心意，还是从旁人耳中，无疑让她格外羞恼。
这般想着，虞兰娇几乎无所适从，沉默片刻才淡淡道：“吴管事既这般说，我自然不能推拒。
只我丑话说在前头，心系之人这等说法，不过是吴管事擅自揣测。若最终无法让王爷转醒，也还请吴管事令想他法。”
吴管事垂头静默半晌，缓缓开口：“虞二姑娘送的龙泉宝剑，王爷日日都佩戴在侧。”
虞兰娇眼神瞥向魏震宽大袖袍下露出的宝剑一截，心神一震，百感交集。
难怪吴管事会如此笃定地说话。
原来是魏震，他已然将他的心意摆在了明面上。
是了，他这个人，不比魏卓言汲汲营营，也不比魏泽中以顾全大局的说法来劝说虞兰娇低头。
他霸道张扬，不屑掩饰自己的心意，更不会以名份这种东西来羞辱她。
盖因他站在大周权利的巅峰，压根不需要委屈别人来达成自己的心意。
她方才那般揣测他，竟全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中思忖着，虞兰娇目光却是忽然一凝！
“不对，这剑不对劲！”
她霍然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蜡烛，复又折返回床边，俯身拨开魏震的衣襟，仔细打量着那柄宝剑，“颜色变了。”
虞兰娇口气凝重，“这柄剑本是碧青色，如今剑身却显出隐隐青灰。”
她又抬手将剑拿起，左手拇指和中指拈起，朝剑尾处一记轻弹，“原本剑声有龙吟传出，如今剑吟却似含沙砾之声。”
吴管事闻言，亦是一惊，扬声道：“快请林大夫过来！”
龙泉宝剑自送到摄政王手中后，便不曾离身。
若是宝剑被人动了手脚，王爷日夜沾染，只怕……
林大夫很快赶了过来。
“剑被动了手脚？”
林大夫皱眉，伸手正欲从虞兰娇手中接过，却见虞兰娇大惊失色，飞快地避开后退几步。
“林大夫，你身上的香味，可是枯竹香！”
林大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反而看向吴管事，“我要替王爷诊治，这等无干人等留在此处做甚。”
吴管事眉心又是一跳，欲要解释，却听虞兰娇毫不客气厉声道：“诊治？害王爷至此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你！”
她举起龙泉剑，“龙泉剑乃前朝飞龙大将军请人锻造，为保剑身不朽，特意在嵩山峰顶寻了千年陨峰滴落的铁精融入剑身。
铁精若混合枯竹香，便会生成无色无味的奇毒，让人昏迷不醒，时日长了，内脏衰败，人便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林大夫初听时还不屑一顾，满以为她在说什么奇闻逸事。
听到后头，却是脸色大变，举着自己的衣袖闻了片刻，脸色惊疑不定。
吴管事更是双目圆瞪，死死盯着林大夫，忽而扬声一喝：“来人，将林元拿下！”
追云即刻带人破门而入，飞快把林元扭住胳膊按倒在地！
“冤枉！小人冤枉！”
听了虞兰娇一番话，林元险些将胆吓破，哪还敢再装腔作势，忙不迭告饶道：
“小人不过是个大夫，成日只会钻研医术，那什么枯竹香小人毫不知情，更不用说铁精这种东西，小人更是无从得知啊！”
不等他喊完冤，逐月已经带人从他屋子里搜出一包灰色粉末，双手捧到虞兰娇面前。
虞兰娇神情一顿，看向吴管事，暗示他来查清此事。
她对摄政王府来说，毕竟是外人，而虞兰娇自己也不愿沾染这些阴司是非。
谁料吴管事满眼信赖兼希冀地望着她，倒叫她的推脱之言不好再说出口。
暗道，摄政王府上至主子，下到下人管事，却都是一样的难缠。
虞兰娇伸手接过逐月手中的粉包，伸手一捻，肯定道：“这就是枯竹香。”
林元浑身一软，只觉铡刀已到眼前，哆嗦着唇道：“小人真的冤枉，这粉末是月初时王府的人送来的，只说若用在药里可让人强身健体。
小人心中好奇，点上试了几回，可却也只是为了研究其功效，从不曾在王爷身上用过啊！”
虞兰娇闻言，心中了然。
“枯竹香一旦点燃，七日才会消散。只要林大夫燃香之后的七日内见过王爷，此毒便有机可乘。”
这般说着，虞兰娇心中却是微震。
此毒日久接触才会逐渐生效，接触半月以上，才会致人昏迷。
