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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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杜云实母亲的忌日。
一早,安如早早地洗漱打扮了一番,与杜云实带了祭奠物品前去他母亲坟上扫墓。
安如心情有些激动,虽然杜母已经去世,但那是他的母亲,她心里是怀着敬爱之意的。
墓园四面环山,园内郁郁葱葱,充满生机却又有些阴凉,除却风声与鸟鸣虫叫,几乎是寂静的。苏灵的墓处于东南角一处平地上,其上芳草郁郁,旁有苍松,墓前有碑,上书:先母苏灵之墓。
她将手中花束置于碑前,与他一同摆好祭品,泼洒了祭酒,烧了些纸钱,随后轻轻地牵了他的手听他与母亲说话。
杜云实轻轻地对着墓碑道:“母亲,她就是我跟您说的小如,我带她来看您了!儿子已与她定下婚约,此后,再不会一个人了。”
安如见他似是红了眼眶,也忍不住红了眼,握紧了他的手道:“是的,你再不会一个人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又朝着墓碑郑重地磕了头道:“苏妈妈,您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他、陪伴他,再不教他孤独伤心啦。”
杜云实深深看她一眼,不再说话,只牵了她手,两人一同默默地烧了一摞又一摞的纸钱。
忽听一声轻轻的咳嗽声传来,安如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年青男子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过来,在他们身后停下。他面色苍白,浓眉凤目,鼻梁高挺,薄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波流动,看看杜云实,又看看安如,朗声笑道:“哥哥和嫂嫂真是一对璧人,真让人羡慕。”
原来他正是杜云实同父异目的弟弟杜云初。他此刻的形象与安如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她印象里,他应该是一个风流成性而浪荡任性的纨绔子弟,绝不是眼前这和杜云实一般清风朗月的正直君子样,竟让她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杜云实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来了?”
杜云初轻轻地将花放在墓碑前,郑重地鞠了躬,才转身对着杜云实叫了声:“哥哥,”,说:“今天是大娘的祭日,我自然是要来的。”
杜云实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自顾自忙着。
他又看向安如,伸出了手,轻轻一笑:“姐姐真美,我哥哥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他这一笑,尽显轻佻,把她心里刚刚对他的一点好感瞬间冲垮,果然他们两人除了外貌有几分相象,其他毫不相同。
她用指尖跟他轻轻握了下手,淡淡地道:“谢谢,过奖了。”
杜云初似乎毫不介意她的冷淡,愉快地对着两人道:“听说哥哥要带未来嫂嫂回来,我可激动了好几天呢!爸爸和妈妈也知道了这件事,特地让我邀请你们今晚去家里用晚餐,一家人好亲近亲近,请务必赏光!”
杜云实看起来并不想赏光:“你且去跟你爸爸妈妈说上一声:感谢相邀。但山上风大,季小姐身子弱,只怕经不住,就不赴宴了。”
杜云初似乎早料到他会拒绝,也不多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安如道:“嫂嫂,哥哥与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故而不肯亲近,还请嫂嫂从中调停一下,冤家宜解不宜结,总归是一家人,难道要怄气一辈子不成?”
安如有些动摇了,她素来知道家事是他的心结,令他痛苦,若是能化解这些矛盾心结,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能不能解、如何解,她却没把握,但总归要试一试。何况,那里有他的父亲,她本该去见见的,如今对方相邀,若再拒绝,未免太失礼了。
“去吧,”她挽着他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不过是去吃顿饭。”
她的心思,他如何不了解?可她那样的单纯,才会把事情想得那样简单。但无论如何,该来的总会来,躲着不见总归不是办法。
“好,”他轻轻地拍拍她的手:“那就去。”
杜云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道:“还是嫂嫂说话管用。那么,我就在家里恭候二位大驾,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说完,朝着安如挥挥手,吹着口哨,迈着轻快地步子离开了。
待他走远,杜云实将安如轻轻地搂在怀里,叹息道:“阿如,你可真是有一腔的孤勇。”
安如把脸埋在他肩上,闷声道:“对我来说,面对不被同意的你的家人是目前最艰难的事情,与其一直悬在心上,不如早些面对,挨打挨骂,我都认了。”
杜云实噗哧笑道:“挨打挨骂?他们自诩名流,一向爱护名声,倒不至于对一个弱女子动手,除非他们想用这个来博取眼球和流量,但我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看了看天色道:“时候还早,不如我们先去逛个街,吃点东西,你难得来此一趟,总要到处看一看。”
提到逛街,安如果真来了兴致。海市是一线城市,十分的繁华,若不是他们这次带着任务和心事而来,这里倒真是旅行玩乐的好去处。
他们先是去了最大的商场,从一楼的家电与珠宝层,逛到四楼的服装层,物品琳琅满目,尽善尽美,安如虽看得津津有味,却只在饰品店挑选了几样精致的头饰,并没有大肆购物的兴致。
杜云实问道:“没有喜欢的东西吗?衣服、首饰、化妆品什么的?”
