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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威逼利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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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晏心灰意冷回到太仆寺。阮山、叶舂、若馨、赵顺等人纷纷前来打听消息。舒晏将朝会的情况向他们说了。几人听了,也是只有干着急的份,没有任何办法。他在被贬为骅骝丞之初就已有了辞官的打算,可是如今的这个状况,芷馨和小默身陷囹圄,以自己的这个官身,在各官署之间说话总比无官之身方便得多。何况自己带回来的几匹汗血宝马,有其独特的饲养方式,临行前大宛人特意交代过,这里骅骝厩的所有人都不懂,所以现在还不能辞官,必须暂时还做着这个骅骝丞。

即便心灰意冷,也要强提精神去马厩里照料那几匹汗血宝马。虽然洛阳与大宛的环境千差万别,但是有了舒晏的精心照料,这几匹马儿迅速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时而引嘶长鸣,时而撒欢奔跑,十分精壮。

舒晏揪心着芷馨和小默的安危,尤其是最想跟芷馨见上一面,可是她们都被关在廷尉的大牢里,根本不允许探视。像在汶山郡何豪那般通融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活蹦乱跳的汗血宝马也不能给舒晏带来一丝慰藉,他现在心里焦虑得很。

忽听厩门外有车马之声,继而听到有人高呼:“参见大王。”

舒晏扭头一看,却是赵王正在向这边走来,几个本署的官吏正在参拜。他来不及细想,忙也上前拜道:“参见大王。”

司马伦让舒晏起身,笑意浅露地道:“这就是汗血宝马吗?”

“正是。”

“打开门,让本王进去看看。”

舒晏不知道堂堂皇叔祖赵王怎么会来到骅骝厩这个皇家马圈,也许就是为了欣赏一下汗血宝马吧。于是就将圈马的栅栏门打开。

司马伦用手摸了摸马儿的皮毛,问舒晏道:“闻得此马汗血,且矫健非常,可否让本王见识一下?”

汗血宝马乃是稀有的贡品,为皇帝独有,不比珠宝字画,乃是真正的活宝。谁来了就想见识一下此马的风姿和汗血的奇异,必将影响马的健康,那可不得了。不过赵王身份特殊,是皇族之中的最高辈分,连皇上都对其尊敬有加,为他破这个例也不算过分。

为了满足司马伦的猎奇心,舒晏特地在其他的马厩中挑选出五匹优秀的马来,与那五匹汗血宝马一并赶到跑马场上,让它们奔跑起来。那五匹别种马也是万里挑一的良驹。起初,汗血宝马的领先优势并不算很明显,可是那汗血宝马体能极好,几圈下来,别种马已经渐渐慢了下来,汗血宝马却依然飞驰如故,且时间越久领先的优势越明显。

司马伦看了十分满意,便让这些马全都停了下来,然后问舒晏道:“此马汗血,可是真的?”

舒晏牵过两匹汗血马来,对司马伦道:“是真的,大王可以摸摸看。”

司马伦摸了摸马的皮毛,手上果然是殷红的一片,不禁惊异笑道:“真神马也。其这么矫健,莫非就是因为汗血的缘故吗?”

舒晏躬身道:“此乃马种之别的缘故,至于其矫健是否因为汗血,臣不得而知,不敢论断。”

司马伦从随从手中接过帕子揩了揩手道:“若论对汗血宝马的了解,朝中没有人能出你之右。关于此马汗血怪相,你完全可以神话一通,以显示自己的博识,不管说什么都好,谁又能知道真假?”

舒晏淡淡一笑:“孔子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舒晏的确不知,怎敢乱说!”

司马伦暗自思量:这个舒晏果然谨慎刻板,看来我跟孙秀的计议恐怕是不能成的。不过既然来了,总要试一试。

“舒晏,你作为陛下御用马倌,这些汗血马是不是归你掌管?”

“目前是暂归我管。”

“赠送本王两匹如何?”

舒晏就知道司马伦平白无故地来找自己绝不只是单单看马那么简单。

“回禀大王,汗血宝马乃是大宛国进贡给皇上的,是皇上的专属,没有陛下的允许,臣不敢私自送人。”

司马伦冷冷一哼:“本王牵走两匹之后,你可以找两匹别种马顶替这个缺,陛下难道会亲自查验吗?”

“那也万万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你可知道,如今朝中无论大小朝政全都是本王做主,区区两匹马又算得什么?即便有人发觉,你就直接说马在本王手中,谁敢说个不字?你放心,一切由本王担着。”

“恕难从命。”舒晏依旧坚持着。

“你就不想救那两女子的性命了吗?”无奈之下,司马伦使出了杀手锏。

舒晏一呆:“大王此话怎讲?”