换句话说，要想不中毒，只要解下龙泉宝剑即可。
更不用说，哪怕快马加鞭，龙泉剑到得摄政王身边也不过半月，他中毒如此之深，只能是从未让剑离身之故。
难怪吴管事对她这般热切殷勤，原是他的偏爱，几乎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
“去查，这种东西，怎么会混入王府送到边关的东西中！”
吴管事声音怒气勃发，将虞兰娇的思绪唤回。
是了，枯竹香如此隐秘，京都知之者甚少。
虞兰娇如此清楚，是因为前世魏卓言曾让虞兰娇以此法去害朝中一大臣。
莫非，这回也跟他有关？
可他又如何能将手插入王府的后院？
若他有这个本事，就不必苦心孤诣在女人裙摆下钻营了。
“虞二姑娘，既然找出王爷昏迷的原因，接下来又该如何？”
这话，却问倒了虞兰娇，她一个放毒的，怎么会知道如何解毒。
只不过顶着吴管事热切的目光，她沉吟片刻，“林大夫，你虽无害王爷之心，可王爷终究是因为你的疏漏才会中毒。若要论罪，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林元浑身瑟瑟，面露哀求。
却听虞兰娇又道：“不过，你跟在王爷身边许久，想必有些情分在，若贸然处置了你，日后王爷醒来说不得也会生怜。
既如此，吴管事，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吧。”
闻言，林元立即满眼希冀磕头道：“小人愿意戴罪立功，求吴管事给小人一个机会！
此前小人不知内情，才对王爷的病情一筹莫展。如今既然知道中毒的原因，小人定能治好王爷！”
一通赌咒发誓，虞兰娇沉沉地盯着他许久，才缓缓点头：
“若王爷真能安然无恙，我可在王爷面前替你作保，非但不追究你的过错，还会重重赏你！”
她心中思量的却是，林元既然有本事在摄政王府立足，方才又如此高傲，定然是有真才实学的缘故。
加上他一直负责调理摄政王的身体，有他替王爷解毒，定然事半功倍。
吴管事在一旁，看她三言两语就恩威并施，迅速收拢林元让他心悦诚服，御下之术如此老练纯熟，足见其足智多谋。
有她在此，王爷定能安然无恙。
请她来白云寺，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
虞兰娇又吩咐了几句，彻底控制住局面，桃花眼忽而缓缓扫向逐月。
奇异地勾唇一笑：“既然已经安排妥当了，逐月侍卫，可否请您送我回李府。”
逐月头皮一紧，忽然生出一种，只有在摄政王威压之下才会生出的，毛骨悚然之感！
“怎么了？为何迟迟不动？”
虞兰娇上前几步，缓缓逼近逐月，“哦，是不是没有被子？莫不是要我自己裹在被子里，逐月侍卫才肯送我？”
逐月神色一僵，忽而扑通跪下，“卑职冒犯虞二姑娘，甘愿领罚！”
虞兰打量了他几瞬，才收回视线，冷声道：
“原来逐月侍卫也知道，深更半夜闯入女子闺房，还动手动脚极为冒犯。这次既是情有可原也就罢了，日后若再如此，”
柔媚的桃花眼中闪出冷芒：“我定让那些贼人有来无回！”
一个闺阁女子说这些狠戾的言辞，若是平常，只会惹人发笑。
可自虞兰娇口中说出，却平白令人胆寒。
她连世间如此稀少的毒物都如数家珍，说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定然不是口头恫吓。
逐月只觉一股冷风从脖子处嗖嗖往衣襟里吹，战场上跟残肢断臂擦肩而过的汉子，这会子心中无比渗寒。
“卑职绝不敢再犯。”
话虽如此说，虞兰娇确得是回李府才是。
不然一介孤弱女子在闺房内失踪，被李家人知情定然会大肆宣传。
吴管事只得命追云套了马车，拿着摄政王的手牌送虞兰娇回城。
虞兰娇跟着他出了偏院，才走入寺院的密林旁的小路，密林之中，倏然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动。
“那老婆子成日叫你陪着她，活生生让我俩难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