安如笑道:“都很好,但一想到回去的时候要带这么多东西就觉得很麻烦。而且,我也不缺什么。”
但杜云实不同意了:“现在买了有我提着,回去的时候放在车子里就好。女孩子啊,可以不戴首饰,但不能没有。我家小如这样好看,要多穿漂亮的裙子。”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安如只好挑了一套护肤品,又为方知南和安小满各挑了一套彩妆用品。
在柜姐帮安如打包东西的时候,杜云实在一旁付款,安如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嘴角上扬,觉得花他钱的感觉居然很好。
而杜云实回过头来,两人视线相交,他朝她温和一笑,看起来也非常愉快。
中午在顶楼的法式餐厅用过餐后,安如开始考虑礼品问题。
空手登门赴宴是肯定不能的,但是送什么礼物,实在让人伤脑筋。
杜云实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虽不在意那些人待他的态度,却不能不在意她的处境。
他带她来到一条看起来有些僻静的街上,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树后林立着数幢茶楼。
“我父亲和他的朋友们经常在这里喝茶,”他说:“这里有海市最好的茶叶和茶具,随便挑一套便是。”
安如扫上一眼,选了一家名为“泼茶香”的茶楼,走了进去。
店主是位四十多岁的胖胖的中年人,见来了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知道来了生意,立刻笑脸相迎。
杜云实道:“可有上好的茶器?”
店主道:“有的有的,各式各样的都有,看您喜好。”
说完领着他们走进内堂,招呼人泡壶好茶上来。
那店主说了声稍等,便将室内的几个大木头柜子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几套包装精美的茶器,请他们过目,自己在一旁细细解说。
杜云实一一看过,似乎并不满意。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年轻的姑娘,向他们轻轻一颔首,优雅地坐在茶桌前冲起茶来。
安如不懂茶器,只觉得样样都不错,干脆由杜云实挑选,自己坐在一旁看那姑娘泡茶。
那店主见杜云实皱眉,略一沉思,道:“我还有一套自己珍藏的清花釉里红茶器,多年未舍得出手,您要不要看看?”
杜云实来了兴趣,道:“哦?那倒要看看。”
那店主一拱手道:“客人稍候。”自去楼上,不多会儿捧着一个木头盒子下来,打开与杜云实瞧。
只见那盒内置一只缠枝莲茶壶,四只莲花杯,色泽细腻饱满,晕染匀称,器形典雅,果然青花釉里红中的上品。
杜云实眼中露出满意之色,道:“就是它了。”
那店主道:“客人,此种珍品,单只已经价格不菲,整套更是难得,自然价格也高出许多,若非我最近遇上了难事急需用钱,断不肯出手的。客人可是诚心要?”
杜云实睢了安如一眼道:“此套确是不错,我也诚心买下,你只管开价就好。”
那店主喜形于色,忙请杜云实上座品茶,亲手斟上一盏与他,道:“您尝尝这茶。”
杜云实伸手接来,只见那茶汤明亮清澈,叶底嫩绿匀齐,浅品一下,入口生香,回味悠长,赞道:“庐山云雾,好茶!”
店主赞道:“客人好眼光,好品味!先生真是位雅士,我这宝贝,终是遇到了有缘人。”
杜云实笑道:“倒也未必,我也是买来送人的。”
店主道:“人以群聚,能得您赠此厚礼之人,必是一位对您非常重要的风流人物。”
杜云实将卡递过去,看了看旁边的安如道:“这是帮她挑选的礼物。这种级别的物品,才配得上它的主人。”
那店主看看两人,了然一笑,叫那姑娘将茶具精心地包装一番,又赠了他们一小罐方才品过的茶叶,才将两人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
安如问:“还要准备其他礼物吗?”
杜云实笑道:“有这个就够……纵然我父亲阅尽千帆,像这种有价无市的珍品,也是他难遇难求的,他定会欣然接受,而我继母,更是爱以财物地位论人品,这份礼,想必他们会很满意。”
他看看时间,又转身看看安如:“时间差不多了,打扮一下陪我去赴鸿门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