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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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朔这般一笑,倒是叫栗氏又欢喜起来——瞧她儿子笑得多好啊。有宴铃在这里,是不能多留他的,再问他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说,只说过来请安,栗氏就想:肯定是见人多不好意思说。
她问:“急吗?”
宁朔:“不急。”
栗氏道,“那明日晚间从大雄宝殿寺里回来再说。”
宁朔便退了出去。等他走了,二少夫人拉着五姑娘也要先走,因为栗氏还要嘱咐盛宴铃一些私房话,五姑娘在这里听不合适。
五姑娘其实知道她们要说什么,当初她定亲见未来夫婿的时候,母亲也是这般私下嘱咐她的。想到那些话,她便丢给了盛宴铃一个复杂的眼神。
盛宴铃就有些紧张,“姨母,还有什么是要注意的啊?”
栗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心慌,然后道:“这男人啊,很早就开荤了。有些十三四岁房里是有人的,有些规矩严,房里管着不准添人,于五少爷便是后者。”
盛宴铃忍着红脸点头,栗氏却叹息,“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实在是寻常。这大族人家,也有大族人家的规矩,即便是管得再严,定了婚事之后,必定是要先给一个通房丫头的。”
这个丫鬟是帮着“试一试”主家的身体,也是让他们懂人事,免得在成婚之夜什么也不懂,也免得身子有什么毛病却不知晓。
按照京都的规矩,两人的婚事已经定下,怕是要有通房丫鬟了。有了之后,也不会立马抬成姨娘,而是要把这消息告诉未来的正室,由着她点头了,这才能抬姨娘。
栗氏道:“若是……若是于五少爷有了通房,明日于家夫人就会对你委婉的说一说,到时候,你点头就好了。”
盛宴铃一张脸就由红转白,她再没想过是这个事情。她深吸一口气,“——要纳姨娘?”
栗氏点头,“是,但……但也不一定,这么久了,一直都没听闻过于五少爷有通房。”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先跟宴铃说一说的,免得她不懂,到时候摇头,就要得一个善妒的名声。
盛宴铃整个人喘不过气来了。她来之前,阿娘没跟她说这些。且从定亲到京都,便伴随着先生的病重,病逝,病逝后的伤悲,先生的事占据着她的脑海,让她忽视了此事。
是啊,大户人家,都是有姨娘的。宁国公府也有,四少爷和五姑娘也是姨娘生的。
她好蠢,竟然没有想到这点。
但是想到了也没有用。她迷茫的看了一眼栗氏,“姨母,那我,那我就只点头就好了?”
栗氏就心疼的不得了,“是,哎,女子都得过这遭,你也别恨那个通房丫头……”
盛宴铃这点还是明白的,立马道:“我知道,她比我更加屈辱多了。”
好像是个玩意一般,被用上了“试”这个字眼。
要恨也是恨其他人。
然后想了想道:“原来男子干净,竟然只指定亲之前。”
定亲之前房里没人,便是干净,定亲之后,却是马上就要有人的。而这般的男子,却还要被称颂一句干净。
栗氏没想到她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倒是觉得稀奇。她刚刚是想劝她别恨通房丫头,就当她们是阿猫阿狗,要是性子好,就养着,要是不好,就发卖了出去,跟这般的人计较是最没有必要的,要是真计较上了,那就是家宅不安的前兆。
谁知道宴铃却说了这般一句话。
栗氏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见她是个明白人,想得痛彻,就不再说,又怕她心郁成结,连忙说起了其他快活的事情,想让她忘记刚刚的难过。
盛宴铃知道她的好意,也打起精神听她说。栗氏最初说家里的趣事想让她笑一笑,后来情不自禁就说起了宁朔。说他小时候如何如何,长大了如何如何,还抱怨道:“我还想给他早点说门婚事,但你姨父不让,非要他考中秀才。”
官桂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和笑声,便进去添茶水,栗氏让她再去端一盘果子来,她应声而去,回来的时候栗氏的嘴巴还没停,又见天黑,便起身执意送盛宴铃回去,一路上还在说。
等她终于走了,小院落了锁,官桂就舒出一口气,“姨夫人可真能说啊。”
盛宴铃抿唇笑,“是。”
而栗氏回到屋子里面满足的喝下一杯茶水后,却有些后悔起来:她是不是只顾着自己说了,忘记照顾宴铃的心情了?宴铃听了那么久,会不会嫌她烦?
哎,真不该,她这般大的年岁,却被个小丫头照顾。
婆子伺候她泡脚,笑着道:“老奴瞧着表姑娘是个极好的人,一直听着您说,半点不耐烦也没有,也不像是装的,真心实意的很。”
栗氏就道:“所以我跟她投缘呢,我一跟她说话就停不下来,她就那么听着,侧耳过来听,我就愿意把什么话都说给她听。她还什么都能附和上一嘴巴——可见读书读多了,便是学识渊博的。”
婆子小声道:“老奴听官桂说,表姑娘的先生是个学识通天地的厉害人物,表姑娘没准是跟着他学的。”
栗氏笑起来,“那是自然,瞧她屋子里面那么多书!宴铃说那些书她那先生都是读完读透了的。”
婆子给她擦脚,“夫人早些睡吧,国公爷今晚又在书房,怕是不回来了。”
栗氏落寞一阵,“哎,他这个人……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我得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带着孩子们去见于家,可不能出马虎。”
另一边,徐妈妈也在劝盛宴铃早些睡,“书明日晚间回来再看也行的!我的好姑娘,你快些睡吧,睡晚了,精神就不好,要是见人的时候打哈欠怎么办?”
她好紧张的,一直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官桂瞧见了,撇嘴,“阿娘,你自己睡去吧!你吵死了。”
盛宴铃也道:“还有几页纸,我看完就睡。”
徐妈妈瞪一眼官桂,又去看盛宴铃,却见她低垂着头,一直不抬头,说话也是低低的声音,便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也不敢直接问,怕姑娘恼了她碎嘴巴,只拉着官桂去外面小声问,“姑娘怎么了?”
官桂茫然,“啊?没怎么啊?”
徐妈妈:“姑娘不高兴了!”
官桂:“是吗?”
徐妈妈一巴掌拍在她的身上,“你个蠢货!”
官桂委屈,“我不知道嘛。”
晚上还是官桂陪着盛宴铃睡,她凑过去,问:“姑娘,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盛宴铃还是愿意跟官桂说一说的,她道:“姨母今日说,于五少爷家明日可能会跟我说通房的事情。”
官桂惊讶又愤怒,“老爷就没有姨娘!”
她说的是盛宴铃的爹。
盛宴铃唉声叹气,“所以咱们都忽视了此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官桂丧气:“不忽视也没用,老爷夫人还是会答应的,这门婚事,实在是好,是咱们高攀的。”
是,高攀的婚事,所以当时镇子上无数人羡慕她,都说她要去过好日子了。
盛宴铃就突然嘀咕了一句,“要是先生……先生家世再好,也肯定不会纳妾的。”
官桂却不敢苟同,她说,“先生那般的人,说不得妾室更多。他长得那般好,要是家世好,肯定有丫鬟扑过去。”
盛宴铃:“他不会同意的!”
官桂就哄她,“好好好,不会不会。”
盛宴铃背过身去:“哼!”
哼!哼!哼!