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小屋一夜听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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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七月是农历非公历,意指季节。
秋高气爽时,农人忙在田野,学子翻出尘封俩月的书包洗洗晾晒,再有几日将重返校园。
粮站铁门口,姑老爷不舍的把骑在他脖间的秀儿托着小屁股慢慢放下来递给招娣。
“屋子都弄好了,以后来了可得多住个几天。”
招娣接过连忙点头答应,小家伙不安分,挣脱下来又跑过去抱着老头的腿,试图往上爬回高处。
“秀儿,来吃糖。”东哥剥开糖衣,蹲在她身边伸手诱惑道。
秀儿含着手指头迟疑在两人之间,乌黑眼珠忽闪忽闪,片刻后,她伸出一把抓住干爹手里的糖塞进嘴里,继而攀住干爹的手,往他头顶爬去。
“咯,咯,咯!”
“秀儿真聪明,两不误两不误…”
姑老爷带着一丝失落盛赞,心头暗自寻思,下次必须买点糖果在家备着,可不能再输给这头蛮牛。
在他眼里,张卫东就是个蛮牛,力气贼大,这两天也得亏他来帮忙,不然这两间房还没这么快弄好。
至于旁边左顾右盼的张跃进,老头不屑评价,硬要说的话就几个字,饭桶加喇叭。
一天天嘴巴忙个不停,不是斗嘴就是吃饭,嘴跟着他也算是倒了霉,每天累的慌。
陈平安把手里的小包袱递给念娣,看着她依依不舍的眼神,狠着心道:“天不早了,回吧。”
“放假就赶紧回来啊,我们在家等你…”
“嗯,你也记住我说的话,有事就找队长和他们哥俩,急事就让人捎信过来……我和正海说了,逮到东西就送过来,别舍不得吃…”
念娣听着他在那絮叨,眼里慢慢泛起薄雾,强忍着微笑倾听。
平安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她们姐妹俩在家从不用操心担心什么,他都会安排的妥妥的,抛开秀儿他最小,可他更像是她们两人的哥哥。
“走了,婆婆妈妈干嘛呢,又不是见不到了……”
念娣偏头偷偷怼了张跃进一个白眼,这人老是那么煞风景,幸好自己回去上学就是五年级了,不用在他手底上课。
…………
送走他们后,陈平安回屋收拾了下,两间房在姑奶奶一家人和二张的帮助下,已经焕然一新,有个家的模样了。
房顶的瓦片捡下来重新清洗了遍,大部分都是好的,不够的姑老爷也没去买,从那几间破的不像样的房子里倒腾了点过来。
用他老人家的话说,不用白不用,再过一年半载这瓦全掉下来不还是碎掉了,浪费可耻!
墙壁刮了大白,地面铲的平平整整,东哥把几扇门窗也给修缮好了,屋子里不再是阴沉沉的,中午太阳照过来,屋里亮堂堂。
家具还需要东哥回去慢慢做,屋里只有一张旧床一个瘸腿的桌子,几个小竹凳,这还是姑老爷家支援的。
厨房还没做,砌灶台垒烟囱这活他们不会,姑老爷已经找人了,明天就会来做,陈平安开学前这几天都要在姑奶奶家搭伙混饭吃。
傍晚吃完饭,陈平安和姑老爷一家坐在走廊纳凉,姑奶奶手里慢慢摇着蒲扇,帮他驱赶着蚊蝇,嘴里说着闲话家常。
“今晚有雨,估计还不小,你那屋要是漏水你就过来和小军挤挤。”姑老爷放下手里的茶缸,对他说道。
“好。”
陈平安伸出脖子看了看外面晦暗不明的天色,似是有大片的云在聚集,风也从外面吹拂了进来,带着一股子水汽。
幸好屋顶的瓦片今天搞好了,不然这雨下来,屋里干的那些活全白干了。
风越来越大,几人起身回屋,陈平安提着板凳刚进屋,门就哐当被风给吹关上了,连忙摸到墙角扯开电灯线,灯泡散发出橘黄的光亮。
来了大半年,他终于在公社用上了电,初步踏入了电气化的生活。
透过窗户往院子看去,外面狂风大作,不时伴有瓦片吹落碎地声,陈平安抬头看了自己房顶,心头惴惴不安。
“轰…”
院子里的两扇铁栅门被风吹的顺轴摇摆,小表叔拿着一条铁锁链在旁边试图给锁上,陈平安连忙拉开门冲进院坝去帮忙。
这门平时根本不锁,今天看来不锁怕是会被吹倒吹跑啰。
顶着风,两人合力把两扇门合拢,小表叔手里的锁链刚挂上,一个女人闯了过来。
“锁啥锁,快打开。”
是小表婶何丽萍,手里拿着一个绿色挂包顶在头顶,穿着一件白色碎花连衣裙,被风吹皱后紧紧贴在腰身上,额头的长发也随风乱舞。
“表婶回来了,快进快进。”
“嗯。”
何丽萍点头和陈平安客气了下,侧身从打开的缝隙中穿了过去,理都不理赵小军,快步往家跑去。
陈平安接过表叔手里的锁头,示意他赶紧去追,这小两口似乎有点小矛盾,小表婶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爱搭不理的。
反正这两天修房子时,陈平安很少见到她,一早出门上班,中午也不回家吃饭,天天都是很晚下班才回。
听小表叔说她娘家就在邮电所家属院,挨的近就时常在哪边吃。
大雨骤然落下,陈平安抽回钥匙,忙不迭往屋里跑去,推开门才发现灯熄了,扯了几下还是不亮,出去朝外看小表叔屋看去,也是黑漆漆的。
估计是停电了,关上门摸出蜡烛点亮,随意擦了擦身子进厢房躺床上睡觉。
一夜风雨未停,陈平安硬是不敢睡的太深,不时点起蜡烛抬头看屋顶,他怕他睡着了,屋顶瓦片会落下来。
次日早晨,陈平安顶着个熊猫眼坐在门口廊下心烦意乱,外面大雨滂沱似乎没有停的意思。
到目前为止屋子还没啥问题,早上起来和姑老爷到处查看了,没见到有漏雨渗水的地方,这才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这大的雨,估计砌灶台的师傅也不会来了。老两口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都是到了十点多才吃中饭,然后一直到下午五六点小表叔下班才弄晚饭。
这大半年来,他的胃也慢慢转变成了后世的习惯,午饭晚饭他可以少吃,不吃也能挨过去,唯独早餐,起来洗漱完必须吃,不然一天都没精神。
今天九月一,他还得去学校报名。
公社的饭店还没开门,陈平安进屋到处摸索,找到一袋秀儿遗留在屋里,尚未喝完的藕粉,跑去姑老爷屋里,提了瓶开水冲开,搅巴搅巴灌进肚子。
胃舒坦了,回屋加了件薄外套,从床铺下扯了一把茅草搓成细绳,绑在鞋子上。等雨小点了,才挂上书包撑着把黄伞迈进细雨中。
路上人影稀疏,漫步在雨中,颇有几分江南烟雨尘景。
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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