“你答应献给本王两匹汗血马,本王便答应赦免那两女子。”

这个交换条件对舒晏有绝对的吸引力。拯救芷馨和小默是他最梦寐以求的事,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换都愿意。但这也绝不是可以违反原则、以权谋私的借口。

不过,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他却可以满足司马伦一半的条件,“大王,臣有一匹汗血马可以献给大王。”

“你答应本王了?”司马伦听到此话有点小小的讶异,“既然已经答应了,为何只送一匹?送一匹跟送两匹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罪责?”

“不一样。大王有所不知。此五匹汗血马中,有四匹是大宛王贡献给陛下的,还有一匹是大宛王私下里送给臣的,这在大宛王的奏表中都有交代。所以臣有权利处置这一匹马。”

“原来如此。那本王可要跟你说明,两匹马保两个人,一匹马只保一个人,另外的一个就任凭廷尉处置。多半会被治成死罪,你就忍心丢弃一个吗?好事成双,还是快快依了孤吧。”

“倘若人人在面对个人得失的情况下都以牺牲官家利益去保护个人利益,要朝廷法度还有何用?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

司马伦见舒晏如此正义凛然,知其不可强求,只能作罢。虽然对舒晏含恨在心,但眼下也不能直接把舒晏怎么样。然而着实喜爱汗血宝马,只得到一匹也是好的,总比空手而归有面子,于是便带着一匹汗血宝马回府去了。

过了两日,舒晏收到廷尉寺的通知,要在次日审理芷馨和小默的连坐案。

心中惶惑不安,舒晏一夜都未曾合眼。第二日,也无心用饭,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到廷尉寺等候。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见一名身着与普通官服风格迥异的红袍法官走来。

廷尉专掌诉讼,为了彰显其公平公正的形象,正卿及属员们都身着一身独特的冠服。尤其是这顶法冠,又名獬豸冠。獬豸乃是传说中长着一只独角的神兽。此兽能辨别曲直,遇到两个人争斗的话,大家都不能分辨谁对谁错,它却会自动攻击有错的那个人,因此人们都把它当做公正的象征。从秦朝开始,朝廷就仿照獬豸的形象做成法冠,为执法者自警。法冠以铁为柱架,意味着不曲不枉。

法冠者看了舒晏一眼:“舒兄,别来无恙。听闻你此去大宛,立了大功回来,真可敬佩啊。”

舒晏一看此人,竟是荀宝。因稽查官车之事,舒晏曾经得罪过荀宝。但后来两个人在彻查汝阴贪腐案的时候有过合作,荀宝也就不再斤斤计较。在得知了父亲对舒晏进行了报复之后,甚至觉得有些愧疚。

“不过是偶然成就,岂敢言功!”舒晏也没心情客套,直接问,“今日之案是荀兄负责审理吗?”

“正是。”

“哦,有荀兄坐堂,想必是不会错的。”

舒晏此言似乎一语双关,一则有拉近关系之嫌;二则表示相信荀宝会妥善处理此案。

荀宝淡淡一笑:“必当秉公执法。”

一众差役分列两旁,荀宝端坐升堂,对舒晏道:“你我当日在汝阴曾经共同坐堂审过案子,然而今日身份不同,你作为申诉人就只得委屈你站在堂下,将所申诉事由面呈本官。”

舒晏将提前写好的诉呈拿出来递了上去。

荀宝将诉呈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对堂下舒晏道:“你的诉求我已了解,是想要朝廷赦免石芷馨和姜小默。此二人的家族均涉及谋逆重罪。本人的上司、廷尉寺正卿昨日已经将石、姜两家的案子审理完结,且定罪量刑毕,主犯石崇、姜流处以极刑,家族均受连坐。谁知又生出此等申诉尾案,上司达官指派我来审理。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先对那二女子进行审问。”

舒晏依言退出堂去,站在大门外。不移时,就见两名差役押着一个女子走来,正是小默。只见她身着脏破的囚衣,依旧披散着头发,才数日不见,其形容已更加憔悴不堪。

“小默,不要怕,我来救你了。”舒晏忍不住大喊道。

小默不说话,只哽咽着点点头。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差役就把小默带上了堂。

随后,舒晏又见传唤了姜流、阿丙、赵顺等人。阿丙和赵顺可以提供小默从离开珍馐署到抵达大宛的时间以及行动轨迹,以证实小默的确没有跟随其舅舅姜流参与反叛。

姜流等人一一退下,舒晏猜到小默的情况证实完了。接下来,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骤然蹦跳起来——他知道,马上就要与她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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